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玉不理她了,杏仁很是難受。
一邊是她的朋友,一邊是她的主子。
雖然她的生殺大權(quán)、榮華富貴全部掌控在主子手裡,可是朋友遇難,她也不能不管啊。
杏仁陷入了兩難,但很快,她就不爲(wèi)難了。
因爲(wèi),這次盛景玉是真的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下午杏仁在書房裡研磨,盛景玉批閱奏摺。
往日裡他總是要同她說幾句,這個臣子真是愚笨,那個臣子真是沒眼力見如何如何。
可今日,盛景玉一聲不發(fā),只默默的沾墨、提筆、落下。
所有的動作都是那麼賞心悅目,就是那張臉,面無表情,瞟都不瞟杏仁一眼。
杏仁心裡有些發(fā)憷,但還是大起膽子同盛景玉說話。
畢竟陛下同她耍脾氣,她是奴才,不可能也耍脾氣啊。
“陛下,您上次說的,侍郎家中主母和鳳來閣出身的姨娘打架,後續(xù)怎麼樣了呀?”
陛下似乎很喜歡聽臣子家的八卦,杏仁決定從此下手。
盛景玉手下頓了頓,一個‘閱’字不小心就變了形。
杏仁看著那個完全有失陛下水準(zhǔn)的字,嚥了咽口水。
還好,奏摺很快被扔到一旁換上沒有批閱過的,那個礙眼的字不見了。
但盛景玉卻絲毫沒有要和她說話的意思,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
杏仁再接再厲,“陛下,還有那個,您說戶部尚書家姨娘生了個一胞四胎,是不是真的呀?”
得來的仍然是一片寂靜,盛景玉旁若無物的在奏摺上落筆。
杏仁有些沮喪,但想著陛下對她的好,還是很快又振作起來。
“陛下,我知道錯了。”
說到這兒,盛景玉終於睨了她一眼。
杏仁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見他又收回了視線,一言不發(fā)。
至此,杏仁終於偃旗息鼓。
到了夜晚,杏仁發(fā)揮了御澡師的作用,決定利用職務(wù)之便和盛景玉和好。
有句話說得好,近水樓臺先得月。
咦……
這句話好像哪裡用得不對?
嗯……不管了。
總之,她得趕緊哄好陛下!
寢殿內(nèi),杏仁不請自來,一路暢通無阻。
想來,其實盛景玉也是給她留了機會的。
他要真不想理她,大可以讓她不能進(jìn)書房,不能進(jìn)寢殿。
然而她哪裡都可以去,和以前沒有變化。
杏仁懂了,陛下肯定就是等著她去哄他呢!
內(nèi)殿傳來水聲,杏仁熟門熟路的來到浴池邊。
水面上沒有盛景玉的身影,杏仁瞧了會兒,發(fā)現(xiàn)他竟然在水下。
杏仁一下子緊張起來,注意著水下的動靜。
只見水中暗影如游魚般靈活自在,不停的來回遊動。
陛下竟然還是個會水的好手!
杏仁新奇的看著,也想在這大池子裡游上一番。
可是她不行,哪怕盛景玉要她下去,她也不敢下。
於是只能在心裡想想了。
盛景玉在水中游了會兒,杏仁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就怕出現(xiàn)什麼意外。
就在杏仁擔(dān)心他會不會缺氧的時候,盛景玉站了起來。
這浴池大概有四尺高,而盛景玉有八尺多高,他一站起身來,什麼都看見了。
這一下子擾亂了杏仁想要和好的計劃,不合時宜的尖叫了一聲。
話說,自從看了《白面書生》話本後,她更不敢直視陛下的身體了。
因爲(wèi)她好像懂了一點……
再想一想曾經(jīng)她做過的那些蠢事……
啊!!!
尖叫完的杏仁強行甩開腦海中的那些雜念,提醒自己今晚是來找盛景玉和好的。
想到這兒,杏仁偷偷睜開雙眼。
咦?人呢?
浴池內(nèi)已經(jīng)沒有了盛景玉的身影。
杏仁回頭去看,只看到了盛景玉離開的背影。
???
陛下連沐浴的機會也不給她了嗎?!
杏仁跟上去,卻見盛景玉直接臥牀而眠,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
“陛下,您不沐浴嗎?”
杏仁想著和好計劃,大著膽子輕聲問道。
不出意料的,盛景玉還是沒反應(yīng)。
杏仁只好更厚著臉皮走到牀前。
“陛下,奴才真的知道錯了,您就別不理我了。”
聞言,盛景玉終於睜開了眼。
淡淡問道:“你錯哪裡了?”
杏仁早就分析過了,自己錯在哪裡。
首先是她說謊被揭穿,再來就是陛下不喜歡她和宋然多來往。
但宋然是她朋友,她覺得自己有交朋友的權(quán)利。
所以她說:“奴才不應(yīng)該對陛下撒謊。”
“你撒了什麼謊?爲(wèi)什麼撒謊?”
不是吧……
陛下不就是因爲(wèi)這個生氣的,她現(xiàn)在再說一遍,不是火上澆油嗎?
杏仁猶豫了一下,直到看到盛景玉臉色冷了下來,才趕緊開口道。
“我去見了宋然,但卻說成是去了小廚房。因爲(wèi)我覺得……陛下好像不是很喜歡我和宋然接觸,所以撒了謊。”
杏仁忐忑不安的呆呆站著,盛景玉卻沉默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盛景玉看向她,薄脣輕啓。
杏仁不自覺提起心來,期望卻落了空。
只聽他說:“你回去吧。”
然後又閉上了眼。
杏仁有些難過,但想著盛景玉總算肯理她了,也算是有收穫。
罷了,之後有的是機會。
陛下今日心情不好,她還是明日再來吧。
想著,杏仁好受了許多,輕輕說了一句。
“那奴才先出去了,陛下晚安。”
說完,她輕步往外殿走去。
盛景玉沒有反應(yīng),直到聽到離開的腳步聲,才睜開了雙眼。
其實他已經(jīng)不生杏仁的氣了,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氣。
今日從杏仁那裡離開後,他在想,自己到底介意的是什麼?
是杏仁撒謊嗎?
還是介意她和其他男子接觸?哪怕那人只是個太監(jiān)。
然後爲(wèi)何自己的反應(yīng)如此強烈?
當(dāng)時的情緒一涌而上,控都控制不住。
這種想法縈繞在心裡,久久不曾散去。
這代表著什麼,他很清楚。
所以,他想,他需要一個人冷靜冷靜。
杏仁得了命令退下,離開時瞧見了陛下平時批閱奏摺的那張桌子,上面還擺放著她送給他的那個小木人。
陛下曾說,這是他收到過最好的生辰禮物。
此時這禮物嚴(yán)肅著小臉,像極了今日的盛景玉。
杏仁朝著它吐了吐舌頭,然後揮手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