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惡狗事件,本來打算去參觀人骨教堂,也被取消了。渾渾噩噩地混到了除夕,咬傷總算是痊愈了,只留下小腿上一條淡淡的疤痕,估計過幾天也會消退的。
晚上要去夏來爾家赴宴,車子六點半會在樓下等著,據說,到時候會有不少商政界的貴人去參加,不能怠慢。
禮服、禮帽、手袋之類的一樣不可少,坐要有坐姿,站要有站姿,走要有走姿,西方人的一套規矩學下來,林微微覺得自己這不是去赴宴,而是去參加選秀。
她是弗雷德名義上的妹妹,不敢給他丟臉,所以從下午開始,就開始收拾自己。洗頭、洗澡、洗臉,然后化妝、梳頭,總之,身為簡妮以來第一次這么裝扮自己。
作為一個來自于21世紀的新新女性,提到化妝兩個字,感觸良深啊。什么煙熏妝、夢幻妝、曬傷妝、創意妝、無痕水晶妝……愣是可以將一只丑小鴨變成美天鵝。想想那些藝術照上的人,美瞳一帶,假發一套,就連自己親媽都認不出來了,狂汗-_-|||。不過考慮到這是保守的30年代,為了不嚇死這些叔嬸爺奶們,想來想去還是果斷地選了裸妝。反正她只是去打醬油,又不是去相親。
林微微正窩在沙發上給自己涂蔻丹,眼角瞄到有人從房間里出來,本能地歪頭去看。乍看之下,不由一驚,指甲油涂到了手指上。
只見弗雷德一身黑色的長擺燕尾服,配同色正裝西褲,精致的袖扣點綴在雙疊袖口上,白色的襯衫上系著絲質的領結,合身的禮服將他寬肩細腰的曲線完美的裁剪出來。
帥,簡直帥呆了。
有弗雷德這種類型的帥鍋當哥哥,還有魯道夫那樣的當老公,人生真是太完美鳥。O(n_n)O哈哈~
見她流著口水在傻笑,弗雷德皺著眉頭,問,“你準備好了沒?”
林微微忙回神,“差不多了,換件衣服就可以走了。”
她的禮服只是一襲素色的長紗裙,頭發簡單地披肩,配上金色的手袋。臉上畫的是裸妝,整個人雖然清新,卻不起眼。鋒芒畢露、風華絕代神馬的就讓他們去形容弗雷德吧,而林微微只要隱晦地縮在一邊,越低調越好,不起眼就不會被人發現破綻。
6點30,轎車準時來接。雖然是冰天雪地的大冬天,但是花園還是被精心布置了一番,一路上都燈光通明。宴會廳里已經聚集了不少賓客,布萊爾衣冠楚楚地站在一堆人間,看見他們到來,一時抽不出空,只是頷首微笑作為招呼。
因為來了不少達官顯貴,就連帕夫都□無術,只有夏洛特陪著他們。事實上,自從弗雷德踏進來,她的眼里就只剩下這個大帥鍋,林微微成了自動被忽略的路人甲。
主人象征性的說了幾句致謝賓客光臨的客套話,宴會正式拉開了帷幕,因為客人較多,是采取開放式的自助餐形式。弗雷德和夏洛特,兩人一會兒跳舞,一會兒對飲,好不歡樂。為了不招人嫉恨,林微微很有自知之明地不當電燈泡,自動退避角落給他們讓路。
在食物區拿了一堆吃的,然后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細嚼慢咽地開始品嘗大戶人家精心制作的大餐。本來借著腿傷想宅在家里,可弗雷德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話,便不費吹灰之力地將她騙來了。
唉,無疑他是正確的,夏來爾家的廚師做的東西真不賴啊。咬著各種肉,喝著各種酒,你們開你們的派對,我吃我的滿漢全席。這就叫各得其所,哈哈。
弗雷德來這的目的當然不只是和夏洛特你儂我儂,而是那些官商。就像夏來爾所預言的那樣,一旦納粹的武裝部隊開進捷克,無論是輕工業還是重工業,在不久后的將來都會轉為兵工廠。受到邀請來這的不是礦業大亨,就是煉鋼廠老板,可以說將來是生產武器的流水線上的一條龍了。
希特勒積極備戰,生產原料和資金無疑是頭等大事,光德國的資源,恐怕是遠遠不夠前線上燃料的供給,這也是他為毛急著吞并奧地利和捷克。奧地利有施泰爾馬克礦山,而捷克也克魯什內礦山,兩個國家又都有極為著名的兵工廠。所以,拿下它們對帝國而言無疑是如虎添翼。
然而,吞并捷克并不如吞并奧地利那么容易,奧地利人民是自愿回歸德意志這個大家族,而捷克就比較麻煩了。雖然捷克曾屬于第一帝國,但,這里除了日耳曼人還居住著其他民族,對這些外族人而言,與其在納粹霸.權的統治下,他們更希望有一個獨立自主的國家。
這也是希特勒為什么會安插那么多納粹情報人員在捷克的原因,所謂先禮后兵,如果不能說服捷克議政黨和平接受兩國合并的政策,那么他將不惜一切代價用武力攻打。
無論是政界還是商界,稍有風吹草動,弗雷德必會第一時間匯報回去,是武力攻打還是和平進駐,只是這些人的一念之差。
不管如何,一旦戰起,最最倒霉的還是老百姓。這些富商也好,政界要人也罷,總能找到庇蔭和退路,而可憐平民總是第一個沖出去受死。唉~~~
想到這個,林微微突然就沒了胃口,好吧,事實上是她再吃掉了三大盤子后,吃飽了。吃得太飽,想四處走走運動一下,誰知,剛站起來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林微微抬頭,是一個年輕人,不是弗雷德,也不是帕夫,不認識的陌生人。他一身盛裝,氣度不凡,應該也是某個有錢人的子孫。他張嘴說了些什么,她沒聽懂,估計是捷克語。
見她一臉迷茫,年輕人微笑著又用德語重復了一遍。
“這位小姐,能有這榮欣請您跳支舞嗎?”
林微微本來是想禮貌地應答一下,但一聽他說的是帶著正宗瑞士口音的德語,頓時噤聲了。就她這半吊子,忽悠一下捷克人還可以,但在這瑞士本地人面前,八成得要露陷。不能開口,但她也不想惹麻煩,便沉默地將手交給他,暗忖,只是跳舞,又不用說話。
在舞池里轉了一圈,無論對方問些什么,她都一律以傻笑應對。到后面,他也不問了,兩人干脆對笑。你對我笑過來,我再對你笑過去,一直笑到一曲畢,差點沒把她的腮幫子笑脫落。
見他動了動嘴唇,似乎又要說話,林微微忙伸手從身邊路過的侍者手中拿起兩杯香檳酒,一杯塞到他手中。不待他開口,舉杯和他碰了碰,然后趁他喝酒的當口,趕緊轉身投入人流,溜了。
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呆在弗雷德身邊最保險,走了幾步,就聽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回頭一看,是夏洛特。
“你匆忙的要去哪里?怎么我叫你也沒反應。”
糟糕,又忘了自己叫塞西爾,林微微伸手擦了把汗,忙道,“我哥呢?”
“在那里。”見她要過去,夏洛特忙一把拉住她,“不要過去。”
“為什么?”微微不解。
“因為他正在和一群政界要人洽談什么,我也是剛給父親趕過來的。”拉著微微走到一邊吧臺,問,“你剛去哪里了?”
“吃飯。我不能影響你和我哥聯絡感情嘛。”
聽她揶揄,夏洛特臉上一紅,“你別胡說。”
“難道不是?”
“好吧。你知道剛發生了什么?”
“什么?”
“他吻了我。” 她低聲湊在微微耳邊道。
“誰?”
“你哥。”
“他吻你了?”微微有些驚訝,忍不住扯高了嗓音。
“噓,你小聲點。”
“恭喜你啊,美夢成真。”但轉念想想,弗雷德會吻夏洛特也很正常,他不是也承認自己喜歡她嗎?
話題一轉,夏洛特問道,“你也不錯啊,那個可是瑞士最著名的鐘表制造商的兒子。”
“誰啊?”
“就是剛才和你跳舞的那個人。”
“他?”
“就是他,雷納﹒威爾斯多夫。要知道他父親設計的機械表可是歐美流行呢。”
林微微興致缺缺,對機械完全無愛。
“過了新年,我們學校的學生會有派對,你和你哥也一起來吧。”見她不說話,夏洛特又熱絡地道。
“嗯,好。”
兩人閑著八卦了一會兒,話題又繞回了弗雷德身上。遠遠的,挺拔高大的弗雷德自然很招人注目,見倆姑娘在打量他,便向她們舉杯敬酒。林微微手中正好有酒杯,也象征性地舉了舉。
“你們會在布拉格停駐多久?”
微微搖了搖頭,“不知道,要看大哥的意思,你直接問他吧。”
“咦,你怎么啦,沒什么精神的樣子。”
我能說,我吃撐了么? = =
弗雷德和幾個VIP說完話后,便大步向這里走來。本以為他會邀請夏洛特去跳舞,沒想到他卻將手遞給了微微。
看見夏洛特眼里不經意閃過的失望,林微微不禁調侃道,“大哥,你請錯了人吧。”
他微笑,“把妹子一個人冷落在一邊,我這個做哥的過意不去,請夏來爾小姐見諒。”
這么一說,誰也不能再說什么,林微微被他拉到場中。見他臉上帶笑,心情似乎不錯,看他這模樣,估計又八到了不少新鮮情報。
一個旋轉,看到有人在看自己,是之前一起跳過舞的年輕人。她笑了笑作為回禮,忙拉了下弗雷德,道,“這個人也是瑞士人,剛邀請我跳舞,我怕露餡,所以沒敢和他說話。”
弗雷德抽空瞥了一眼,道,“威爾斯多夫家族的人。”
“很牛嗎?”沒聽說過誒。
但是,弗雷德只說了一個名字,她立馬就沸騰了。
“勞力士表廠的創辦人。”
勞力士!!!
臥槽,還有比他們更牛的么?
林微微亢奮了,好吧,她承認自己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悲劇啊悲劇,還能重新來一次嗎?話說,要是能傍上醬紫的大款,她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就都圓滿了。
她沉思,而他也在沉吟,“他們來自于日內瓦。”
“他說的德語口音和我學的不一樣。”
“日內瓦是法語區,”他沉默了會,道,“你剛才的做法是正確的,我們身份特殊,還是要保持警惕。”
雖然很想傍大款,但小命更重要,林微微只得順從地點頭。
弗雷德看了她一眼,然后將目光落到她脖子上的十字架。他伸手點了點,問道,“你信這個?”
半路出家的半吊子!--
但也算是信吧,生活在這種年代里,有信仰的人總比較容易生存下去,就當是個精神支柱。
“這個十字架哪里來的?”
“以前去教堂的時候,一個神父送的,不過后來就再也沒見過他。”
“那個神父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呢?林微微一下子被他問蒙了,怎么也想不起來那個長得和克魯尼很像的帥伯伯叫什么,實在是記名無能。
見她皺著眉峰糾結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他索性替她說了,“是不是叫費格萊茵?”
林微微一怔,問,“是他,你怎么知道?”
他嗤笑了聲,道,“威斯巴頓的教堂就那幾個,被捕的也就那些。”
“什么被捕?”她不解地望他。
弗雷德沒回答,只是沉默半晌,“把項鏈保存好,不要丟了,說不定以后會用到。”
就算他不說,她也不會扔掉,所以并未拿他的話當回事。但沒想到,在幾年后,這條項鏈竟然真的成了救命的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