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吧,阿璐,也不知道和不和你胃口,若是不行,我們再點。”
溫潤如暖陽的聲音似乎就在耳畔響起,賈璐羞得連頭都不敢抬,輕聲道了,
“恩。”
一頓飯,就在恍恍惚惚中度過了,到了最后,吃得肚子滾圓撐到了的賈璐回過神來,見杯盤狼藉,吧唧嘴,剛剛都吃了什么了?
用罷飯,焦茜和胡二早在外等候了,賈璐今天的臉丟的夠多的了,也不愿意多留,起身便告辭了,蔣子寧送了一段。
出了門,賈璐聽聞背后顯而易見的一聲輕呼,笑道,
“瞧你,都是要成親的人了,怎么反而越發不穩重了!”
焦茜回頭看了一眼,見蔣子寧不再看過來才道,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他十分恐怖,也不僅僅是之前被他給迷暈過的經歷,唉,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又見站在一邊的胡二出神,捅了他一肘子,卻被他一把扭住了胳膊,焦茜痛得忙道,“疼疼疼!快松手!”
胡二這才意識到自己抓錯人了,趕緊送了手,道,“不好意思,我沒注意道你,你剛剛在說什么?”
焦茜揉了揉被他弄疼的胳膊,見他憨憨的樣子,有些訓斥也說不出口了,道
“算了算了,也不知道你這樣的混上的府上第一的。”
胡二笑了笑,雖然他剛剛是有感那位公子的目光才沒注意道焦茜的,但也確實是他的錯誤。
“我問你,你有沒有覺得那個蔣公子十分恐怖的感覺?”
胡二上下打量了她,焦茜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道,“你看什么呢你!”
“只是覺得你非常可惜,蔣公子武功高但卻內斂,像是姑娘一般,就半點不曾察覺到他的危險。
倒是你,沒想到憑你三腳貓的功夫,竟然有這么高的敏銳度,你這么好的天賦,當初焦爺爺怎么就放任你自由了呢?”
賈璐聽了,暗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她理智告訴自己,蔣子寧是個危險人物,還帶了胡二過來,但卻總是為他的美色所惑。
而焦茜卻一直恐懼與他,便是當日李嬤嬤陪著她一起和蔣子寧做車里,也不見她害怕,原來是她們神經遲鈍的緣故。
她才愣神了一會,就見焦茜和胡二吵吵了起來,剛要上去阻攔,見胡二雖一直在激怒她,卻是想讓著的便是,焦茜氣得跳腳,也不曾真正動手。
賈璐抿嘴笑了笑,也不管她們了,自個兒上了馬車。
轉眼到了十四日,賴大的媳婦來請,寧府就算了,賴大還被寧府關過一陣子,他可沒這個膽子請寧府的人過來,只請了榮府的人,老太太因為被賈赦氣了好大一陣,到了今日還有些不大舒坦,就不過去了。
賈政不在家,唯有賈赦是當家人,賴大便請了賈赦和各位太太姑娘少爺們,去他們家園子里吃酒。
賴大家園子雖然比不上大觀園,也十分齊整開闊,亭臺樓閣、泉林假山,也是應有盡有的,賴大家還請了幾個現任的官長并大家子弟,辦得有模有樣的,全然不像是家仆出生。
眾人盡心而過,卻不想由今日此宴,惹出了兩道禍事來。
其一,是賴家請了落魄世家公子柳湘蓮,薛蟠以為他是風月人氏,好生調戲了一番,卻被柳湘蓮哄著出了門,在外頭揍了一頓,柳湘蓮遠遁離京,而薛蟠羞愧之下在家養傷。
其二,賈赦被賈母好生一通謾罵,連個丫頭都討不過來,心情抑郁之下,借著賴家的宴席很是灌了不少黃湯馬尿,喝得醉醺醺得回家。
回到了仄逼狹窄的東院里,想到賴家寬敞漂亮的院子,想到自己堂堂榮國府當家竟然住的地方都不如一個下人住的,心理失衡之下,耍起了酒瘋了。
陳氏躲在屋里瞧著他在院子里光著膀子耍酒瘋,一會罵賈政沒用,一會罵老太太偏心。
一邊丫鬟聽著就心驚膽戰的,道,
“太太,咱們要不要將老爺給扶進來,由著老爺在那邊說這個胡話,老太太那邊知道了,恐怕......”
“啪!”地一聲,陳氏將窗戶關了起來,道,
“由著他鬧,他也沒說錯不是,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偏心的母親的!”
丫鬟聽了嚇得恨不得捂了她的嘴,四處瞧了瞧,悄聲道,
“太太,您怎么也說這個胡話了!”
陳氏瞧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又是不屑又是心酸,賈母就像是一座大山死死得壓在了他們大房身上,便是自己費盡心思討得她的歡心又如何,只要涉及了大房二房之爭,她老人家腦子不知道有多么清醒,像是現在,自己就是在屋子里抱怨一兩聲都不能。
陳氏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有說出來。
次日,賈赦在院子里醒了過來,整個院子里空無一人,抖了抖皺巴巴像梅干菜一樣的衣裳,站了起來,撐著宿醉后酸脹的額頭,罵道,
“娘的,都沒人扶我回去的!”
正罵著,見旁邊站著自己的心腹長隨畏畏縮縮躲在了柱子后頭,向他招了招手,罵道,
“你小子也不知道過來扶老爺我一下!”
他那個長隨趕緊上前將他扶了起來,討好道,
“老爺,昨兒您可真威風啊!”
賈赦以為他說的是自己喝酒的喝得威風,十分得意,道,
“那可不,你爺看看爺我是誰?”
長隨諂媚道,“就是,老太太雖是長輩,但老爺昨天說的好啊,夫死從子,她老人家就應該聽您的。若是不聽話就廢了她......”
“什么?”賈赦一把拎起了他的衣襟,慌忙問道,“我昨天都說了什么?”
長隨爺沒想到自家老爺是這么個色厲內荏之人,顫顫道,
“老爺,是您昨兒喝醉了在院子里罵的,什么老太太偏心,什么老祖母就這樣甩下自己去了,什么,什么的.......”
長隨瞧著賈赦惡狠狠的眼神,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賈赦扔下了長隨,撫著額頭哀嚎了,他是記起了自己昨日的狂妄,對賈母一向的懼怕讓他失了心神了,生怕老太太又訓他一頓,便跑回了屋子。
顫顫巍巍等了一天,也不見賈母過來問詢。
原來因著管家的是王熙鳳,王熙鳳也不想著他們大房再丟一回人了,也就瞞住了。
而鴛鴦知道一點,但是鴛鴦感念老太太救了她,也不愿意讓她再為這個不孝子分心了。
而王夫人倒是有心傳過去,不過近日薛蟠不是被柳湘蓮揍了一頓嗎?可把薛姨媽給急壞了,連連求到了王夫人這邊,所以王夫人也沒空管賈赦狗屁倒灶的事情。
不過賈赦不知道啊,他從來不認為賈家還能有什么事情能瞞得過賈母這個老祖宗的,見賈母一天下來也沒有過來責問他,先是松了一口氣,而后卻又暗道,老太太就連自己罵她都全不管了,可見是對他心灰意冷,完全放棄了的。
這般以來,賈赦反而更加不高興了些,又在屋子里開始砸東西了,隔壁屋子的陳氏聽到了,不屑笑了,也不去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