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洛因為司徒曉的腳受傷,決定在崖下歇息兩日再繼續趕路,距離去皇都還有十三日的時間,可加上這中途的小摩擦怎么也會延誤日程,夜洛決定等司徒曉的腳稍好了些再去租賃一輛馬車,再趕路,這樣可以準時到達。
司徒曉正在對著蘇唯帶回來的果子狼吞虎咽,在那個世界,到處環境污染,別說是野外的果子,就連買的東西也都要泡上一泡,她沒想到純天然無污染的東西可以這樣好吃。
夜洛和蘇唯卻站在一邊商議去皇都的大事,司徒曉也不好打擾,只顧著自己吃吃喝喝。
“晉王,依屬下之間,不如在城內找處歇處……”
夜洛迅速打斷,看了看司徒曉,見她只顧著吃,才壓低了聲音對蘇唯道:“本王已無大礙,本王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蘇唯卻擔憂的又道:“可是晉王……”
夜洛有絲不耐煩,忽然伸出手按著蘇唯的肩,語色冷冷,“蘇唯,你何時這樣婆婆媽媽?”蘇唯一時語塞,夜洛的眼眸微微一暗,正色對他道:“本王能活到現在,全屏師父和你,你對本王的衷心,本王看在眼底。”蘇唯心中一暖,只覺得一種來自心底的重力深深壓在胸口。
夜洛松開他,淡淡的望向天邊,平靜道:“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了,但本王要做的事絕對不可以放棄,只要還有一口氣,本王一定要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
“晉王!”
夜洛低頭看著蘇唯,凝重的道:“這件事本王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蘇唯眸色堅決,只是用異常安靜的聲音回道:“屬下一定不辜負晉王所托。”
“恩。”夜洛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卻覺得心口一陣絞痛,蘇唯看得心悸,卻聽見不遠處響起風昕的聲音。
“晉王,王妃!”風昕一身月牙色的袍子在風中鼓鼓的飛,他幾步跨過來,跪在夜洛的身前,叩頭請罪,“屬下來遲,罪該萬死,請晉王降罪!”
夜洛狠狠壓制住心頭的疼痛,只是淡淡道:“風昕,起來吧!”
風昕微微一怔,仍不敢起身,夜洛將風昕從地上拉起來,才問:“本王要你查的事可如何了?”
風昕恭敬稟報,“晉王,屬下已查到隱宗在止音閣設了分部。”
夜洛心中一動,忙問:“可查回了什么?”
風昕低頭領罪,“屬下在去止音閣的路上見到了蘇唯的信號,途中折返來到這崖下,所以還未查到什么。”
夜洛失落般的嘆了口氣,“也不怪你,不過止音閣這個線索不能斷。”頓了頓,在蘇唯和風昕的等待下,夜洛終是下了令,“隱宗的事,本王交給你處理,十日后在平原坡,本王希望可以
聽到你的喜訊。”
風昕心頭一頓,連忙道:“晉王,去皇都的路途還……”
夜洛失口打斷:“有蘇唯在,本王不會出什么事。”默了默,又開口對風昕道:“對了,那夜在醉花樓出現的殺手,本王很在意,若是查到了他,能為本王所用固然是好,若是不能,本王不能讓他留在世上。”
風昕跪下來靈命,“是,晉王!”
夜洛揮手道:“你去吧!”待風昕告辭離開,夜洛低聲問身旁的蘇唯,“你與我都見過那殺手的身手,依你看,風昕與他勝算如何?”
蘇唯沉了沉眸,開口道:“依屬下之見,不到六成!”
“不到六成?”夜洛用深不可測的目光看著蘇唯,淡淡道:“那若算上他平日里的計謀呢?”
蘇唯眸光一亮,肯定道:“可全身而退!”
蘇唯對于那蒙面殺手的肯定另夜洛心底狠狠的沉下來,此人若是不能為他所用,那么想盡一切辦法也要誅殺,他決不能留一個與他為敵這般強大的人在世上。
司徒曉見風昕來了又走,夜洛和蘇唯又在遠處搗鼓什么,心里竟有些好奇了,站起來朝著這邊走,邊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夜洛投去一個安慰的眼神,道:“只是一些瑣事。”司徒曉淡淡應了聲,卻不信,夜洛看了看天色,對司徒曉道:“你腳受傷,今天不宜多走,明日我們去隔壁的鎮上住幾晚,等你腳傷好些了再走。”
對于夜洛的關切與體貼,司徒曉打心底喜歡,她遞給夜洛一個紅紅的果子,“你們也都渴了吧,那里還有很多。”心中卻暗自想著,其實這里也不錯。
她忽然想起一句很有哲理的話: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天堂!
而這次,她終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
夜晚,從這個鋪滿花的峽谷望出去,漫天的繁星在黑夜里那塊大布上閃來閃去,司徒曉不自禁的便想起城里的燈火輝煌,十里長街,華燈璀璨。
蘇唯坐在旁邊的巖石上守夜,司徒曉看了看身旁坐著的夜洛,忽然頭腦里靈光一閃,問他:“夜洛,你相不相信輪回?”
夜洛淡淡看著她,答得是是而非,“我倒是相信,你與出宮前判若兩人。”
司徒曉心頭一怔,一臉佩服的看著夜洛,略顯激動,“那你覺得是先前的我好,還是現在的我好?”
夜洛被問得恍惚,“無論從前現在,司徒曉就是司徒曉,莫非還是兩個人不成。”
司徒曉癟癟嘴,知道在夜洛嘴里問不出什么來,索性岔開了話題,又道:“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要問你,可是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回答我。”
他差異的看著她,并不
吭聲,她的問題一個比一個古怪,話一天比一天多,夜洛似乎不想再在一些敏感的問題上逗留,剛要轉換話題,卻聽司徒曉道:“夜洛,那日在懸崖,你為什么要跳下來?”
夜洛的心剎那繃緊了,司徒曉頓了頓,吸了一口氣,用異常認真的口吻對夜洛道:“你是不想我死,還是不能?”
他眼眉一沉,就連遠處的蘇唯也在聽到這句話時心里狠狠抽了口氣。
沒有聽到回答,司徒曉并不急著追問,只是抱著膝蓋,似乎感到無比失落與傷心的模樣,她默默的望著夜空,嘴里輕輕道:“那天在霧姬城我念出了皇榜上的字,那些字我是認得的。”
夜洛只覺心頭一股氣流沖到頭頂,他轉過身,緊緊拽著司徒曉的手,眸光激動的道:“為什么今天要對我說這些?”
她認得那些奇怪的文字,他心中也是是是而非,并不完全肯定,只是今日好不容易在她嘴里聽到了他想要聽的話,卻覺得心中有什么東西碎裂開了,竟覺得難受。
司徒曉的手被一股大力握緊,她吃痛般的蹙起了眉頭,卻沒有過多的掙扎,只是順從的回答:“因為,我喜歡你,不想騙你。”
手不由得一抖,另一只手被夜洛隱在袖中,竟捏得指骨發白。
“夜洛,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救我,但我就是愛你,很愛很愛,去皇都之行這般危險,我怕今日我不說來便再也沒有機會說了。”語畢,竟覺得心口沉得難受,從前對歐海宸無聲的愛意,他卻只是狠狠的拒絕,然而,今生如此,她再也沒有什么顧忌的了。
兩世為人,兩世情緣,若是一世遺失了,那么這一世,這一生她再也不要在無聲中掩埋自己的心意。
夜洛怔怔的看著眼前的司徒曉,這一生,有多少女人對他投懷送抱,又有多少女人為他爭風吃醋,他從來沒有在意過,然而這一次,聽到司徒曉嘴里說出的這句話,他卻不想拒絕,更不想如平日般說些敷衍的話。
“我不會讓你死!”此時此刻,他深覺這句話足以表達他的心意。
司徒曉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眼中竟泛出了感動的淚光,她撲進夜洛懷中,聲色堵堵而嘶啞,“夜洛,我信你,我信!”
然而,心底另一個聲音卻在悄悄響起,無論他愛她亦或者是不愛,他的心中,江山永遠勝過一切。
但是,此生可以和愛的人這般相擁在一起,可以得到他的只言片語,她一生中足矣。
蘇唯緩緩吐出一口氣,他安靜的看著夜洛和司徒曉,心中百般復雜。
他始終相信,短暫的寧靜之后便是風云涌動。
只因,他的主子,心中永遠都只懷著一個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