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集中營的第一天,就出事。在大操場里,只見有人雙手伸開做了個勝利的動作,在那里發了瘋似的狂喊。
“德國納粹慘無人道,打倒法西斯,解放歐洲!”
他的話充滿了感染力,俘虜們開始此起彼伏地叫囂,人潮涌動,幾乎要擠癱了納粹設置的障礙物。
“怎么回事?”弗里茨剛從車里鉆出來,便看見這一幕,原本就陰沉的臉色變得更加糟糕。
“戰俘造反了!”
“是誰帶的頭?”弗里茨。
“波蘭人。”
“波蘭人,又是波蘭人,這些人簡直無孔不入!”弗里茨極其不耐地哼了一聲,從皮帶上拔出槍,大跨步地向鬧事中央走去。
一見來的是指揮官大人,維持秩序的士兵們紛紛向兩邊退開,給他讓出一條道路。一句屁話也沒多說,弗里茨對著那幾個帶頭鬧事的人,舉起槍托就一人送去一子彈,動作利落得叫人來不及做出反應。
他的暴虐行為令沸騰的人群頓時沉寂了下來,被他目光掃過,人人噤若寒蟬。因為這個人根本不會來和你講理,他所選擇的都是最極端卻又最有效的方式來讓你閉嘴。
在暴力打壓之下,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忍氣吞聲,要么針鋒相對,前者挨打,后者受死。
看見他殺人比殺雞還隨便,那種肆無忌憚的乖戾和囂張令林微微心里一陣陣發怵,剛才抽他耳光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在顫抖。一個人在絕境中會做出破釜沉舟的決定,卻并不代表她不畏生死,這不顧一切只是一瞬間的癲狂心理。但,沖動帶來的勇氣不會永遠存在,當理智回巢的時候,勇氣退卻,恐懼上頭。
處理完這場混亂,弗里茨收槍走回來,看見瑟瑟發抖的林微微,他不禁揚起了嘴角。
等著自己被送去牢房,但這位鬼畜大人顯然自有打算。靠近鐵門處的一大片房屋是司令部,是黨衛軍發號施令的地方,也是他們的住所。
中間的空地是操場,兩邊分別是囚犯的營房、餐廳、洗刷處、醫務室和實驗所。在這里的看守,大多年紀尚輕,不管他們是因為何種原因和目的加入骷髏師,但每日施虐施暴,神經再大支的人也會奔潰。所以,出于所謂的‘人道主義’,為了給他們做適當精神調節,在集中營里建造了一些娛樂措施,例如賭場、動物園、園圃等。
薩克森豪森集中營是36年間建造,是德國最早的幾座集中之一,占地面積非常廣,用汽車從頭到尾開上一圈估計要半個小時。剛建造完畢的時候,設施并不健全,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規模越見壯大。因距離首都柏林只有30公里,經常有一些軍官或者準軍官前來參觀學習。學習什么呢?學習殘忍和冷血,這里被譽為邁出戰爭第一步的起始點。年輕的將士來到這里,就被灌輸善待敵人,就是虐待自己的概念! ◆ tt kan◆ C〇
在弗里茨到來之前,是由兩個一級小隊長(二級軍士長)和兩個三級小隊長(上士)負責。既然他來了,自然就由他接手成為這里的總指揮。
弗里茨的居住地是套兩層的小洋房,屬于司令部范圍內。這里地勢略高,是在半山腰上,有一定的坡度。站在二樓的陽臺上,基本可以對集中營的情況一目了然。后面還有幾棟房子,是其他看守居住和辦公的地方。
“我的副官今晚到,你們打算安排他住哪里?”
聽弗里茨這么說,軍士長施羅特立即回答道,“您要是不介意,他可以和您住同一棟房……”
“我介意。”
聽他直截了當地拒絕,施羅特馬上又接口,道,“那就安排他和我們住在一起。2號宿舍3樓還有房間沒有住滿。”
“可以。”他點點頭,從房子里退出來,似乎對落腳的地方還算滿意,“再打掃一下,我喜歡干凈,不要留下半點灰塵。”
施羅特應了一聲,抬眼正好瞥見林微微,便問,“這位小姐……”
看見她跟著弗里茨一起下車,一時吃不準她的身份。所以,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
“小姐?”聞言,弗里茨哈哈笑了幾聲,打斷他道,“這不是我的客人,不必對她這么客氣,叫她簡妮。帶她下去換女仆的衣服,讓她留在這里工作。”
“是。”
“再去囚房里找幾個女人,要會做飯的。”弗里茨四處查看了下,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吩咐道,“明天給我弄一架鋼琴來,就擺放在這間房里。”
“是,長官。”
“今天還有什么安排?”
“如果您不累的話,可以帶您四處參觀一下,晚上為您安排了一個接風晚宴。”
“在哪里舉行?”
“司令部。”
“什么酒?”
“1880年的呂德斯海姆白葡萄酒。”
“很好。”對于這個安排,他毫無異議。
談話間,幾人走出了房門。這棟房子本來就有人住,所以里面配備了一些基本家具,并不是空空蕩蕩的。如果在現代,對于一個單身男人而言,一個人蝸居在這么大一套別墅里,可以說是非常奢侈的。
但是,這個時代不是新世紀,這里也不是別墅區,而是集中營、是監獄、是墳墓!
弗里茨跟著幾個軍官一起坐進了一輛軍車,等車開得連影子都瞧不見了,她才敢松口氣。
從窗戶望出去,是一排排長方形的營房,密密麻麻地坐落在一起,那形狀就像一把打開的扇子。
站在這個地方,林微微真正是五味俱全,高中大學時代,為了收集論文材料曾不止一次地來過這里。在現代,這些營房早已成了博物館和資料室,而此刻,卻真正是關押犯人的囚牢和執行死刑的法場!
60年的時光差,生長在新紀元的自己曾對這一切漠然而麻木,納粹屠殺猶太人這些事,感覺離得很遙遠,認為那是人類史中眾多悲劇中的一段。然而現在,上帝的一個惡作劇,將她扔回了時間的夾縫,她不再是那個可以享受人人平等、法律至上的林微微,而是受人擺布,跟著命運隨波逐流的簡妮!這里發生的一切,都讓她親身感受到活在這個時代里的悲烈和現實的殘酷。
弗里茨是強者,所以他手中掌握生殺大權;簡妮是弱者,就連俯首稱臣都還不夠保命。該以何種態度繼續生存下去?如何還能保護心中那點微弱的希望之光不熄滅?
曾在照片里看到的那一堆堆干瘦的死尸,她忍不住要想,會不會自己也埋骨于此?腳下一軟,身體靠著墻壁滑了下去,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心底的那一點點希冀,也被害怕和恐懼給湮滅了。
穿越,走到如今這一步,實在是太悲苦了!唉,誰來送她一張回到現代的返程票吧!——
一直站在窗口眺望遠方,希望弗雷德會找來,期盼奇跡會發生。可是,兩扇大門高聳緊閉,除了一輛裝滿了舞女的汽車,什么都沒有。
唉,弗雷德,這是老天在懲罰我拒絕了你嗎?踏進這個地獄,人生還有出路嗎?
進來集中營的人,無論是戰俘還是猶太人,就沒有不苦逼的。受虐是過程,死亡是結果,納粹手下捏了多少亡靈,而她終于也要成為其中一個。
薩克森豪森,嘿,離魯道夫的距離倒是近了,只是相逢的機會卻被生生扼殺了。第一次進集中營有弗雷德,可這一次,誰還能來拯救她呢?死,她并不害怕,死了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只是她怕死了后,就再也見不到魯道夫。
在看到他的信時,本以為他們終于可以破鏡重圓,那一刻有多少喜悅在心里頭翻滾。可無奈造化弄人,一切只是個陰謀,而制造這個陰謀的人根本就不希望她和魯道夫重逢。
如果,那天選擇的人是魯道夫而不是弗雷德;如果,這次不是有人挖陷阱讓她跳,而真的是他約她見面;如果他們生活在和平世界,而不是在這個可悲的年代;如果有如果的存在……
窗口有風吹進來,她閉起眼,不禁嘆息,唉,魯道夫,好想再被你吻,再被你用力地扣在懷里,再和你親熱滾床單。想念你那寬寬的肩膀,強勁的臂彎,窄窄的腰身,還有修長的腿……這一輩子,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摸不到你,親不到你了?
越想心越痛,老天爺,你為什么不能替我開一次金手指?那滿滿的思念啊,沉甸甸地壓在心口,幾乎要將我逼瘋了。
太陽下山后,前方的營房處一片黑暗,而后面的司令部卻燈光燦爛,歌舞升平。喧鬧聲不停地傳出來,一箱箱啤酒、紅酒、烈酒被扛進去,又一箱箱的空瓶被扔出來。
晚會一直在持續,所謂接風只是一個狂歡的理由,女人、美食、烈酒,這才是重點。對男人而言,集中營真是發泄的好地方,白天暴力,夜晚黃,很黃很暴力……果然頹廢!
自從下午弗里茨和那群人離開,就沒有再光顧過,她被人晾在這里,進退兩難。兩層樓的住宅有無數間空房,卻不知道她可以睡哪一間,要等鬼畜男回來作出安排。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眼見繁星高照,卻還是不見他的人影。后邊的氣氛正濃烈,估計不到天亮是不會停止他們的狂歡。
沒有預知,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所以她只能做自以為對的事情。實在熬不住疲倦,林微微在走廊盡頭找了一間有床的空房,先打個瞌睡也好。估計弗里茨一會兒回來,也喝得爛醉如泥,哪里還能記得她這號人物?
在躺下去的時候,她確實是這么想的,然而,沒想到事實卻完全相反。如果,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就算拿牙簽死撐住眼皮,她也不會睡的。
但,無論睡與不睡,都逃脫不了厄運的眷顧。
半夜,弗里茨回來后,嘴里嚷著到處找林微微,最后在一個小房間里找到了她。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卻睡得很沉,皮膚被月光照出了晶瑩的色彩。
瞇起了眼睛,他看向她,暗忖,這個女人有什么好?能讓弗雷德這么不顧一切?是在床上讓他爽了嗎?呵,能有多爽?他弗里茨倒想要看看。
他本就是個魔鬼,根本不覺得這種念頭有多邪惡,反而有些小興奮,一步步向她逼近。
林微微正沉浸在睡夢中,突然覺得身體一沉,被人徹底壓住了。睜開朦朧的睡眼,頓時看見那雙閃著綠光的眼眸如同鬼火般在眼前晃動,這又是噩夢?
嘶的一下,他扯開了她的衣服,然后在她唇上用力地咬了下去。尖銳的刺痛讓她一驚,徹底清醒了……
這次,不是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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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承認這一章確實有點后媽。
嗯,為了讓微微在集中營里的生活不那么苦逼,決定貼一章骷髏看守總師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