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蘇蘇心中的怒火已經燒到頭頂,讓她恨不得立即向欣想揭露勢成的真面目,還有勢成嬸嬸對她的虛情假意。林濤取笑她,從哪里跑出來的女俠,要這樣替人家抱打不平?李菲如果知道,一定會對她頂禮膜拜。
“關李菲什么事?欣想才是我最好的朋友!”蔣蘇蘇忿忿地說。
林濤好脾氣地笑:“當然,你說的都是理。”他從口袋中掏出戒指,不由分說地替她戴上,“你去替別人打抱不平,就讓我來保護你吧,要不然萬一在外面頭破血流,回來都沒人安慰。”
事出突然,蔣蘇蘇這種女漢子也有點措手不及,結結巴巴地問:“你是什么意思?”
“求婚吶,難道還有別的想法?”林濤呵呵地笑。
蔣蘇蘇扭捏著:“這個……”
林濤看著她:“都戴上了,難道還好取下來不成?”
蔣蘇蘇羞澀地笑了,巨大的喜悅讓她暫時忘記了剛才煩惱,認真地聽著林濤對婚事的策劃。
車子開到家門口,林濤笑呵呵地問她:“你不打算將這個喜訊和別人分享一下?”
一句話提醒夢中人。
蔣蘇蘇趕緊摸出手機:“我要告訴欣想。”
林濤就知道是這個結果。無論蔣蘇蘇與欣想產生多大的矛盾,不用三五天,兩人便又好得一個人一樣。
“關鍵說我們倆的事,其他的事稍微提一下就行了。”林濤提醒著她。
蔣蘇蘇不解其意:“為什么?勢成這種渣男我還要替他隱瞞不成?”
“或許欣想已經不再想勢成這件事,你一提,反而將她勾引起來,那就適得其反羅!”林濤笑道。
蔣蘇蘇恍然大悟。
她本就是個聰明姑娘,很多時候都能夠冷靜理智地處理問題,唯一缺點就是心太軟,也很少遇到李菲這種心機女,所以才會被她的苦情戲忽悠得有點摸不著北,現在冷靜下來,也漸漸發現她話中的破綻,比如她對林雪的誹謗。林雪會變成勢成媽那種斤斤計較的人?蔣蘇蘇也覺得這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了。
就在蔣蘇蘇想到林雪的時候,林雪這里正在煩惱著。
全天下找不出第二個勢家這種人家,分不清好壞,說不通道理,既想多占便宜,卻又常常弄巧成拙,將別人的好心當成驢肝肺。林雪想到自己居然在這種人家當了二十多年媳婦,自己也感到吃驚,又不免有些舍不得勢成,好好的孩子被他們給糟蹋了。
看著勢清明將后備箱里的年貨重新?下,又打電話讓約好送人的駕駛員別來,林雪居然從心底生出一種興災樂禍的快活,無視勢清明面對一堆東西束手無策的困境,拎起自己的小坤包就上了樓。不僅如此,她還給自己燒水沖了一杯蜂蜜柚子茶,悠哉悠哉地喝著。
半個多小時后,勢清明才灰頭土臉的上來,見妻子坐在那里看電視,便笑著問:“晚上吃什么?”多少有點巴結的意思。
“氣飽了,不吃。”林雪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對眼前的男人她是又痛又恨。不錯,今天他為了自己和他的家人翻了臉,但之前干什么去了?如果不是他縱容,他的家人又哪能蹬鼻子上臉到今天這一出?她更明白的是,他的這種氣憤絕不會保持到明天,只要他媽一個電話,他又會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做他媽的乖兒子。
勢清明坐到妻子身邊,討好地笑著:“別生氣,我知道你委屈。我嫂子那種人,何必計較?”
林雪冷笑:“你嫂子腦子有毛病,我可以不計較,你哥腦子也有問題?你媽腦子也有問題?你看他們的態度……”
一語未了,就被勢清明打斷了:“你看你,說說就要拉上其他人,大家都有難處,終不能讓我嫂子就那樣哭下去,只得做點樣子哄哄她。”
“就我沒有難處?”林雪的火真的冒了上來。
勢清明笑道:“你怎么不明白呢?我嫂子是糊涂蛋,你是個明事理的人……”
“明事理就要吃虧,天下有這樣的道理呀?”林雪將手上的搖控器往茶幾上一拍,起身回了房間。
勢清明半天沒有說得出話來。
人人都在發脾氣,怎么就沒人為他想一想?他才是最難受的人,每天委屈求全,照顧好老家、照顧好小家,自以為考慮周全細密,但次次總出問題。當然,他也明白,錯誤更多是在自己家人身上,但林雪有必要這樣揪著不放嗎?大家稍微抬抬腳也就過去了,畢竟是一家人,非要分出個對錯有什么意思?
勢清明抽了兩根煙,見房間一點動靜都沒有,知道不能指望林雪,只得自己嘆著氣站起來,進了廚房。鍋清灶冷,冰箱里除了一塊真空包裝的牛肉,什么都沒有。自從勢曄利用課余時間做他姥爺的助手,這小子就不怎么回家。好在之前欣想與勢成天天來吃晚飯,林雪有做飯的積極性,可自從他們分手以后,林雪就以兩人吃飯沒意思,徹底告別了廚房,夫妻兩個成天在外面混飯吃。這里哪還像個家,就像一個旅館。
勢清明略微收拾一下,到樓下超市買了幾樣凈菜,又買了一把面條。半個小時后,三個菜一鍋面端上桌,也很有些模樣。將一切都準備好了,他才進房間叫老婆。
林雪在床上睡覺,被他叫醒,很不高興:“我沒你這樣沒心沒肺,能吃下東西,敢情你嫂子罵的又不是你。”
勢清明陪著笑臉:“你不吃飯,回頭半夜胃痛,又讓我去買藥。”
“我自己去買,用不著你!”林雪氣憤地翻了一個身,背對著他。
勢清明忍著氣,盡量讓自己顯得心平氣和:“我今天的態度你也看到,是堅決支持你的,而且你說要回家,我連招呼都沒跟我媽我哥打一聲。差不多就行了,別再耍孩子脾氣。總是一家人嘛。”
“你錯了,他們和你是一家,我只是一個外人,而且是一個專門為你家花錢的外人。”林雪狠狠地說道,一字一頓。
勢清明臉上一變色:“別講得這樣難聽好不好?”
林雪哼了一聲,不開口。
勢清明又坐了一會兒:“面條一會兒糊了就不好吃,要不我給你端進來?”
“我最討厭房間里有食物的味道。”林雪大聲說了一句。
勢清明有點無奈:“那怎么辦?”
林雪想想,還是下床穿鞋。一天下來,連午飯都沒吃,說不餓那是假的。而且,也不能完全漠視丈夫的殷勤,否則真會將他完全推到他媽那邊去。
多年媳婦的經歷,讓林雪早就意識到,勢家母子兄弟之間吵得再厲害,一天一過,人家就又好得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了,她想要給丈夫灌輸點什么東西可得趁早。
勢清明做飯的手藝還不錯,林雪說不吃不吃,事實卻比以往吃得還多一些。妻子肯吃飯,勢清明就開心,兩個人邊吃邊談,倒也解開不少心結。
結果林雪還是比較滿意的,不管怎樣,丈夫已經能夠接受她的觀點,這里才是他們的家,他們最需要關心的是自己的兒子而不是其他什么人,因此從現在起經濟上必須有長遠規劃,為兒子的將來做好準備。她擔心的是,這種效果不知能維持多久。
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林雪還沒來得及從餐桌上站起來,勢清明的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一眼手機,沒有按接聽鍵,卻用眼睛看林雪。
“你媽打的?”林雪不懷好意地問。
勢清明搖頭:“是勢成那邊的號碼。”
林雪冷笑:“除了你媽還會有誰?勢成在家里不會打手機。”
勢老太太只記得兩個手機號,就是兩個兒子的。媳婦的號碼也有,不過沒記在她腦子中,而是記在她隨身帶著的小本上。打手機費錢,這個道理老太太當然懂,但只有打手機才肯定是兒子接聽,有些話,可不能讓媳婦知道。
手機鈴聲固執地響著,《荷塘月色》這首歌不算難聽,但反反復復地放也夠叫人心煩的。林雪明白,身為孝子,勢清明不敢按斷他媽的電話,可又不敢當著自己的面接聽,怕自己會生氣,因為他剛剛才答應她,過年之前都絕不與家人聯系,除非他哥嫂登門賠禮。
好不容易,手機鈴聲斷了,可還不到一秒鐘,便又響起來,號碼依舊是那個號碼。如此反反復復,足足響了五分鐘,老太太打了何止十個電話?
林雪想到老太急得心煩意燥的樣子,不由得暗自好笑,但她偏不回避進房間,好讓母子倆人密謀。又過了兩分鐘,電話還在固執地響著,勢清明已經有點按捺不住了,看著林雪小聲問:“你說我媽會不會有什么急事?”
林雪冷冷地哼了一聲:“我又不是你媽,我哪知道?”
勢清明本已伸向手機的手又挪開了,老婆老娘只能顧一頭,當然要先管眼前。既然老婆還沒消氣,就別刺激她了,老娘那邊回頭再解釋吧,母子之間總是好說話的。
心念未已,只見林雪忽然站起來一探身,從桌上抓過手機。
勢清明嚇了一大跳:“你干嘛?”
林雪笑笑地按了手機接聽,然后打開免提,她可不像勢清明,接個電話都要鬼鬼崇崇,有什么事公開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