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上方,在最后那一刻,紀廷心想,他什么都不管了,豁出去了也好,只要有她,他只想要她。他貼著她的臉說,“止安,你是我命里的魔星?!彼猿缘匦?,被他穩住不安分的身體,就在他挺身進入前的那一刻,她雙手用力一推,將自己從他身上掙脫下來,一邊往下拉著自己的衣服,一邊看著雙眼迷蒙無助,猶未從欲望中抽離出來的他,笑著說:“你不是說,我就像你的妹妹嗎,原來你就是這樣關心你的妹妹,紀廷哥哥。”
很長的時間里,紀廷都只是怔怔地看著止安,像在半夢半醒的邊緣,茫然而無措,直到他眼里的霧氣散去,他才沉默著起身,背對她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物,直到開門離去,從頭到尾他一言不發。
他離開后,止安一直坐在空了的畫架前,大半個小時后,顧維楨和止怡回到了家。
止怡一回家就跑到書房,搬張凳子坐到止安的身邊,“咦,我出去時看到的那幅畫呢?”她問。
止安漫不經心地玩著畫筆,“不滿意,撕了,扔了?!?
“怎么扔了?”止怡睜大眼睛,“多漂亮呀,我還指望你把它當做今年的生日禮物送給我呢,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打算明天晚上再給你?!?
止安這才想起,明天是她們姐妹的生日,每年這個時候都正逢暑假,爸媽都是要為她們慶祝的。
“不要緊,那幅畫不適合你,改天我再給你畫幅更好的,給你補上。”她對止怡說。
“剛才你一個人坐在這里干嘛?”
止安笑了笑,“沒干嘛。對了,剛才不是說給你聯系一下投檔的事情嗎,怎么樣了?”
“我也不知道,唉,都怪我不爭氣,成績不好,才要爸爸媽媽那么操心,早知道就應該多下點工夫了?!敝光⒕镏秸f。
“你也下了工夫,不過就是不知道用在哪里,原本他們不是還讓那個誰給你輔導來著,哪知道越輔導成績就越退步,看來是找錯了人。”止安笑著道。
止怡輕輕捶了捶妹妹的肩膀,“你也笑我……”她托著腮微微出神,“其實爸爸媽媽不需要為我的前程操那么多心,我這人沒什么志向,就想簡簡單單地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生活,就像魚活在水里,只要有水就足夠了。”
止安半開玩笑,“要知道,如果水干涸了,魚是會死的?!笨粗光鶈渭兊难劬镆驗樗脑捇\上了一絲輕愁,她又笑,“真傻,水又怎么會干涸呢?”
止怡不知道想什么出神,隔了一會,她才幽幽地說:“止安,明天我們就十八歲了,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币娭拱膊皇呛芨信d趣的樣子,她有點委屈,“怎么,你不想聽我的秘密?”
止安把畫具一一收好,說:“你只有一個秘密,而且從來就不是秘密。”
止怡的臉紅了,“你說……他怎么樣?”
“我哪知道他怎么樣,這個問題你問自己最清楚?!敝拱彩?。
第七章我最怕別人激我,尤其是你(4)
止怡潔白的牙齒輕咬著自己的唇,這個小動作在止安看來如此的眼熟,然后她聽見止怡說:“我覺得,他什么都好,聰明、懂事、溫柔、理性,再也沒有人比他更好了……”
止安勾起嘴角一笑,她輕輕舔了舔唇上細小的傷口,感覺到了疼痛,“是呀,他真是個溫柔的人?!?
“止安,明天生日我想請他來,我想……”她羞得不好意思說出下面的話,但是又不愿意憋在心里,便附在止安的耳邊,偷偷說出她的心事。
止安面無表情地聽她說完,粲然一笑:“這樣也好。”
第八章生日的秘密(1)
次日是兩姐妹的生日,恰逢周末,本來汪帆醫務室那邊需要值班,她也跟人換了班,在廚房里忙碌了一整天,做了一桌女兒喜歡的菜,顧維楨也推掉了應酬,用他們的話來說是:吾家有女初長成,再也沒有別的事情比女兒的十八歲生日更重要的了。
本來是打算一家人好好吃頓飯的,止怡磨著顧維楨,非要把紀叔叔一家請過來。聽說是止怡止安的生日,紀培文一家自然也高高興興備好禮物來了顧家。
等到晚飯時間,大家已經坐到餐桌上,左等右等也不見止安的蹤影,聽止怡說,她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計是到謝教授那里。
幾個人談笑地坐等了近二十分鐘,還不見止安回來,顧維楨略微不滿,“這孩子真是野慣了,都不知道回家了。”
汪帆歉意地看了紀培文一家幾眼,小聲問丈夫,“要不我們先吃飯,邊吃邊等?要不菜也涼了?!鳖櫨S楨猶豫,止怡搖頭,“不行,今天也是止安的生日,壽星還沒到,我們怎么能先吃?”見大人們不語,她站了起來,“要不這樣,爸爸媽媽,你們跟紀叔叔徐阿姨先坐一下,我知道謝教授家住哪里,我去把止安叫回來。”
“你坐下吧,這又是何苦,想回來的時候她自然會回來?!鳖櫨S楨說道。
汪帆笑了笑,“讓止怡去吧?!?
止怡走到門口,又走了回來,“那個……紀廷哥哥,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紀廷像是有些吃驚,他沒有說話。止怡在一邊微微局促地看著他。
“紀廷?”紀培文見兒子有些奇怪,叫了他一聲,“止怡還在等你呢。”
“……好的?!彼χ酒饋?,“走吧,止怡?!?
謝斯年的住所在東校區,那里的幾棟教工宿舍相對僻靜,學校特意按照他的要求,給他配了間帶前后小院的平房。
從顧家和紀家所在的西校園步行到東校園,估計要十五分鐘左右的路程,止怡和紀廷選擇了最近的一條小路。兩人匆匆地走著,止怡低著頭想著自己的心事,也沒有留意到紀廷今天特別的沉默。
眼看就要拐出他們現在走的這條小徑,往前繞個彎,穿過一個門就是東校園,謝斯年的住所就在那個門后不遠。
“紀廷哥哥……”止怡忽然叫了紀廷一聲。
“嗯?”紀廷停下腳步。
她的手吃力地絞著自己裙子上的衣帶,抬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她今天穿了條淺綠色碎花的棉布裙子,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像是夏日池塘里的一株新荷,有淡淡清涼的芬芳。
他微笑看著她,“怎么了,止怡?”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用微若蚊吟的聲音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我……”
她后面的話太過于小聲,紀廷一時沒有聽清,于是走近了她一步,“止怡,你剛才說什么?”
止怡不答,忽然抬起頭,踮著腳尖,飛快地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這些動作來得太快,完全出乎紀廷的意料,他吃了一驚,無意識地偏了偏臉,她柔軟濕潤的唇落在他的腮邊。
她吻到他后,退了一步,赤紅的臉上唯有一雙眼睛亮得出奇。紀廷慢慢用手撫上她剛才接觸過的地方,清癯的臉上卻是異樣的白,他說:“止怡……”
止怡雙手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別說,什么都別說,求你……”
紀廷也短暫地閉上眼睛,仿佛聽到冥冥中有悲憫的嘆息,他再睜開眼時,止怡盈盈的眼波停留在他的臉上。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找到止安我們就回去。”
她一路也不再跟他說話,偶爾抬頭迎上他的眼睛,便對他柔柔一笑。
剛走過東校園的門,走進教工宿舍區,遠遠就看到謝斯年雜草叢生的院子里那扇小門被打開,走出來那個高挑窈窕的身影不是止安又是誰。
止安斜背著畫具,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也跟著走了出來,他們兩人站在草地里對望交談,雖然聽不見他們說什么,可這本來就像幅和諧的圖畫。
第八章生日的秘密(2)
不知道為什么,紀廷放慢了腳步,側面對著他們這個方向的兩人仿佛結束了談話,止安一反常態地低著頭,那個男人張開手把她緊緊抱在懷里,然后抬起她的臉,親吻她的額頭。
止怡也感到驚訝萬分,她認得那個男人的背影,正是藝術系風頭正健的謝斯年,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求證似的望了紀廷一眼,才發現紀廷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停下了腳步,泥塑一樣,面容冷淡地看著前面的方向。
止安和謝斯年結束了那個擁抱,仰起頭來,不經意地,這才看到在等待她的兩人。她低聲對謝斯年說了幾句話,謝斯年則朝著紀廷他們的方向望了一眼,紀廷看清楚了,那個男人有一張輪廓很深的面容,并不像人們印象中的藝術家那樣落拓而頹廢,而是顯得英俊而陰鷙,同時還有著跟止安何其相似的仿佛目空一切的驕傲。
紀廷無從得知謝斯年隨后低頭跟止安說的是什么,隨后只看見謝斯年走回小屋,當著他和止怡的面關上了門。
止安背著畫架朝他們走過來,她打量了他們幾眼,看到了止怡臉上似有還無的紅潮和紀廷的木然,她笑了笑,說了聲,“走吧,回去吧?!?
她快步走在前面,止怡不好意思,小跑地追上她,挽著她的手,朝她嬌憨地笑,止安抿嘴,目光了然。紀廷走在她們的后面,正對著夕陽沉下去的方向,等到那輪紅色沒入了山后面的地平線,黑夜就會來臨。
回到顧家,止安對著紀培文夫婦笑了笑,回房間放了畫具,再細細洗了手,這才坐到桌上來,這時大家都已就位,汪帆笑了笑,說道:“大家先喝湯,我煲了一整天的雷公根燉老鴨,清熱去火。”說著就給大家盛湯。
顧維楨看了若無其事的止安一眼,皺了皺眉,終究沒有忍住,他對止安說道:“你還知道回來,我們和你紀叔叔一家等了你多久你知道嗎?還非得要人去請你嗎?”
止安喝了口湯,無所謂地說道:“你們大可以先吃,何必等我?”
“你這是什么話,今天是什么日子?真不知道你鬼混到哪里?”她的態度激怒了父親,顧維楨猛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止怡嚇得縮了一下,止安卻像什么都沒有聽見一樣安心喝湯。
“爸,別說那么難聽,止安不過是到謝教授家里學畫,一時忘了時間?!敝光剡^神來之后忙為妹妹開解。
顧維楨朝止怡擺了擺手,“止怡,你別為她說話?!彼謱χ拱舱f道,“我問你,你就真的在謝斯年家學得那么認真?”
止安抬起頭,“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什么?”顧維楨嘆了口氣,“你好好學畫也就罷了,可是你聽見學校里的其他人怎么說嗎?謝斯年的名聲本來就一塌糊涂,你一個女孩子老跟他在一起像什么樣子?!?
止安譏笑:“我管別人怎么說?思想齷齪的人才會把所有的人想得齷齪?!?
“你不怕別人怎么說,可是我們還要臉,說出去別人只會說我顧家沒有家教?!鳖櫨S楨怒道。
紀培文忙說:“維楨,別跟孩子說這種話,我相信止安是一心一意學畫的?!?
沒想到止安放下手中的湯匙,冷笑地說了一句,“我沒有家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沒有辦法,誰叫你們會生不會養?”
“你說什么?!”顧維楨拍案而起。
“維楨,算了,今天是孩子的生日。”汪帆拉住他。
止安騰地站了起來,“什么算了,今天是誰的生日?虧你說得面不改色?!?
汪帆慣來矜持自若的臉色頓時劇變,“你胡說什么?!”
止安靠回身后的高背餐椅,“我說什么你們心里有數!”
“你……”汪帆精致的臉色漫無血色,“你簡直……你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有臉頂嘴,你看你自己脖子上是什么東西?”
話一出口,幾乎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止安裸露在空氣中的脖子,健康平滑的皮膚上,赫然點綴著幾點紫紅的斑痕。
第八章生日的秘密(3)
止安也疑惑地看了自己脖子一眼,昨天還是隱隱的紅,沒想到今天竟然成了淤血的顏色。
紀廷臉色頓時雪白,止安沒有看他,她撫著自己的脖子道:“誰知道這是什么?!?
汪帆冷笑,起身走回房間,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圓形的小東西,其中一面閃著銀色的光,她把它輕輕放在餐桌上,對著顧維楨說道:“這是我昨天晚上在家里客廳的影碟機里發現的,要不要放給你看一下,看看你女兒在家學習的都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