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所周知,服裝的發展都是循序漸進的,直到秦漢時期,“褲子”這個概念,大多還僅限於兩根褲管用繩子綁在腿上,叫做“袴”。
那個時代的人沒有內褲穿,外褲又沒有褲襠,小風一吹,別提多涼爽了。
除了保暖功能的缺失,這種褲子還帶來了一個困擾——容易走光。
後人通過文字和圖像,瞭解到那個時代的人們都喜歡跪坐,雙腿規規矩矩地併攏,其實不是因爲他們膝蓋好,而是出於禮儀,防止被別人看見不該看的東西。
當然,少數生性豁達、崇尚自然的人卻不這樣認爲,他們喜歡箕坐,也就是兩條腿岔開坐著,那時候又沒有板凳,所以頗爲不雅。
與此同時,生活在馬背上的遊牧民族出於對自己隱私部位的保護,發明了“褌”,也就是有襠的褲子。
假想一下,在沒有馬鐙和馬鞍的時代,縱馬奔騰是何等的顛簸,遊牧民族兄弟若是穿著開襠褲,騎馬出一趟門,磨磨蹭蹭是難免的,嚴重一些還會雞飛蛋打,不等漢人攻打,他們自己就把自己給滅絕了。
又經過幾百年時間,隨著氣候變涼和生活經驗的相互交流,到了東漢末年,劉備生活的這個時期,“褌”已經被漢人大規模普及了,尤其是北方諸州更是如此。
無論騎不騎馬,人的鳥終究不比真的鳥,冬天沒辦法飛到溫暖的南方,有個溫暖的巢穴總是好的。
但是,偏偏有些人不願做溫室中的嬌弱花朵,就喜歡磨礪自己的身體和意志,對此,旁人也沒什麼好說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不是?
“嘿嘿嘿——”劉備一邊不懷好意地想象著幾名潑皮穿著開襠褲,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模樣,一邊用古怪的眼神望向張澹。
你好歹也是薊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居然養出一個聚衆遛鳥的兒子。
“哦——”一名豪強拉了個長腔,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我們在遼東的時候,也有人穿著紈絝坐在椅子上,被人提醒之後才換了褌。”
“我沒有,不是我,別胡說啊!”張澹老臉通紅,當即來了一套否認三連,然後轉過身去,誠懇地對劉備說道:“老朽教子不嚴,讓使君見笑了,還望使君念在他年齡尚幼,不通事理,網開一面。”
聚衆鬧事,毆傷他人,做出有傷風化之舉,這些都是要蹲上幾天牢的,雖說張澹的兒子沒有親自動手,但他是主謀,逃不了。
劉備擺了擺手,不以爲意地笑著說道:“年少輕狂是常有的,張公無須驚慌,令郎這也不是大事,在牢裡住上幾天便可。”
張澹一聽就急了,牢房又不是驛站,哪能像劉備說的這般輕描淡寫,他咬了咬牙說道:“受傷之人的醫療費用老夫全包了,再給他們雙倍的補償,只求犬子免受牢獄之苦。”
“如此甚好。”劉備也不想過多糾纏,應承了一聲之後便望著簡雍。
簡雍倒也無所謂,一個富家子帶著幾個小潑皮,光天化日來了場遛鳥會,這種事情再小不過了。
衆人又說了幾句,見簡雍像是還有話要對劉備說,便知趣地告辭了,他們接下來的事情還有很多,根本耽擱不得。
片刻之後,大堂之中又只剩下劉備和簡雍二人,這時候簡雍纔開口問道:“玄德,你是不是不把我們當自己人?”
“什麼意思?”劉備有些摸不到頭腦。
“我在門外聽了半天,這樣的龐大計劃,爲何你事先都沒有跟我們說?”
哦,劉備明白了,簡雍這是鬧脾氣了,他苦笑一聲,“我本來準備明天一早就召集人手商談此事的,誰能知道這羣豪強慌慌張張就來了。”
簡雍盯著劉備,一臉嚴肅地說道:“玄德,你如今位高權重,所做之事更是關係到數百萬人,務必與屬下各級官吏充分溝通,讓他們明白你的用意,上下一心,是做成大事的關鍵。”
“憲和所言極是,是我疏忽了。”聽了簡雍的話,感受到他毫不作僞的真心,劉備不禁有些感動,他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向簡雍做了個揖,以感謝這位老友的提醒。
送走簡雍之後,劉備正想回屋去找張寧,將之前做了一半的事業完成,裴元紹又來了,這小子無論如何都要從遼東過來,繼續爲劉備跑腿報信,他那婆娘如今有了幾個月的身孕,也跟了過來,只留下鐵塔一般的老丈人獨自抹淚。
“啓稟老——使君,門外有個胖漢,自稱是王家木器行的東家,想要求見。”
“什麼叫老使君,你是最近屁股癢癢了?”劉備臉色不善。
裴元紹連忙露出招牌式的傻笑,“想叫老大,又覺得不對。”
“你隨便稱呼就好,讓那個姓王的進來吧。”面對裴元紹這個起兵之初就追隨自己,又一直忠心耿耿的心腹,劉備一向是把他當作個不上進的小兄弟來看待,如何稱呼,他其實並不在意。
“使君救我!”隨著一聲悲呼,王東家那胖胖的身形出現在劉備面前。
“不就是張澹之子帶了幾個潑皮嗎,他們都被抓起來了。”劉備奇怪了,按理說生意人和氣生財,他不應該這麼不依不饒的啊。
“草民說的不是那個,是郡中其他木器行要斷我活路啊。”王東家都快哭了。
原來在最近這十來天,王家木器行送往城外的許多桌椅都被退貨了,他仔細一問,才知道另有幾家也做起了桌椅,並在王家的價格基礎上降了兩成,這樣一來,非但城內店鋪的生意下滑,就連許多下了訂單的客戶都流失了。
“桌椅的設計是使君賜給王家的,如今就被他們偷去了。”王東家聲音哽咽,也難怪,他原本夢想著獨佔整個幽州市場,再吞併其他木器行,一躍成爲北方木器巨頭,如今眼看著打了水漂,心理落差太大,受不了也是正常。
劉備卻是早有預料,木器不比其他,桌椅更是最簡單的設計,就那麼一塊板幾條腿,任何人只要有心,買一件回去拆開研究就會做了,甚至極端一點,研究都不用研究,拿尺子一量,照著做就是了。
就算是兩千年後,某些車企不是還有皮尺部這個神秘機構呢嘛。
更何況現在是漢朝,根本沒有專利這個說法。
“王東家,本官就直說了吧,你的作坊太小,區區數萬套桌椅就要做到明年年底,誰能等得及?誰家有現貨,就去誰家買,換了本官是薊城百姓也會這麼做。”劉備試圖開解。
一聽劉使君都這麼說了,王東家頓時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動都不想動一下。
老天爲何如此殘酷,明明是給了人這樣的美好前景,卻又毫不留情地剝奪了一大半,這一下,恐怕他王利的木器巨頭美夢,真的要泡湯了。
“不過嘛,本官還有主意,只是不知你願意不願意。”劉備笑得奸詐,就像是看見小母雞的黃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