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鬧新春
觀瀾苑，從它的開業之初，就因爲它的設施一流、服務一流，舞臺表演水平一流；而風靡滬上，獨領風騷，無人能及。
尤其是戲班子，沒在觀瀾苑舞臺演出過的戲班子，都不敢說，自己是我大中華的名角名班，收費都要低一個檔次。
而且，觀瀾苑實行的是會員制，封閉式管理；一般的閒雜人，根本就進不去，有錢都不一定買到票的。
如此一來，自然而然，成了滬上一個上流社會的最主要的交際、聚會的場所；嗯，尤其是天涼了以後，無論是觀瀾劇場，還是聽雨軒的餐廳、水會，還是滴水軒的茶藝靜室；都是一票難求，一座難求。
就是有著普通會員的身份，想要在這你吃一頓飯、喝一回茶，也是要提前很多天預約，纔可以的；想來就來的，也就那麼數得著的滬上十來家家主；嗯，家裡旁支，也是沒那個臉面的。
上午，還是女客專場；午後，女客離開，服務人員會細心地整理、打掃、清場。男賓必須在下午兩點以後，才能入場；這個規矩，觀瀾苑從開業到現在，一直保留了下來。
在上海，現在，接待客人；只要對方是個有身份的體面人；基本上，主人家都是要想方設法，帶客人去觀瀾苑裡轉一轉。先到聽雨軒，可以在樓下高級浴池，美美地泡個熱水澡；嗯，在這個時代，在家裡洗澡，是件很凍人的事情，不方便不說，還是活受罪；在這裡就不一樣了，還有搓澡、捏腳、修腳、按摩等服務；會讓你很舒坦、很享受，戀戀不捨，惦記著什麼時候再來。
然後，可是施施然地上樓吃飯；聽雨軒是三層，樓上面有兩層，中西餐都有，有十幾家酒樓餐廳。嗯，本幫菜只有不到一半，剩下的是好幾個各地風味的酒樓，徽菜比例最多；各家的菜品，都很講究，味道也是一流的。
客人酒足飯飽後，可以到隔壁的滴水軒，找一間靜室喝茶、談事情；這裡不但有全國品類最全的各種名茶，任你品鑑。就是擺上來的乾果、糕點、水果，都是極其講究的；如果你不常來，很多小小花頭，你都可能還是頭回見。
嗯，當然，重頭戲，當然是一進來時，就在前面的觀瀾劇場售票窗口，先拿到手的老早預定好的戲票；然後，到點了，進去看一場最新上演的歌舞大戲。
觀瀾大劇院，自從楊孟晗讓蕓娘隱退，把它託付給職業經理人之後；方子聰和特蕾莎二位，反而慢慢開始，有點在這裡當家作主把歌唱的架勢。
本來在方家三兄弟裡面，方三爺方子嚴，應該是筆頭子最勤的，最高產的；但是，自從他進入海關這個行當後，他就一頭紮下去了；再後來，寫出來的文章，都是與此有關的；而且，是越寫越專業、越寫越深奧。嗯，那些風花雪月、傷風悲秋的詩詞文章，他現在就幾乎不太碰了。
子聰搞外交後，對專業的理解，就有點不知所謂；他到現在，還以爲，外交就是吃吃喝喝、迎來送往；最多就是有外事糾紛了，兩邊糊弄，搗搗漿糊吶。
而且，他也不肯費腦子，再往深裡好好想的。至於什麼國家未來發展大戰略，他更沒興趣，傷那個腦筋了。
也是，我大清那幫人，不可理喻得很；就是子聰費個牛勁，幫他們想出來了；也是對牛彈琴，好戲演給瞎子看。
所以，子聰得過且過，不操那個閒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加上他天生的爛漫、隨意、灑脫的性格，和愛出風頭的脾性；讓他有意無意地，在熱衷於繪畫與設計服裝之後，又迷上了戲劇創作。
嗯，這個時代，不管是那一個劇種，都處在從“二人轉”堪堪要升級的前夜；就是行業翹楚、爲皇家服務的已經走在前面的京劇（徽劇），此時的劇目清單，也沒有那麼多的。
就是在眼下的北京城，對外的演出專用劇場，也很稀少；更多的時候，各家戲班子，都是流竄在各家大戶人家的府上，以唱堂會爲主。（一唱堂會，不能演全本；還必須掐尖兒，弄成摺子戲，又有點退化成二人轉了汕。）
嗯哼，很多京劇劇目的定型，在另一個時空，都是在慈禧太后垂簾聽政的時代。說起來，這個女人也不容易，年紀輕輕就守寡了，深閨寂寞；即使位高權重、唯我獨尊，那又能如何；也是被儒家重重禮教，隔離在庭院深深的皇宮內院之中。平時，唯一的打發時間的娛樂消遣，恐怕就是聽戲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所以，在垂簾聽政那幾十年，反而是中華戲曲，突飛猛進大繁榮的黃金幾十年；嗯，藝術品位，陰差陽錯地，也徹底地擺脫了原生態二人轉的粗俗低端。
嗯，給太后唱戲表演，哪能隨口就來，七扯八拉的；要講政治、講品位，要寓諧於莊，要雅俗共賞滴。
於是乎，戲曲與二人轉，徹底分家了；戲曲們不肯再帶依然草根不長進的二人轉玩了，也不承認，他們是同門兄弟了。一氣之下，我大東北的二人轉，跟村頭巷尾的大秧歌，混一堆去了。
（有哈慫說，東北大秧歌，是白山黑水人的偉大原創；可是，他們卻忘了，秧歌表演時，服裝行頭傳承與北宋中原地區，不是長袍馬褂的。而且，講多一句，蒙古式長調，並不適用於歡快的秧歌的。嗯哼，我大女直人，都已經“創造出”東北大秧歌妖嬈的舞步了，理當應該，“曲在舞前”，必須先有你等自己的民族音樂了吧；嗯哼，拿出來，走兩步，大家看一下嘛。）
嗯，市場需要，必然拉動適應的產品，應運而生；這樣，劇目創作，也就層出不窮；很多中國傳統故事，以及四大名著，都被改編成戲曲，搬上舞臺。
在這個時空，情況起了微妙的變化；好出風頭的方子聰方六爺，爲了吸引特蕾莎的目光；嗯，還有就是可以有大把的機會，和大洋馬名正言順地親密接觸，相對品茗，談古論今。
嗯哼，對於方子聰來說，這個世上，最有意義的事，就是哄“在水一方”的特蕾莎開心。
只要是特蕾莎關注的，那就是他老兄喜歡的；大洋馬的好奇心和關注的目光，是他賣力前行的永動力。
年紀輕輕就高中進士，子聰的文筆，自然拿得出手，過得了關的；原來的瓶頸，就是生活閱歷不夠，還有就是創意不夠新穎，套路不夠深而已。
可是，後面有了楊孟晗，那這一切都不是事了；興致來了，到月季園西跨院書房聊會天、吹吹水；三五天後，就能拿出來一個立意高雅、劇情曲折的不錯的劇本。加上觀瀾大學藝術學院，一大幫子專業人才吶；把它分解、細化、演繹出來，不要太容易。嗯，很多劇目的舞臺總導演與藝術總監，自然就是有著非常不錯的西方舞臺劇功底的大洋馬特蕾莎；嗯，自從夏洛特去了大夏，特蕾莎是舞臺表演之藝術總監的唯一大拿了。
嗯哼，即使其他人，想當這藝術總監；可是，哼哼，可是，你即使本事再大，才華再高；你就是跟方六爺不熟，就是拿不到方六爺的劇本的呀；乾著急乾生氣，都沒有用的。
嗯哼，就是捧一堆銀子來，要做一回藝術總監，都沒用的，不會給你機會的。
呵呵，你也太俗了，藝術是無價的唉；怎麼可以拿錢買嘞？嗯，俺們方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唉。
甚至，爲了討特蕾莎歡心，方子聰還把幾個莎士比亞的經典劇目，翻譯過來，搬上來觀瀾劇場的舞臺；嗯，雖然中國觀衆，不是很欣賞；可是一干在滬上的“啞國林”，和更多的“假洋鬼子”，卻看得如醉如癡、眼淚婆娑的。
好的劇本，往往也能捧紅一個戲班子，捧紅一個或幾個主角。
當然，有心人天不負，才華橫溢的方子聰方六爺，終於被市場認可了；只要是方六爺的新劇目出來，必然是觀者如潮，一票難求。
連在滬上的歪果仁，現在都認爲方子聰方六爺，是東方最偉大的藝術家；嗯，很久沒有新作品出來的楊孟晗，已經被人忘卻了；後面來的，更不知道他是誰了。
有點憨不溜嘰的大洋馬特蕾莎，雖然也有點後知後覺；但再笨，實際上早也就明白了方子聰對她的一腔情意了。
嗯哼，好女怕癡纏，特蕾莎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對方子聰也是已經怦然心動了；只是，都是各自名花有主的了，恨不相逢未嫁時而已。嗯，現在的歐洲女性，也是很保守的；那個啥開放這事，也要在好幾代人以後的。嗯，現在，他們倆之間，已經不是子聰的單相思了；而是有一定互動的、心有靈犀的、一顰一笑皆有秋波暗送的，很帕拉圖式精神戀愛了。
擱別人身上，會很彆扭、很難受的；天知道子聰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他竟然還很享受這種狀態、這種感覺；還灰常灰常賤胚子似的，樂此不疲。
也許，真是應了那一句；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
由於有特蕾莎在舞臺效果總體把關，觀瀾苑劇場上演的曲目，很早就開始把佈景、燈光、音效等等來自西方的，旨在加強舞臺演出效果的一系列舉措，納入到劇目的綜合藝術效果範疇之類；甚至連很晚很晚，纔在中國戲曲中出現的伴舞、伴唱，也早早就被引入其中。
這也讓更多的後備的年輕學員，早早就有機會登臺表演。
這種把東西方表演藝術，糅合在一起後，場面宏大；給觀衆的感覺，自然是無比的高大上了；看後大呼過癮，值回票價了。
新劇目上演，不要說在滬上觀瀾劇場，場場爆滿；連翁家、何家把劇組請到北京，一旦演出，也是立馬引起轟動；嗯，大家都讚歎，連北京城裡最好的徽班，也比不上的呀。
搞得四九城裡，都在感嘆，人家新來的徽班，就是有檔次，就是老正宗。四九城最不反感南面的東西，一是精米白麪肉罐頭等填飽肚子的糧食、副食；二就是新歌新舞新劇目，也就是精神食糧汕。
在北京，也有意無意地，傳來了滬上這個好習慣；誰家請來了戲班子，也是上午請女客，下午請男賓。
這些巡迴演出的戲班子，都會有幾個拿手的曲目，都有絕活了。都是在觀瀾劇場被捧紅了，然後就開始到各地巡迴演出。
當然，會做人的、有門路的班頭，十一月份前，都會陸續再回到滬上；然後，就到處託人情，求購方六爺的新劇目。（哈，買藝術總監職位，滴個不可以；但是，買劇本，那是必須的。）嗯，這樣，緊鑼密鼓地排練好之後，就能趕上春節檔，在觀瀾大劇場的首場演出。滬上現在是全國最富裕的地區，有錢人也多；春節期間，就可以在滬上狠狠地先撈上一筆；然後，再四處巡迴一遍，狼狼地再大賺特賺一筆。
今年，也許是方子聰方六爺，最春風得意的一年；年前年後，大小登科一起來了。心情好，自然思維活躍，下筆如有神，也就更高產了；早早就拿出來了《西廂記》和《梁山伯與祝英臺》這兩個新劇本。（楊孟晗有點膩歪元曲版的《西廂記》的某些故事情節；而且，它的唱詞，也不適合現在的京劇曲調；於是，方子聰就有發揮其卓越才華的空間了。）
然後，後續的，就是該特蕾莎去忙乎的事情了。
當然，隱在特蕾莎身後幕後的，實際上是藝術造詣頂級一流的馨馨。馨馨骨子裡，是很喜歡這些，公子順口胡謅的，才子佳人愛得死去活來的故事的；加上，她對中國風的把握，要比特蕾莎到位得多。只是，馨馨覺得自己已經是大戶人家女眷，玩玩票沒問題；真正地要她走向前臺，出頭露面，她就死活不肯了。
有她這高人在後面指點，再加上子聰也是不時跟進；也不至於讓特蕾莎會徹底跑偏了，把好好的中國戲曲，整成了西洋歌舞劇。
嗯，可以吸收別人家的藝術元素；但是，中國風，可不能搞變味了。
老父親回來後，過午之後，也喜歡三五個老友，流連在觀瀾苑；自家的生意，老太爺來了，享受的服務，毫無疑問，肯定是最好的。
如果老父親不出門，在家吃晚飯；晚上，兄弟仨必然陪著老父親一起散步，說說家常話，這是雷打不動的。有時，孩子們也跟著起鬨；嗯，看得出來，老父親對小五寶子、小六寶子，要偏愛一些；散步時抱著他們的時候，稍微多一點。
今天散步時，大阿哥孟昭，特意跟楊孟晗說了一件事。
大阿哥孟昭：嗯，孟晗，你推薦的汪百齡、胡雪巖，這二位真不錯，都是治國理財的一把好手；父親說的沒錯，三弟你的識人之能，無人能及。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古人誠不欺我。這二位，治國理政、當家理財的能力，非常人能及；甚至，比一般的進士、舉人，都要高明很多。嗯，甚至，一點不比那些，我們花大價錢請來的猶太佬差的；而且，比他們，還多了幾分儒雅，多了幾分誠信，多了幾分愛心與厚道。
楊孟晗一樂：大阿哥，你突然這麼沒頭沒腦地，往死裡誇這二位；不是想讓他們，來做這未來的、擬議中的大夏國總理吧？
老父親哈哈一樂：嗯，晗兒就是腦子轉得快，聞絃歌而知雅意，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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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這二位，倒是很好的總理人選；看來，大阿哥這些年，這官兒沒白當，眼光真的長進很多了唉。
大阿哥：我的想法，是未來由總理領銜的政府班子，五年一屆；所有閣員，原崗位最多連任兩屆；然後，必須徹底換屆，誰也不要過於戀棧不去。嗯，汪百齡市長，現在四十七歲，幹兩屆總理後；到時候，看他的執政成績如何；如果幹得好，還可以再做一屆議長。至於胡雪巖，現在三十四、五歲，剛好是男人做事的年齡；我打算先升他做商務部長，下一屆可以輪崗做財長；如果還像現在這樣，一如既往地這麼踏踏實實、勇於進取開拓的話；可以考慮在兩屆以後，接汪百齡的班。嗯，再後面，就該是讓陸耕濃、顧薌齋他們，出來站在舞臺中央唱主角了……
嗯哼，大阿哥考慮得，已經很長遠了呀；幹部梯隊，都建到第三級，三十年以後了呀。如果大夏國，能夠穩定發展三十年，一步一個腳印；嗯哼，三十年後，在亞洲，肯定傲視羣雄了（不考慮在我大清之衛國軍的變數）。
這就等於，給中華國運，裝上了雙保險了。
呵呵，大阿哥這般高瞻遠矚，還真有了一國首腦的風範了啊！
楊孟晗對大阿哥說得人選，也無所謂，無可無不可的；於是，也就點點頭，沒做評論。轉頭看看老父親，沒想到，老父親卻是滿臉放光，連眼角都溢出了笑意。
也許，這兩個月，老父親和大阿哥、二阿哥，好多年來，單獨相處的時間最多，也最長的一次；所以，這些天來的朝夕相處，讓他老人家對兩個兒子的成長，有了更直觀、更全面、更深刻的認識。
嗯，三個兒子，都有了自己的一番天地，都能夠遊刃有餘地獨當一面了；這恐怕是他最開心的。嗯，家裡澤字小一輩，烏泱泱的，一桌子都快坐不下了；這也是傳統的中國長輩，最最開心的事情，老懷大慰啊。
嗯哼，闔家歡樂，這纔是過年該有的氣氛。今年這個春節，年味好濃；月季園真心好熱鬧啊！
嗯，孩子多了，過年也鬧騰！
呵呵，過年就該讓孩子們好好地鬧騰一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