此時,時間已近午夜,我站起身準(zhǔn)備告辭。
“我這就回住處去了!”我對著梅莉和寧陽說道。
“不是說好了嗎,你和小妹睡在里間!沒關(guān)系的!”寧陽說道。
“是啊,雨,我和你睡在里間,姐姐睡外間,你明早就直接去上班了!”
“不了!今天你們姐妹相見,一定也有很多話要說!”我摟著梅莉的肩膀說道,“你今晚留在這里陪著你的姐姐好好聊聊吧!而且,女孩子之間的聊天,有的時候是不希望第三個人在場的咯!包括男朋友在內(nèi)!我很能理解這一點!”
“沒關(guān)系的,韓雨!不過你還是蠻懂得女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呢!”寧陽笑著說道。
“雨!我不希望你這么晚了還要跑那么遠(yuǎn)的路!天氣又這么冷!”
“沒關(guān)系,很快就可以到了!”我一邊說著,一邊穿上外套,向著房間門口走去。
“嗯,雨,那你小心點兒!”梅莉拉著我的手說道。
“放心吧!”我打開了房間的門,回頭對著梅莉說道。
“梅莉,你們也早點休息,你的姐姐這一天一定也很累了!”我繼續(xù)說道。
“嗯!雨!”梅莉看著我的眼睛,輕輕地點了點頭,“回到住處給我打個電話!”
“OK!”
這時,寧陽和梅莉一同站在門口的位置,我對著她們道聲再見,她們也微笑著對我揮了揮手,我隨后帶上了門。
從香格里拉酒店出來,我一邊穿過西安大路走到對面的國際大廈附近的公車站點、一邊點燃了一支香煙,西安大路上有幾家夜店,此時正是顧客盈門的時段,門前停滿了高檔的小轎車和SUV,還有幾輛蘭博基尼和法拉利,門口走動著衣著光鮮的男女。我呼吸著這冬夜里寒冷而新鮮的空氣,眼望著這令我倍感虛幻的繁華街景,心生陣陣的空漠感。我把煙頭擰滅投進(jìn)公車站點邊上的垃圾桶,仰望了一會兒繁星閃爍的夜空,隨后鉆進(jìn)一輛剛剛停靠在我身邊的出租車,直回住所。
回到住處之后,我給梅莉打了電話,并且囑咐她早些休息!電話中的梅莉似乎正在與寧陽很開心的聊著什么,那是梅莉放松心境的時候才會有的歡快語氣:
“我在和姐姐聊天呢,她明天就要回去了!感覺時間過得好快!”
“那你們就繼續(xù)聊吧,不過不要太晚了!注意休息!”
“嗯!雨!”
掛斷電話之后,我開始洗漱,然后躺到床上,由于還沒有睡意,我便開始翻看“人,詩意的棲居”小冊子。在這個時間里,我忽然想起了十月間梅莉曾對我說過的話:“如果有一天,我又走丟了,你還會找到我嗎?雨!”,那是我們一次有親密接觸的時候,她突然問過我的問題,那時梅莉并沒有提起她在市區(qū)走丟的事情,如果沒有這次寧陽對我說起,我恐怕到現(xiàn)在也無法知曉。這是否是梅莉在暗示著我什么呢?雖然我當(dāng)時心里能夠感覺到一點異樣,但是我的理解還停留在她初中畢業(yè)的那次郊游經(jīng)歷上,而此刻,那句問話的意義再次變得不同。在十一月間梅莉發(fā)給我的回復(fù)郵件中,她曾說,不會讓我找到她!如此想來,我曾對梅莉說過的“我們一起走丟吧!”這句話,意義也將變得不同。同一句問話,同一句回答,其意義便是:“一起迷失在城市里,迷失在梅莉世界里!”,這意義帶給我的是痛苦,還是快樂?是困苦?還是幸福?隨著時間的推移,兩者界限開始模糊了起來。在我反復(fù)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頭腦開始變得混亂了起來。我會去努力,這沒有疑問!但是我無法得出自認(rèn)為是最合適的結(jié)論,心中逐漸變得矛盾重重。
第二天上午,寧陽因為行程臨時變動,需要到北京出差,所以我向雜志社告假,與梅莉一同到機(jī)場送寧陽,在安檢區(qū)附近,寧陽對我和梅莉說,
“謝謝你們倆來為我送行!”
“不要客氣,希望你能常來玩兒!”我說道。
“也希望你能和小妹一起回大連,到時我和小妹帶你去景點玩兒!”
“姐姐說好的哦!一言為定!呵呵!”梅莉說道。
“謝謝!”
寧陽此次對我的邀請,在很久之后終于成行,然而,卻并不是我與梅莉同行,而是孤身一人的旅程,并且也完全是在另一番情形、另一番心境之下了。
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考試,梅莉最近一段時間每天都在泡圖書館,所以從機(jī)場返回城區(qū)之后,她沒有回我的住處,而是搭160路公車返回了學(xué)校,繼續(xù)備考。
一月的第二個星期三,下班之后,當(dāng)我正在住處聽著甲殼蟲樂隊的《黃色潛水艇》專輯的時候,莫桐打來電話,邀我到她的住處作客,一起吃晚飯。我向莫桐問起了霖駿,莫桐回答說她剛給霖駿打過電話,霖駿現(xiàn)在正在外地出差,沒有辦法參加了,祝我們好胃口!
由于我的住處與莫桐的住處僅隔著一條伊通河,所以我坐了兩站公車,只用了十幾分鐘的時間便到了臨河街。我在這片住宅區(qū)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些水果之后,便依照前次送莫桐回家的記憶路線順利的找到了她住處的門牌號。
莫桐的住處是一間近70平方米的開間,房間被一面鑲有磨砂玻璃的實木格子的隔斷墻一分為二,一來可以避免來客直視到隔墻另一面的雙人床,二來劃分出了一個小小的門廳;轉(zhuǎn)過隔墻,便可以看到一大間臥室、起居室兼工作室的房間,房間里漾著一絲淡淡的玫瑰花的香味,迎面為落地玻璃窗,右側(cè)的墻上有四幅呈田字形分布的抽象油畫,每一幅都是由直線條和規(guī)則的幾何形狀的色塊組成的,類似于彼埃?蒙德里安的畫風(fēng);臨近落地窗的位置擺放著沙發(fā)和一張實木桌、兩把吧臺椅,實木桌上放著筆記本電腦、咖啡杯;左側(cè)靠近落地窗和墻壁一角的位置有一張很大的、略顯凌亂的工作臺,屬于服裝設(shè)計師專用的那種,上面有一張大畫板,工作臺的一角夾著一盞工作燈,設(shè)計用具一應(yīng)俱全,工作臺的兩側(cè)的地板上摞著的和散放著的服裝設(shè)計雜志大約有六、七十本,很多都是英語版、日語版的雜志, 旁邊還有三個帶著輪子的衣架,上面掛滿了各種顏色和款式的時裝;隔著衣架,便是一張只有一套臥具的雙人床,對于一位時尚行業(yè)的女性而言,房間的陳設(shè)簡單了些。
“抱歉,房間里有點亂!”莫桐微笑著說道,此時的她系著綠色花瓣圖案的圍裙,束著頭發(fā),額頭前垂著幾縷頭發(fā),右手拿著食物攪拌棒,十足的家居女性裝扮。
“這才是設(shè)計師的風(fēng)格!呵呵!”說著,我把手里剛剛買的蘋果、草莓和橙子遞給了莫桐。
“謝謝你,韓雨!你看起來好像有點憔悴,嗯?”
“我?沒有吧?”
“那怎么眼窩深陷?先坐吧!”
“也許是最近比較累吧!”
“要注意休息呢,否則會變得更瘦!”莫桐笑著說道。
“嗯!謝謝!” 我一邊坐在了沙發(fā)上一邊說道,“您有在家工作的習(xí)慣?”
“是啊!做我們這一行的,很多人都有在家工作的習(xí)慣!”莫桐一邊說著,一邊轉(zhuǎn)身回到廚房。
我坐在舒適的沙發(fā)上,房間里溫暖怡人,這時我發(fā)現(xiàn)莫桐的床邊地板上放著一個很大的敞口玻璃花瓶,里面盛滿了干玫瑰花瓣,想必這房間里的花香就是從這里散發(fā)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