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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兒望著熟睡中的弘曉,淚不免垂了下來,他去了,九阿哥去了,爺去了,格格也去了,爲什麼偏剩她一個人?再看看弘曉,這孩子一直哭著要額娘,可哪裡還見得他的額娘?一場火早就追隨他的父親去了。
杏兒是知道她們家格格的心思的,從她回來看見爺去了,她就做好了死的打算,只不過總想再爲他做些什麼,才強撐著辦完了後事,捱過了七七。她把弘曉託付給她,她死活不受。她一下跪在地上說:“好杏兒,替我將他帶大,撫育他好好做人。”
她沒了脾氣,也跪在地上說:“主子放心。”不是有句古話說:士爲知己者死。
杏兒很苦,剛生下來母親便去世了,六歲上算命先生說她有貴人之相,七歲那年他父親心思一動便將她賣進了馬爾漢府。貴人也得更接近富貴的地方不是?於是,她認識了她們家格格,若不是因爲跟著她,她怎會有一段感情?她怎會有幾十年舒舒服服的日子?她又怎會成了……怡王妃?她苦笑,原來這就是貴人相。
她以前也做過夢,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天真以爲貴人之相就是嫁給他,一個永遠都不能實現的夢。他總是那樣,很近又很遠,若即若離,前一秒還溫言軟語,後一秒就形同陌路。杏兒想哭,他究竟是個什麼心思,哪有這樣捉摸不透的人?
她給他包紮傷口,他說:“辛苦姑娘了。”這口氣太像她們家格格,於是杏兒對這個人都有了好感,身份高貴的皇子竟對一個命若草芥的丫頭說“辛苦”,儘管格格說她不要總拿自己的身份說事兒,只要是人都該得到尊重,也有權利追求自己的感情。她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她家格格眨眨眼笑了,“杏兒,我支持你。”
她猛地紅了臉,“您別亂說,什麼什麼啊。”
她卻彎著眼笑了,“找個如意郎君啊。”
杏兒想起她那年的模樣,紅了眼。
那時候多好啊,塞外的天那麼藍,塞外的草那麼綠,她像只歡快的小鳥,自由自在。什麼都不想,無憂無慮。可他卻在她包紮傷口的時候握住了她的手,從此攪亂了一池春水。
他不似十阿哥那樣明目張膽地看她,無意中撇來的一眼也讓她心跳不已,她紅著臉低頭,他笑得嘲弄,九阿哥旁邊說一句:“八哥,您這打什麼啞謎吶?”
十阿哥卻道:“這丫頭我要定了,怎麼看怎麼好。”
他叫她出去,牽著她的手在林子裡走,她掙脫,他再握住,如此三五次,他笑,“你在彆扭什麼?”
她望著他的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您不是因爲喜歡我才牽我的手。”
八阿哥一愣怔,鬆了手,前後腳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笑笑又牽起了她的手,“我現在開始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