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想醒來時,太陽已經曬到臉上。睜看眼,媽媽喜氣洋洋地站在床前。
“達妮回來了,在客廳等你呢!”
欣想心中一喜,堂姐差不多是家里最能理解她的人。匆匆忙忙地穿好衣裳,頭發都來不及完全理好,她便沖下樓。一到樓下就后悔了,因為姐夫也在,另外還有兩個不認識的年青人。
“呀,眼眵都沒洗掉!”達妮輕聲笑道,溫柔地替她將眼角擦干凈。
欣想略有一點不好意思:“人家不是著急著見你嘛。上次不是說過年都不一定回來了嗎,怎么今天又回來了?”
“真是沒良心,我一下火車就拖家帶口地來看你,你還講這種話。”達妮嬌嗔地看了著堂妹。
無事不登三寶殿。北京離蘇州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但達妮也不會無聊到沒事就帶上一對龍鳳胎兒女回娘家溜達。這一回又是奉了她媽媽的調令??欣想與勢成分手了,但是成天悶悶不樂,除了她這個過來人現身說法,沒人能讓欣想很快從悲傷中走出來。因此,達妮只得說服老公取消過年出國度假的計劃,一家人回蘇州過年。
正好達妮老公的朋友想和欣想爸爸談筆生意,就將這老婆孩子順道送回蘇州了,他自己還要回北京的,公司臘月三十才能放假,老板當然得最后一個走。
不過,在告訴欣想回蘇州的原因時,達妮卻是另外一番說詞。
“孩子真是難帶,平時上學吧只有早晚在家,家里又有阿姨,還沒覺得多累。現在孩子一放假,阿姨也請假回家了,我真是無能為力,帶了兩天,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痛。沒辦法,只能投奔娘家。”
說到保姆,李秋云深有同感:“現在找個合適的阿姨不容易,而且出來一年,過年總得回自己家忙幾天吧?所以也不好意思多留人家。蘇宛家帶孩子的阿姨也是急著要走,正在找人呢,要不我給她打個電話,讓她也幫你留意一下?”
“沒那么容易,”達妮嘆氣,“我在北京將每個家政公司都打到了,沒找到一個合適的。”
欣想趴在媽媽的肩頭,對著達妮笑:“實在不行,我幫你帶吧?反正我也沒事。”
達妮看著她笑:“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欣想拍著胸脯,“小左小右多可愛,哪會難帶?”
李秋云看著女兒點頭:“你逞能,別到時候叫苦。”
欣想滿不在乎的笑。
李秋云心中盤算,讓女兒幫著帶孩子也不失一件好事,有事做總比她一個人坐在屋子里發呆好。而且成天與達妮在一起,達妮勸她的機會也會多一些。
想到這里,她不僅不反對女兒,反而極力攛掇。
達妮笑道:“我要找的是住家保姆,你幫我帶孩子,必須和我住到一起去。”
本來一句玩笑話,沒想到欣想爽快地答應了。陳慧萍家她本來就經常去住,和自己家一樣。而且這些天相親將她相怕了,逢年過節,外出人員紛紛回家,更是相親高峰期,躲到堂嬸家,媽媽要捉她去相親沒那樣容易。
第一天帶孩子,欣想精神十足,兩個孩子也粘她,達妮倒也放心得下,自己回屋去睡午覺。
陳慧萍看著欣想笑:“上你姐姐當了,你替她辛苦,她快活去了。”
“讓這個不負責的媽媽睡覺去,小左小右不要她了。”欣想手一揮。
她的性格本來就像個大孩子,又會講故事,又會唱歌,還肯買媽媽不許買的玩具和吃食,所以小孩子真的很喜歡她,捧著玩具跟在她屁股后面轉。既然姐姐睡覺,就不能讓孩子在家里吵著她,欣想和堂嬸說了一聲,帶著兩個小孩到小區的花園里玩。
陳慧萍不放心:“你一個人行嗎?”
“放心,有事我給你打電話!”欣想笑道。不知道有多久,她沒有像今天這樣高興了。
午后的太陽溫暖舒適。小左小右剛剛才學會走路沒多久,身上又穿得鼓鼓囊囊,笨手笨腳的姿勢欣想一看就想笑。草地上也不有少孩子在玩,小左小右卻格處引人注目,畢竟龍鳳胎不多見。欣想在回答別人問話的時候,油然一種自豪感。
三個人正玩得開心,沒想到歐陽澈來了,站在草地邊上看著她笑。
“怎么會找到這兒?”欣想笑著問道。
歐陽澈開著玩笑:“大概是緣份未盡。”
“你現在也算名草有主的同志,別跟單身女同志亂開玩笑。”欣想故意地一瞪眼。
歐陽嘆了口氣,他不知道怎樣告訴她,他從來就沒有過女朋友,之前說有只是為了讓她能安心在公司工作。
很自然的,欣想告訴他昨天遇見他媽媽的事。
歐陽實話實說:“我媽都打電話告訴我了,她很喜歡你的,讓你有空到家里去玩呢。”
“阿姨真是太客氣了。”欣想笑笑,又問,“快要過年了,公司應該很忙吧?林濤又要和蘇蘇去巴厘島,你怎么還有空回來?”
“公司放假了,辛苦一年,讓大家早點休息。”歐陽一面說一面從包里取出個信封,“這是你的年終獎和最后一個月的工資。”
欣想沒有伸手接:“開什么玩笑,我才工作了幾天,又一聲不響的跑,給你們留下不少麻煩。”
這是事實。小公司人少事多,往往一人身兼數職,誰也缺少不了。欣想回來后,不時會接到原來同事的電話,問她資料和數據的事,甚至有一次還從網上將資料傳過來,請她幫著核實。
歐陽霸道地將信封往她手上一遞:“別講廢話,這是我和林濤商量好的。”
再推辭就有些小家子氣了。欣想只能暫時收下,她心里盤算好,等蘇蘇和林濤結婚時,加厚送他們一份大禮也就是了。至于歐陽,結婚也是遲早的事,倒不怕還不了他的情。
“多謝老板專程給我送錢,晚上我請你吃飯吧?”欣想看著歐陽笑道。
歐陽求之不得,今天他不是專程送錢,而是受了蔣蘇蘇的慫恿,專門來向欣想表白的。可是這里人來人往,兩個孩子又吸引了欣想一大半的注意力,他張不了口。
“好呀,不過還是我來請吧,我不習慣女孩請客。”
“大男子主意!”欣想白了他一眼。
小左小右忽然從欣想身邊跑開,一邊跑一邊嘴里還在大叫著媽媽。欣想一回頭,達妮遠遠地看著她笑。
其實達妮已經來了有一會兒,見歐陽與欣想站在一塊,便沒有過來打擾。
“到家里坐會兒。”她熱情地招呼著歐陽。
歐陽略有些羞澀:“不了,我找欣想有點事。”
達妮立即接口:“你們有事那就去忙吧,我將孩子帶回去了。”
欣想本想與堂姐解釋一下,沒想到歐陽拉著她:“不是說好一起吃晚飯的嗎?”
欣想啼笑皆非,一指天上的太陽:“麻煩您老人家看看,這會兒吃晚飯合適嗎?”
“那咱們去喝杯咖啡,有些事我想必須要坐下好好談一談。”
忽然這樣嚴肅,欣想不禁好笑:“干嘛?給我擺老板的派頭?”
歐陽這會兒十分緊張,面對其他人,他都能侃侃而談,只有面對欣想,會令他手足無措。昨天媽媽給他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有意介紹欣想給他,他居然像個毛頭小伙子那樣,激動得不能自己。平靜下來,卻又不由自主地擔心,欣想與勢成分手才不到一個月,她能接受他嗎?
將顧慮告訴林濤和蔣蘇蘇。林濤說得很簡單,如果認為值得就做,不值得就放手,男人無需考慮過多。蔣蘇蘇則給了他一顆定心丸,欣想現在還不肯與你在一起,不是眼瞎,而是心瞎了!
兩人并肩往小區外面走,對面過來一輛車,歐陽自然地將欣想往旁邊一拉,車開過去,歐陽的手卻沒放開,反而抓得更緊。
欣想這才覺察到異樣,頓時紅了臉:“怎么啦?”
歐陽熱血沸騰:“給我一個機會。”
“說什么呢!”欣想勃然變色。
歐陽很認真地看著她,固執地說道:“給我一個機會。”
“別開玩笑,你再這樣,朋友都不好做的!”
欣想厲聲說道,用力地甩開他,轉身往堂姐家跑,心里卻敲著急鼓。
達妮正與媽媽在說剛才看到的情形,沒想到堂妹忽然如此驚慌失措的回來,頓時嚇了一大跳。正想開口詢問,卻響起了門鈴聲,再看欣想已經跑回房間里去了。
陳慧萍給女兒使了個眼色,意思讓她到房里看看,自己剛來開門。
一個年青人站在門口,氣喘吁吁,看樣子就是追著欣想來的。
陳慧萍恍然大悟:“你是歐陽吧?找欣想?”
歐陽正不知道如何開口,沒想到對方這樣一說,趕緊點頭。
“進來吧。”陳慧萍熱情地招呼。
歐陽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邁步進了屋子。
“欣想在嗎?”他略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陳慧萍給了他一個溫暖地笑:“她和她姐姐在房間里有幾句話談,一會兒就會出來的。你等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