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也莫要擔憂,這世上能想到定安侯便是你的人,怕也只就我一人了。當日你與皇上說不要權勢富貴時,衆人便只當你是個不學無術的廢人了,如何能料到你早便是侯爺了呢。”蘇瀾懶懶的打個呵欠,拿起帕子輕拭眼角,這種天兒總讓人昏昏欲睡,“當初提議將大哥哥封侯那人,大哥哥可是認識?如今在宮中參宴那位又是何人?”
她總覺這一切都是莫非白的計謀,只是不知他要策劃什麼,但總歸不會是於她不利的便是。
“即墨公子還未接到聖旨,便因救災民傷了臉,從此只得戴著面具,便是傳旨的公公也未曾見過他真面目。如今在宮中參宴那人,你也是認識的。先前提議封侯那人,本便是千機閣埋下的暗棋。”莫非白一一解釋道。
蘇瀾此時已忍不住讚歎,破相之人不得入朝爲官,若是封侯便更牽強。偏生他選在聖旨下達後破相,縱使明帝有心收回,也是無可奈何了。何況即墨公子破相,全因憂心災民,在百姓眼中,他便是殘廢的,也是值得敬重的。若明帝收回旨意,只怕會落了百姓不滿,他自然不敢冒險。
總歸是個侯爺罷了,即墨公子如今並無實權,不過空號一個。
但到底他的身份是大不相同了。至於後來即墨公子換成何人,除了親信,誰也看不出端倪來,莫非白自是可以趁機抽身辦別的事情,也洗脫了自己的嫌疑。
“冒充你那人是越霖?”她認識的人,便只越霖與暗五二人,暗五如今尚在府中,自然只剩越霖一個。那廝最是招搖,難怪有傳言說定安侯最是風、流,她還吃味了好些時候。
這廝竟敗壞她未婚夫名聲,真是是可忍恕不能忍!
蘇瀾撅著嘴,心中不免埋怨。
“先前見過你的人,總會將你的樣貌透露出去。”蘇瀾覺得不大穩妥,若是明帝發現自己一直被莫非白玩弄於股掌,說不得會治他個欺君之罪。
“傳言多半有誤,坊間傳聞還說安陽郡主臥病在牀呢。”莫非白絲毫不以爲意,“江南那傳言,是越霖放出來的,見過我本人的除了親信再無旁人。那時蜀中地動,正忙著救災,皇上如何還有精力去查一個富商長得如何。倒是派人來問過身世是否清白,這些小事,自然能輕易掩蓋。到如今情勢也算穩定下來,再查也是枉然,總不能又將聖旨收回。”
“即墨公子,從頭到尾都是越霖。救災時候出動的多半是些手下,既作爲頭子,哪有自己動手的道理?多派些米糧錢財,將災民安排妥當了,哪個還在意我到不到場。不過人云亦云罷了,平民百姓可沒富貴人家的彎彎道道。”
關鍵時刻伸出援手的,自然都是心善的人,長成何樣,家世如何,也便無關緊要了。
蘇瀾頗以爲然,依越霖那廝的性子,派人散播些讚美自己的流言也無甚出奇。她倒是有些佩服他,畢竟人前人後全然不同性子,也真是難爲他了。
“可惜這侯爺也不過是個空號。”蘇瀾有些惋惜,她大哥哥籌謀算計了這麼久,得到的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名號罷了。
“空號便足夠了。”莫非白神秘一笑,看向蘇瀾的目光種不自覺變得溫和,“不過是要個配得上你的身份。”
錢財他有了,卻總覺丞相公子的稱號總是與她不太般配。
他當年一番謀劃,自是沒料到如今有了大用處。明帝不願將蘇瀾配與身份尊貴的人,如今卻是覆水難收了。他本便是定安侯,明帝哪怕心有不滿,衆目睽睽之下也不好隨意將他爵位奪去,畢竟在江南蜀中一帶,他的名聲可比明帝還要好上幾分。明帝若當真這麼做了,無疑惹了衆怒,反倒給自己落了不好。
明帝最是在意自己的名聲,否則也不會用借用他人之名做些陰損事。若是他當真狠辣,將軍府早該沒了,何至於培養個聲名狼藉的蘇瀾出來。
“可旁人未必覺得你這空頭侯爺有何不妥,至少那些貌美的小姐們可都等著嫁你這侯爺呢!”蘇瀾意味深長地輕笑一聲,上下打量著莫非白道:“上回那宋舒玉,還沒侯爺這名頭呢!”
莫非白知她是吃味了,忍下心中愉悅,道:“旁的那些女子長何樣貌我都記不住。”
沉吟片刻,又補充道:“再投懷送抱,也是越霖的福氣。”可與他沒一絲一毫的關聯。
蘇瀾噗嗤一聲笑,這是要將責任往越霖身上推呢,依著越霖那性子,怕該是來者不拒了。
“傳了出去名聲不好的還不是你。”蘇瀾嘟囔道,“不過量也無人敢傳出去,一來得罪新貴定安侯,二來也敗壞了名聲,說不得今後出嫁也難。”
這時代對女子的閨譽還是很重要的,否則她也不會想盡辦法便只爲恢復自己
的名聲。關起門來是何模樣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外頭到底要穩重些,方不落人話柄。
蘇瀾迷迷糊糊地想著,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最後竟是睡著了。
莫非白在一旁凝視她的睡顏,既是無奈又是滿足,如今蘇瀾對他放下戒備,也不曾縮作一團。他伸手替她蓋好褥子,一個翻身從窗躍出。
許是察覺有人,紅棗一轉頭恰好看到白衣飄過。她默不作聲地將頭轉回,只當看不見。每回郡主都將她們攆到外頭,她自是清楚爲何。總歸是要成爲一家人的,多培養些感情也好,別讓旁人見著了便是。
……
第二日,新上任的大丫鬟紫沁早早便候在外頭等著。她今日換了新襖子,瞧著那成色竟比先前那件還要好上幾分。
到底是要長時間相處下去的,紅棗極爲難得的提點了一番,見她聽得直點頭,心知她不是個愚笨的,只願今後能幫上蘇瀾幾分。
“要說昨日宮宴上最受矚目的便是新貴定安侯了,奴婢今早聽府上的姐姐們說,那定安侯身高八尺,瞧著倒是英俊倜儻,只可惜戴著鐵面具,說是先前在蜀中壞了相貌。”紫沁接替紅棗梳頭的活兒,許是手法還不大熟練,挽成的髮髻歪歪斜斜的。她有些羞愧,昨日自己可請教了好幾個有些經驗的姐姐們,卻到底是頭一回,總歸是不大如意。
蘇瀾毫不在意地將頭髮打亂,散散的披在肩上,“無礙,繼續。”
眼下她最好奇的不是定安侯,而且太子側妃究竟花落誰家。
紫沁從鏡中瞧了瞧她的臉色,見她面容平和,反倒顯得自己過於憂心了。她斂了斂心神,手上動作變得利落,道:“太子側妃的名頭倒落在了戶部尚書的小姐孫元瑤頭上,聽聞皇上本打算選出兩個側妃的,但太子殿下拒絕了。”
太子自然是要拒絕的。他有戶部尚書支持便該知足了,明帝雖口頭上許了二人,心中卻並不如此想。若是太子應了,便該說太子沉迷女色了。
“那孫家小姐的品行如何?”蘇瀾問道。是個機靈的也就罷了,若是單胸大無腦,那她還真得思量思量,將軍府與太子同在一條線上是否得當了。
紫沁凝眉想了想,方說道:“倒是聽說是個極聰慧的姑娘,想來是不差的。”
到底內在如何,她們這些外人又如何得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