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不敢反抗,忍住不適,待朱公公離開后,她才一路小跑回了南三所大院。
南三所魚龍混雜,住的都是些太監和不入流的各坊小工,比如她這個御膳房的小小廚役。
她住的屋子是大通鋪,她和其他幾個廚役都住在這里,但除了他們御膳房的人外,還有些許太監也住這里。
杏仁的鋪位在角落里,靠著墻,倒也還好,不算很擠。
此時已經亥時了,夜已深,她的同事們都已經躺在榻上了,有還清醒的,見她回來多嘴問了一句。
“杏仁,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杏仁哪里敢說自己做了什么,只推脫道:“我出去逛了會兒?!?
幾人自然不信,這么晚了,能去哪里逛?不怕沖撞了貴人要了小命。
不過見杏仁不愿多說的樣子,他們倒也沒有再追問。
杏仁松了口氣,累了半天再加上情緒一直處于高度緊張,此時她只想趕緊休息。
她面對著墻壁躺上榻,悄悄伸手進衣服里,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脯。
想了想,她還是把那層裹布解開,一下子感覺舒暢了許多。
她的胸部好小啊,自從去年進了皇宮后,因為纏胸的原因就再沒發育過。
當時她怕自己的容貌引來禍害,于是女扮男裝入宮,虧得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在家里學的廚藝拿到了皇宮里,讓她能混一個廚役當當。
不過,束胸是無可奈何的事,為了不被發現女兒身,她只能裝得更像男人一些。
杏仁沒感嘆多久,疲倦就一陣陣襲來,睡眠時間是他們每天都最珍惜的寶貴時間,所以她也不能浪費。
在睡著之前,杏仁的鋪友回來了,他叫宋然,就是今晚讓她代班的太監。
據說他從小就在宮里長大,曾經還當過小管事,至于為什么會混得這么慘,淪落到睡大通鋪,這就不得而知了。
“杏仁,你要睡了嗎?”
這不廢話嗎?杏仁不太清醒的“嗯”了一聲。
“今天謝謝你幫我代班,嬤嬤生病了,我必須得回去照顧她?!?
“嬤嬤好些了嗎?”
“好了許多了,謝謝你,杏仁?!?
“那就好?!?
那她就放心了,今天經歷的一切都有了回報,是值得的。
心中的大石落下,她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杏仁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一雙大手游移在她后背不斷徘徊,并且還有往她身前摸去的趨勢。
杏仁身體一震,一下子被嚇醒了。
要是她是女生的秘密被人發現,那她就是欺君大罪!自己死了也就罷了,還要牽連九族!
想起把她賣進宮里的狠心父母,還有身體病怏怏卻和她關系十分親密的弟弟,杏仁還是狠不下那個心。
她一把捉住了那雙已經搭上她腰間的手,轉過身去看向這雙手的主人。
“宋然,你干嘛!”
若不是她睡得不是很熟,那她的秘密就被發現了!
想到這兒,杏仁氣鼓鼓的看著面前的少年。
面前這人長得比杏仁高了一大截,身體也看起來要健壯許多,此時被當場抓包,杏仁愣是從他小麥色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紅暈。
“沒……我……我……”
吞吞吐吐了半天,宋然也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
杏仁瞪他一眼,翻過身面對墻壁不再看他,悶聲道:“你再這樣,我就把這事告訴給崔管事!”
崔管事是南三所的一個小管事。
宋然嘴笨道:“杏仁,別……我……我不會了?!?
見杏仁不理會他,他懊惱的撓撓頭。
經過這事,杏仁剩下的半晚都格外警惕,直到實在是熬不住了,才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
杏仁穿著灰撲撲的廚役服,像往常一樣守在灶臺下。
她手里拿著扇子,扇著爐膛里的柴火,一張小臉被熏得像個花貓似的。
“杏仁是吧?”
背后突然有人出聲,嚇了杏仁一跳,待她轉過頭后,看見來人更是心驚膽戰。
這人是皇帝身邊的管事太監,杏仁曾遠遠見過這位大太監幾眼。
可杏仁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他又怎么會知道她的名字?
“奴才杏仁,請問公公……?”
“哦,雜家姓李,稱雜家李公公即可。”李公公和顏悅色道。
瞧他慈善的面容,也沒有一上來就讓人抓走她,杏仁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但看李公公這迎面而來的架勢,似乎是沖她而來。
杏仁試探道:“李公公可是找我有事……?”
“當然有事兒!喜事兒!”提起這,李公公臉上笑開了花,一手捏著蘭花指,輕輕把她攬到身旁。
杏仁一臉迷惑,甚至還有些不知所措,這宮里,還能有什么她的喜事兒?不犯錯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在適當勾起了杏仁的好奇心后,李公公笑著開口道:“杏仁,你可真是讓雜家好找啊?!?
什么意思?杏仁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李公公繼續道:“昨夜你侍候龍體,陛下對你十分滿意,今早特意向雜家提起,把你提到陛下身邊貼身侍候?!?
“結果雜家找遍了登記的所有太監,也沒有一個叫杏仁的。還好雜家多留了一個心眼,看了看其它的登記冊子,這才把你找到。”
杏仁如遭五雷轟頂,嚇得說不出話來。
真是天不遂人愿,怕什么來什么,一點僥幸心理也不能抱!
她第一次代班替別人站崗,就被天底下權利最大的人發現了,真是天要她死。
奧,現在不是天要她死,是君要奴死,奴不得不死。
杏仁哭喪著一張小臉,連看著李公公的笑臉都覺得可恨。
看她要死了,所以這么開心嗎?
杏仁正傷心得不行,卻聽李公公說:“走吧,跟雜家去見陛下?!?
“???”死刑還得皇帝親自實行嗎?
見杏仁一臉的悲壯,李公公暗自好笑,不過他沒多說,而是直接帶著杏仁出了御膳房。
御書房外
李公公停在門外,示意杏仁一個人進去。
杏仁躊躇了半天,在李公公的催促下,硬著頭皮推開門。
書房內擺滿了書架,墻上還掛著各種名字名畫,饒是杏仁不識貨,也知道必定是極貴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