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曉和吳恒連跑帶奔的跑到了林子的深處,深處有一潭湖,天上的流星光尾依然,低頭看向這潭湖水時,可以很清楚的看見湖底那散發著悠悠寒光的洞口。
“曉曉,要從這里跳下去么?”吳恒難以置信的看著湖中的洞口,那閃耀著的白光像是帶著某種魔力吸引著他們往里面跳。
司徒曉喉頭一滾,咬牙道:“當然要,你怕了?”
吳恒苦笑道:“你若跳,我便陪你?!?
司徒曉心中一抖,回身望著吳恒那溫柔的目光,心中竟像揣了只小兔子,渾身的不自在,司徒曉重新看著湖底,她不會游泳,更加沒有勇氣跳下去,若是那個地方是洞口還好,但若是不是,恐怕她要被憋死在湖里。
“曉曉,你害怕了?”
“才沒有!”盡管心頭一萬個不愿意,司徒曉還是倔強的仰起頭,說完,便不顧一切朝湖中跳下去。
一股股水流猛地往她的嘴里灌,司徒曉在湖中拼命的掙扎著,想要抓住可以支撐她身體的東西,只是閉著嘴的剎那,湖水又朝著她的鼻子里灌。
要死了!
司徒曉有些后悔從岸上跳下來,她拼命的掙扎,只想要抓住水中的哪怕是一些水草,然而,就在司徒曉覺得自己肺中都灌滿了湖水時,一雙手卻緊緊的拉著她,將她朝著一個方向猛力的拖,司徒曉感覺到有什么東西緊緊貼在了自己的嘴上,將一股股空氣灌進她口中,摸著溫暖的體溫,司徒曉自然的伸出手緊緊將那一雙手抱住。
一片湖泊中升起了大片的水花,兩個人頭從水中猛地探出來,吳恒一手劃著水,一手拉著司徒曉將她往岸邊拖。
回到岸邊,司徒曉只覺得像是從死亡中經歷了一番,有氣無力的躺在岸邊。
吳恒喘了口氣,吃力的對司徒曉道:“還以為你水性很好?”
司徒曉將嘴里的水吐出來,心虛的道:“我又不會游泳。”
吳恒略顯吃驚,“那你還跳進去?”
“反正我沒死就對了?!?
吳恒笑了笑,有他在司徒曉怎么會死,只是剛剛在水中對著她嘴里吹氣的場景吳恒還意猶未盡,倒是司徒曉顯得不在意,從地上慢慢坐起來,抱著手臂道:“我好冷,找個地方生個火吧!”
吳恒將司徒曉扶起來朝著岸邊走,這才發現這個林子不是他們跳下來的地方,四周都是一片蔥翠的雪松林,雪松的葉子是白色的,看上去遠遠的一片就像是背負著一片潔白的雪花。吳恒告訴了司徒曉雪松林是怎樣的罕見與稀有,與此同時,他們也同時確定了一件事,這個地方真的就是入口處了,可往生洞在哪里呢?
司徒曉此刻也想不到那么多,只希望可以暖暖身子,明亮的天光下升起了一堆篝火,司徒曉坐得離篝火很近,吳恒幾次說她離近了篝火的煙霧嗆人,司徒曉卻不聽,只希望快些暖和起來,然后去找往生洞,說了幾次,吳恒也不就再說了。
火苗子啪啪的響,將兩人之間的氣氛襯托得愈發的尷尬,他們只是靜靜的烤著火,誰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不消半個時辰,兩人的衣裳便完全干了,吳恒撲滅了火苗子,和司徒曉繼續朝深處走,司徒曉雖然想起了洞口處有一塊石碑,可其他的東西她終究是想不出來,兩人摸摸索索的走了兩個時辰,就在一處雪松密集的地方看見了幾絲不同于白色的顏色。
那是紅色的液體,就像是血。
“站在我后面。”吳恒將司徒曉護在身后,一步步朝著那片血跡靠近,將雪松拍開,一塊一人高的石碑豁然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司徒曉驚喜的身影劃破鼓膜,“就是這個地方,往生洞,是往生洞!”
吳恒有些失落司徒曉的興奮,卻見司徒曉一步步走上前,仔細的看著石碑上吳恒不認識的字體。
“要血!”司徒曉發出低低的驚呼,她看著前面的石壁,已經完全肯定夜洛一定進入了往生洞,而這已經干涸的血跡一定是李博的。
要想打開通往往生洞的門就需要異世的血。
“曉曉,這上面寫了什么,要什么血?”
司徒曉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對吳恒道:“你別問了,我一定要去往生洞?!闭f著,便從小腿的皮帶上拔出了一柄短劍,她閉著眼將短劍對準了自己的手臂,用力往下戳。
“你干什么?”吳恒抓著司徒曉的手,滿面驚愕。
司徒曉倏地睜開眼,看了看驚愕的吳恒,終是將手中的短劍遞給他,“還是你來,我下不了手?!?
吳恒看著司徒曉害怕的目光,將短劍從她手中奪過來,焦急的問:“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刺就對了,不要左一個右一個的做什么,煩不煩?”司徒曉心燥氣浮的瞪著吳恒,吳恒也用微微質疑的目光看著她,司徒曉終是受不了吳恒質問的目光,開口對他道:“石碑上寫的是只有異世之人的血才可以開啟往生洞的門,剛剛的血跡一定是李博的,所以你不要心軟,用短劍將我……”話還沒有說完,司徒曉便被吳恒的舉動嚇呆了,她心驚膽戰的看著吳恒將短劍狠狠劃破手心,忍不住大吼:“你瘋了,你干什么,我說了是我的血?!?
吳恒微微一笑,攤開受傷的掌心,一股股血液便順著掌心滴滴落在那面石碑上,“我倒要看一看我的血究竟能不能打開往生洞的門。”
司徒曉撕下了一塊衣袂將吳恒受傷的手掌一圈圈纏起來,然而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在石壁的側面有淡淡的光發出來,那光猶如一股清泉一點點從山中涌出來,涌出來的光成了一個空洞,就這樣靜靜的出現在石壁之上。
“走!”
兩人面面相覷,只聽吳恒喊了聲話,便拉著司徒曉走進了石壁中,石壁在瞬間合起來,當司徒曉顫巍巍的睜開眼時,眼前出現的就是一個山洞,山洞很潮濕,山壁上有浸出來的水一滴滴落在地上的坑上,而他們走進來的地方卻成了一條死路。
“你說,將這石壁破開,會不會看見外面的陽光。”
吳恒也是被眼前的意境驚呆了,“或許真的會!”
為了尋找夜洛一行人,司徒曉大步朝洞中狂奔,邊一聲聲喊著夜洛的名字,就在司徒曉準備轉身朝著另一條路走時,卻聽見前面的路口傳來有人的說話聲。
“夜洛!”
司徒曉心中一喜,便朝著前方疾奔。
寬大的洞中,夜洛幾人正站在湖的對岸,湖的那邊是一個臺子,臺階十步,十步之上便是一個方形的盒子,誰也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但竟然有人刻意將它放在那里,這就說明那個盒子里一定有很重要的東西。
“皇上,這根本不是什么毒水,這是硫酸,一種強酸物質。”李博被夜洛一手提著后領子,一邊看著硫酸中早已被燒得面目全非的隨從。
“蘇唯,依你看,該怎么過去?”
蘇唯巡視了一番洞中,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就算是用輕功飛過去也受不了空中那無法駕馭的感覺,無論蘇唯試過多少次,都會被空中那股莫名的重力壓得喘不過氣來,他只得再次回了岸邊。
“夜洛!”
司徒曉呆呆的站在入口處,看著夜洛面容冷淡的拉著李博的手,他終于還是找到了這里,當夜洛轉過頭來,看著吳恒和司徒曉時,臉上的震驚也是無以言表,頓時間,洞內的氣氛顯得異常的詭異。
“夜洛,你想做什么?”司徒曉看了看幾人的動作,再看了看湖中心那個盒子,頓然明白了夜洛的想法,司徒曉不知道裝得什么,但依遺書所說一定是與時空之門有關的東西。
夜洛沒有時間去想司徒曉為什么在這里,他看了看吳恒,對他下達了一個命令,那就是帶著司徒曉馬上離開這里。
“我不要走,要走一起走?!彼就綍詧剔值目粗孤?,吳恒也紋絲不
動,他知道要是強行將她拖走,她一定會恨他,怨他。
“曉曉,你聽話,快跟吳恒離開這里,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币孤逡皇炙闪死畈?,轉身直視著司徒曉的眸子,她眸中的疲倦是顯而易見,一路上一定是筋疲力盡了,夜洛知道司徒曉身體一定還沒有回復,若是再留在這里聞著這些刺鼻的味道,一定會吃不消。
“不該來,莫非你就該來了么?”司徒曉一點也不肯讓步,就算是夜洛氣她,不信任她,但她也不能看著夜洛去送死,這樣的味道分明就是一種強烈的腐蝕味。
李博退在了一邊,朝司徒曉喊:“這下面是硫酸,他們根本過不去。”
蘇唯的劍一把封住了李博的咽喉,“住口!”
李博嚇得一抖,卻聽司徒曉朝蘇唯喊:“別傷害他,你們怎能恩將仇報?”
“好一個恩將仇報!”夜洛咬牙啟齒,憤恨的眼神看著身后的護衛,“朕命令你們將曉妃娘娘安安全全的帶回皇宮?!?
身后的兩名護衛抱拳領旨,便要來啦司徒曉的手,在司徒曉的掙扎下,吳恒用內勁狠狠在兩人身上一掌拍下,哪知,兩人拉著司徒曉拉得太緊,以至于三人一起朝著湖中栽去。
“曉曉!”
“娘娘!”
幾聲叫破蒼穹的嘶喊震得整個山洞都微微的顫抖,就在司徒曉快要跌入湖中時,一個身影卻快若閃電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回右邊的巖石上。
“阿笙!”
司徒曉脫口驚呼,眾人也都狠狠送了口氣,司徒曉看著阿笙沉冷深邃的眸底,淡淡的問:“你沒事了么?”
“娘娘,他本就是在裝瘋賣傻!”
阿笙的裝瘋只是為了探聽寶藏的下落,他心底的仇恨甚至比先前更甚了。
“為了復仇,你真要做到如此?”
阿笙慢慢站起來,“你是彥哥哥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所以我不會傷你,但并不代表你毀了我的計劃還可以留著你?!?
“蘇唯!”夜洛一聲令下,便一把將司徒曉拉到身邊,蘇唯和阿笙的劍氣在空氣里狠狠的劃過,吳恒聽說過阿笙,也就是扶桑國的國師和祭司,他的幻術決不能低估,吳恒看了一眼在夜洛懷中憂心忡忡的司徒曉,也持著長劍加入了兩人的戰斗。
“你們打不過我!”阿笙右手一曲,嘴里低低念了句咒語,便看見無數的猩紅手朝蘇唯和吳恒撲來。
夜洛連忙將司徒曉用寬袖護在懷中,用劍尖死死抵住阿笙的幻術。
“夜洛!”
司徒曉心驚膽戰的從他懷中抬起頭,蘇唯和吳恒也都應接不暇,根本不可能抽出手來協助夜洛,司徒曉驚駭的看著夜洛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他嘴角已有血液流出來,似乎在阿笙的幻術下受到了很重的傷害。
“阿笙,你快住手,哥哥知道了你這樣做,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司徒曉不知道該怎樣去幫助他們,她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用自己的話去感動阿笙,若是阿笙真的在乎哥哥,那么這些話就一定有用。
“別求他!”夜洛緊了緊司徒曉的手臂,將全身的內勁都灌注到這柄劍上,“你幾次暗算我都未果,這次也休想。”
聞言,司徒曉終是知道了為何阿笙要隨著夜洛一起消失,莫非他也是為了遺書的寶藏么?
可又有誰知,遺書根本就不是寶藏坐在。
“阿笙,你還記得這個么?”司徒曉從懷中拿出一物,一顆藍色的墜子在司徒曉顫抖的手中散發著冷靜的光芒。
“這個墜子是姐姐的!”
司徒曉微微揚起唇瓣,“阿笙,虧你還記得,那你知道當初阿蠻留下這個東西給哥哥可有何寓意?”
阿笙的手微微抖了抖,凝聚的幻術似乎散開了不少,趁著這個檔期,蘇唯和吳恒用盡了全力將阿笙的幻術抵制了回去,當夜洛也掙脫開來,司徒曉卻叫夜洛先住手,朝他微微一笑,自信的走到阿笙身邊,“當年,阿蠻姐姐留下這顆墜子就是為了克制你的幻術,如果你覺得我騙你,那么阿蠻姐姐不會,你自己看看吧!”
說著,便將墜子放到阿笙手中。
阿蠻曾在這顆墜子里留下了一段夢境,司徒曉看著阿笙臉上陰晴不定的變化,在夜洛的執意要求下,慢慢退開了。
“姐姐,彥哥哥!”
阿笙悲痛的仰天大哭起來,原來即使是亡國,即使是背叛,阿蠻也不曾恨過誰,因為她信著自己信著的人。
無怨無悔!
阿笙痛得眼中的淚帶著殷紅的色彩,就像是血珠子般一滴滴滾在地面,然后融入那強酸中。
“蘇唯,殺了他,他瘋了!”
“不能殺他!”司徒曉從夜洛懷中掙脫出來站在蘇唯身前,“他已經沒想要傷你們,夜洛,放過他吧,現在的他已經夠痛苦了?!?
夜洛復雜的目光冷冷的看著司徒曉,阿笙已經悲痛欲絕,恐怕再次發狂時誰也攔不住他,他不顧司徒曉的勸說堅持要除掉阿笙,然而司徒曉的護短又令蘇唯下不了手,僵持的局面卻夜洛口中吐出的鮮血陡然扭轉了。
“夜洛!”司徒曉朝著夜洛奔過來,然而,夜洛卻趁勢拉著司徒曉的手臂吩咐蘇唯殺了阿笙,就在蘇唯的劍靠近阿笙的頭顱時,阿笙卻在司徒曉的嘶吼聲中抬起了頭,他說:“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劍尖斗轉,蘇唯的劍氣在地上劃過一道長長的口子。
“夜洛,聽到了么,殺了他就過不去了。”司徒曉不敢放過一絲可以救阿笙的辦法。
夜洛松開司徒曉的手,步步逼近阿笙,“朕為何要信你?”
阿笙臉上露出了不削的笑意,“這個世上只有我懂得幻術,用幻術延伸一座橋,莫非還過不去么?”
夜洛一怔,卻見司徒曉大步走上來,拉夜洛的手臂,“夜洛,將死之人,其言也善!”
阿笙忽然低低笑了起來,臉上的兩道血痕在猙獰的面容下顯得異常的詭異。
夜洛收了收手,蘇唯讓出了一條路。
阿笙沒有說謊,他的幻術真的可以讓他們過去,只是她們都不知道阿笙是用生命為他們鋪開了一條血路。
當阿笙一頭栽到湖中,被液體腐蝕得體無完膚,司徒曉眼中滾出了大滴大滴的眼淚,她強迫自己帶著一絲笑容,默默的看著湖中那沉下去的身影,或許死亡是阿笙真正的解脫。
“就是這個盒子!”
“皇上小心有暗器!”
蘇唯的聲音另夜洛停了下來,司徒曉聽到了他們的聲音,飛快的轉過身去拉住夜洛的手,做著最后的勸說,“夜洛,這個盒子不能打開,若是時空秩序被破壞了,會發生什么未知的事我們都不知道?!?
夜洛的手頓在半空,他靜靜的看著司徒曉,看著她熟悉的面容,冷聲道:“朕要做的事誰也阻攔不了?!?
“等等!”司徒曉走上來擋在夜洛的身前,“你曾經問過我愛你多深,我現在想要問一問,你愛我到底有多深,你心里的那個人真的不是惠妃么?”
“曉妃讓開!”
“我不!”司徒曉死死抱住夜洛的腰,將頭埋進他的懷中,“那日在崖上你奮不顧身陪我跳下去,我不信你就真的不在乎我了?!?
夜洛猛地抽了一口涼氣,他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述說兒女情長的時候,若有有朝一日他一統天下,這個答案,她還在乎么?
夜洛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氣,“曉曉,讓開!”
“不要!”
“朕再說最后一次,讓開!”幾乎是咆哮的聲音驚得司徒曉從夜洛懷里狠狠的松開,她退了一步,趁著他們不注意,一手將臺子上的盒子抱在懷中,跑到了臺階下,對夜洛朗聲道:“你若是愛我,我就將這個盒子投入硫酸中,你若是不愛我,我就將盒子還你,跳入這硫酸中?!?
“曉曉,你別退了,停下來,快停下來!”吳恒看著司徒曉一步步退到岸邊,心急如焚。
夜洛卻一動不動的看著司徒曉,眼中充滿了憤怒與擔憂。
“曉妃,朕命令你將盒子拿到朕身邊來?!?
夜洛強作鎮定的看著司徒曉,他不希望她出事,但他更加不能失去一統天下的籌碼,美女江山他都要。
“夜洛,天下和江山,究竟我們孰輕孰重?”司徒曉緊緊抱著盒子,半只腳已經懸空了。
“誒,我說你不要這么傻,我們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說不定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回去,你將盒子拿過去。”站在對面的李博已經有些迫不及待。
“李博,你休要對我這樣說,若是你真想要回去,就不會一直將這個秘密埋在心里,你和我一樣,都是為了兩個世界的和平,所以,這個盒子我絕對不可以給他?!?
“曉曉,不要再鬧了,你將東西給我,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夜洛懸著的心因司徒曉半個身子露在外面而緊緊揪著。
司徒曉滿面哀傷,“夜洛,你就那么難選擇么?”
留下的是夜洛的沉默,和不相干幾人的焦急。
“好!”夜洛冷冷的看著司徒曉,下定了某種決心,“你要知道,朕就告訴你,盒子,朕志在必得……”
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司徒曉絕望而悲痛的笑聲,“哈哈,我早該知道,從第一天認識你我便就知道,你的心給了自己的天下,哈哈!”
瘋狂的笑聲震得幾人的心臟都跟著一顫一顫,司徒曉深知,即使是死,也不能將這個東西交給夜洛,她臉上忽然露出一抹艷麗的笑容,凄美而決絕,就像是盛開在彼岸的曼珠沙華,眼淚順著眼眶落下來,一滴滴殷紅似血,每一滴都滾燙滾燙的,像是燃著熊熊烈火。
“夜洛,我好想回到那個峽谷,我們相依而坐,我第一次喊你的名字,你第一次像個普通人對著我笑,要我堅強!”司徒曉將盒子一點點從懷里松開來,“你心里沒有我,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我……”手中盒子猛地拋出去,朝著湖心飛去。
夜洛和蘇唯拼勁了力氣去搶那個盒子,卻忽略了司徒曉的身子也正朝著湖中狠狠墜落,她看著夜洛驚慌失措的眼神,眼底露出了最平淡的笑容,“愛你……”
“曉曉……”
吳恒想要拉住司徒曉的手,卻與她的指尖靜靜的擦過。
“不……”
“曉曉……”
“娘娘……”
吳恒目瞪口呆的看著司徒曉快速沉下去,然而就在這一刻,吳恒看準了司徒曉的手不顧一切的跳入了硫酸中。
若是這一世無緣和你相守,那么來時定與你白頭到老。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做連理枝!
曉曉,你聽到我的心意么?
“皇上,您不能下去,娘娘她已經……”蘇唯雙手抱著夜洛的腰,夜洛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又受到了重傷,自然是無法掙脫開蘇唯的禁錮,他只能悲痛欲絕的看著司徒曉沉入那腐蝕的液體中,直到完全消失。
“不,不會的……”夜洛沒想到司徒曉真的會不怕死的跳下去。
他空洞的頭腦中,司徒曉的身影一點點在他眼前回現,她的倔強,她的善良,她的冷淡,她用生命愛過他,也救過他。
夜洛心底后悔不已,然而,整個往生洞都發出了一陣猛力的震顫,山壁的石頭大塊大塊的脫落,從天頂上砸下來,蘇唯緊緊的圈著夜洛的腰際,大聲喊道:“娘娘已經不在了,洞要塌了,皇上我們快出去!”
“夜洛,我愛你!”
她最后一刻也沒有恨過他,夜洛呆滯的目光靜靜盯著司徒曉跳下去的地方,兩行清淚豁然落下。
“噗!”
一口淤血從夜洛嘴里猛地吐出來,“曉曉,你知不知道……”你是我最愛的女人。
若是再做出一個選擇,夜洛永遠也不想再知道自己的答案。
“曉曉,我愛你!”
又是一年春,在一個峽谷中有一間小屋子,小屋子四周都鋪滿了細碎的小花,陣陣花香便隨著那鏤空的窗戶吹入屋子里。
“曉曉,今天峽谷的花都開了,很香,你聞到花的香味了么?!卑滓履凶颖е皇┌椎幕◤奈萃庾哌M來,再慢慢坐到床前,他剛一坐下,便拉著熟睡女子的手,輕聲道:“小懶蟲,你睡了這么久,快醒來吧,我帶你去看院子里的花,都是你喜歡的。”
然而,他的聲音并沒有喚醒熟睡的女子。
男子與往常一樣起身去屋外做飯,屋外升起了火,鍋里的小米粥靜靜的翻滾,男子的手一點點拋著火苗子,小心翼翼的煮著鍋里的粥。
就在男子嫻熟的將粥舀出來后,他慣常分了兩碗,然后端著兩碗粥慢慢走近屋內。
然而,就在他一只腳剛踏進屋子時,手中的粥碰的一聲落在了地面,碗摔得粉碎。
女子安靜的坐在梳妝臺前,靜靜的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聽聞門邊的聲音,她緩緩的轉過身,站起來,美麗的容顏上是淡淡的不安,她步步走到男子身前,見他目瞪口呆,眼中沖刺著難隱的驚喜,開口,欲問。
“曉曉,你醒了,你終于醒了,我等了你三個月?!?
男子緊緊的擁住她,差些勒得她喘不過氣來,他適才覺得自己唐突,連忙松開,卻聽她問:“你是誰?”
他怔住,失措的看著她,卻聽她又問:“我又是誰,你是在夢里叫我的人么?”
她失憶了?
他先是一愣,繼而露出淡淡的微笑,“我叫永恒,我就是你夢里的人?!?
她微微一呆,“那我呢?”
“你叫曉曉,曉即破曉,日出的意思?!?
“曉曉,永恒!”她低聲喃喃。
他靜靜抱著她,兩人相擁而立,二十幾年來,他臉上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笑容。
夜洛,你守護不了的人便讓我來替你守護吧!
曉,是一個開始,也是最華麗的結局,當破曉的天光沖破地平線,他會得到自己的幸福。
“當流星劃過夜空,便會留下長長的尾巴,有人說對著流星許愿,那么他的愿望就可以成真?!?
屋里的銅鏡將柔美的天光反射到他的眼睛里,他臉上露出了滿足幸福的笑容。
宮門森嚴,管事的太監匆匆經過巷子,走上一條小路邊大聲喊起來,“皇上,皇上!”
蘇唯守在永樂宮外,他眼神示意太監停下來,卻見那太監噗通一聲跪下來,對屋內報喜道:“皇上,淑妃娘娘已順利誕下小皇子,嬛妃娘娘也有喜了,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雙喜臨門。”
蘇唯輕輕舒了口氣,再用冷淡的目光看著太監,對他道:“沒有皇上的旨意,誰也不能走進永樂宮,念在你是來報喜便饒你一命,還不快退下!”
“是是,多謝蘇大人饒命,奴才這就退下!”
太監抹了抹臉上的汗珠,迅速退了下去。
屋內,夜洛靜靜站在一尊靈位前,微微揚起唇角,“曉曉,你聽到了么,是個皇子,嬛妃也懷孕了,朕真的是雙喜臨門。”修長的指尖靜靜拂過墻上的畫,最終落在畫中女子的臉上,最后停在她憂傷與絕望的眸子上,半響,他大掌猛地撐在墻上,口中吐出一口血來,“曉曉,我好想你,你知道不知道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朕是皇帝,有些事不能說出來,為什么你就不懂呢,我那樣愛你??!”
近似抽泣的悲嘆從屋里靜靜的傳出來,蘇唯的眸光靜靜轉向屋門,再緩緩望向遙遠的天空,心中默念:“娘娘,若那個故事是真的,屬下希望您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安安平平的過完一生。”
白云游弋,一張笑臉,靜靜掛在藍天之上。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