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劇本的名字是‘The Lady from the Sea’,如果按照原意的話,可以翻譯成《來自大海的女人》” 。寧陽說道。
“從名字上看,是很浪漫的感覺!很像是童話故事的名字。”我說道。
“是呀,其實我就是被‘The Lady from the Sea’這個名字吸引的,有點像《海的女兒》,所以才在大學一年級的時候開始讀的這個劇本呢!”梅莉說道,“剛剛開始讀的時候,有點失望,因為情節與我想象的完全不同,但是后來完整的看了一遍之后,就喜歡上了!”
“所以小妹把艾莉達的所有臺詞都背下來了!呵呵!”
“因為看得次數太多了嘛,所以自然就記住了呢!”
“小妹曾經對我講過,在這部戲劇里,大海是象征著外面的世界、還有自由、寄托、牽掛,當艾莉達與水手——莊仕頓私定終身之后,大海就成為了她的心靈寄托了。”寧陽說道。
“是呀,她從小就在海邊長大,可還是每天都會去大海邊眺望呢!”
“大海總是讓人感到神秘莫測,能夠引起人們的幻想!是吧?”我看著梅莉的澄澈雙眸問道。
“嗯!雨!你看過《海上夫人》吧?”
“讀過!大學三年級的時候!”
“很多人都不大接受最后的結局,我對其中的結局也還是不大能夠理解,因為按照大家的理解方式和期待的結局,都會認為她重新回到莊仕頓的身邊才更完美。”梅莉說道。
“小妹,記得吧?艾莉達曾經說過‘一個人要是過慣了陸地生活就沒法再回到海上去了。也不能再過海上生活了。’這也許就是她在最后時刻沒有選擇莊仕頓的原因吧。從這個角度理解,這個結局也是合理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因為這個選擇,困擾了艾莉達很多年的思念之苦最終得到了釋放,她也因此能夠拋開往昔歲月,重新面對新的生活。”寧陽解釋道。
“聽姐姐這么說,倒好像是也有道理了呢!呵呵!”
“的確說得很有道理!”我說道。
心中思忖,劇本中,艾莉達最初嫁給房格爾醫生的時候,是“不自愿的”,按照房格爾的說法,是“交易”!因為醫生自己也很清楚,艾莉達至少在那個時候并不愛他,他們能夠成功結合,只是因為艾莉達無法承受因莊仕頓離去所帶來的孤苦,以及現實的物質需求。可是當水手莊仕頓突然歸來的時候,艾莉達的心態在房格爾的“寬容允諾”和“影響”之下已經發生了變化,她認為自己再也回不去原來的生活了,水手已經變得讓她感到“陌生”了,所以她毅然的選擇了房格爾,而不是那個曾經讓她日思夜想的水手。劇本的寓意中,美人魚如果選擇在岸上生活的話便會死去,但是艾莉達不會。
“上岸”之后的“海的女兒”艾莉達找到了新的“幸福”與“安寧”,她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梅莉和大多數人(包括我在最初讀這部劇本的時候的理解)對于這個結局無法理解的原因,恐怕就在于還沒有理解所謂的“人能適應新環境”這句話的深層含義。想到這里,我的心中感到了些許的令人悲苦的暗示感。
“‘人能適應新環境’這句話,含義很豐富!”我說道。
“是的,韓雨!拋開《海上夫人》這部劇本不談,僅僅從這句話的內容出發,它正是小妹正在準備去努力要實現的目標!”寧陽看著我的眼睛說道,然后看了看梅莉,目光中充滿了鼓勵。
“嗯!我想說的也是這個意思!”
“你們的話,我能懂!姐姐,雨!我做出的選擇,我能懂!”梅莉說完這句話之后,挽住了我的胳膊。
聽了梅莉的話語,我能覺察出她心中思緒的細微變化,因為她的臉上沒有微笑。的確,自由選擇的機會對于每個人來說是很有限的,更多的是非自由的選擇。此時,我和寧陽似乎都感覺到了剛剛的這個關于適應新環境的話題,有些不合時宜,氣氛開始變得有了壓迫感。于是,我看著梅莉的雙眸,輕輕的握了握她的手,我想讓她明白,我們剛剛所說的話是源自于我們對她的愛和鼓勵,梅莉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轉而對我淺淺的一笑。
“小妹笑起來總是那么好看!呵呵!”
“我也這么覺得!”
“呵呵,你們兩個!”
從粵菜餐廳出來之后,梅莉提出陪寧陽在重慶路上再走走,順便把寧陽送回香格里拉酒店,然后與我一同回去我的住處,此時,寧陽在聽了梅莉的主意之后,也立刻借口說“今天很累,想早點回去酒店休息了!” “今夜我哪里都不想去!”梅莉悄聲對我說道,我也悄聲詢問了梅莉,這樣把寧陽一個人留在酒店是否合適,畢竟她是專程來接梅莉回家的,梅莉也許應該陪她才是。
但是梅莉對此似乎并不在意,“姐姐不會介意的!”,梅莉悄聲說道。的確,此前、此后的事實也可以證明,寧陽確是一貫寵著梅莉——這個她的眼中的“小妹妹”的。從梅莉的語氣上,我可以看出這是梅莉早已經考慮好的主意。
這個夜晚將是梅莉在長春這個城市的最后一個夜晚,這樣的一個時刻,我眼前的所見、所聞、所想都被這個“特殊的時刻”所牽動,所束縛,盡管重慶路步行街上的繁華和忙碌此時已經達到一天中的最高潮,各種喧囂之音不斷地從各個方向涌來,但是在我的眼中,各種雜沓的聲音和人群的喧鬧都逐漸變得若有若無,一如我多年之后,當我每一次在望向這座繁華城市晴朗的午后街景或者燦爛的星空時所產生的特別感受——面對著喧囂卻讓我在聽覺上并無喧鬧之感——便是從那個時刻開始第一次占據了我的內心,所有的喧雜和忙亂都被思緒所凈化,這成為了我想念梅莉之時的獨有的感覺。
我與梅莉在把寧陽送回到酒店之后,她再次對我說想繼續在同志街上走上一段路,然后再回去,我是原本打算直接乘出租車回去的,因為忙碌了一天的梅莉也許已經很累了,但是她拒絕了我的提議,“和你在一起,我不會累!真的!”梅莉輕聲說道。于是,我們又一次走在了這條彩色的燈光隧道之下,如同走在了時光的隧道之中。在后來的日子里,我時常回想起我與梅莉走在這條路上的情形,無論時間有多么久遠,那條時光的隧道總是充滿了彩色的回憶,即便是我后來多次獨自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的時候,那色彩也會因為記憶的存在而依舊絢麗,只是,這條路是有盡頭的。
“雨,我們交往多久了?”梅莉問道。
“到此時此刻,已經超過一整年咯!”我答道,梅莉的這個問題已經被她反復地問了多次,這讓我的心中不免感到,對于這一整年的時光,梅莉似乎總是在尋找一個時間點,進而通過這個時間點,確認自己真的曾經經歷過這段日子。
“那……明年呢?雨!”
“明年?”
“是呀,明年我們在做什么呢?會怎么樣呢?雨!”
“既會是相同的一年,也會是不同的一年!是重復,也是新的起點!”我答道。
“重復和起點?Hubby!”
“嗯!相同的是晝夜交替、四季更迭,還有我對你的愛和想念!不同的是,那個時候,你會變得很開心,我們會更幸福,你會成為一個全新的自己,而且變得更漂亮!Honey!”
“呵呵!真好!真讓人期待!”
“是啊!而且不僅僅是期待!還要堅信——那都會實現的!”
“嗯!雨!和你在一起的感覺!”說著,梅莉緊緊的挽著我的胳膊,淺淺的一笑。
“我們去超市好不好?雨!”梅莉在看了看手表之后說道。
“好啊!我和你一起!呵呵!”
“這話聽起來好熟悉哦!”
“當然咯,這是你對我說過的話嘛!呵呵!”
“你是說去年的時候……”
“對咯!在路過夏威夷酒店的時候!你說過同樣的話!記得吧?”
“記得記得!呵呵!我們一起去買吃的東西!”于是,我們攔下了一輛出租車,趕往桂林路的超市。
在超市里,梅莉仍舊像一位家庭主婦一樣仔細地選購食品。梅莉后來曾對我說,只要我們是戀人,她就會像一位妻子一樣,讓我每天都會有家的感覺,而且,盡管她對自己未來會處于何種心理狀態是無法確定的,但是她還是期待著我們能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她的這句話讓我萬分感動,并且銘記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