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此刻,欣想只能將單位給她分了宿舍,她要搬走的話說了出來。
這一下勢成完全沒了底氣:“欣欣,你去工作我不反對,但你走了扔下我一個人怎么辦?”
“你認(rèn)為我們能負(fù)擔(dān)得起三千塊一個月的房租?”欣想用剛剛蔣蘇蘇問她的話問他。
勢成脫口而出:“我們是負(fù)擔(dān)不起,可叔叔說了房租的事他會來想辦法。”
“我們還是孩子嗎?一切都要靠叔叔解決?”欣想有些心寒。
勢成卻認(rèn)真地點(diǎn)頭:“這沒有什么。你知道叔叔這個人很講親情,他不會丟下我們不管。而且昨天你也看到了,勢曄要嬸嬸將房子過戶給我們,嬸嬸也答應(yīng)考慮一下的。不久我們就會有自己的房子,不用再付房租。”他的眼晴閃閃發(fā)亮,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幸福。
欣想很心痛,她萬萬沒有想到才離開一個月不到,勢成的想法就有了這么大的變化,這個男人竟然也像他的父母一樣,將叔叔嬸嬸的幫助當(dāng)成了天經(jīng)地義!
她忍不住問:“為什么總是叔叔嬸嬸?你家又不是只有叔叔一個親戚,不可以讓你的舅舅們來幫助你?”
“他們自身不保,哪有這個能力!”勢成脫口而出。
欣想憤怒了:“你的意思是因?yàn)槭迨鍕饗鹩杏茫詭臀覀兪翘旖?jīng)地義的?”
勢成沒想到平常的一句話會惹得她如此大發(fā)雷霆,一時間有點(diǎn)呆住了,好半天才說:“我沒有說天經(jīng)地義,只是,我們現(xiàn)在這樣的情形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只怕在南京站都不能站得住腳的。”
欣想冷笑了一下:“原來你也知道。”
她現(xiàn)在的心情有說不出的沮喪,為了勢成她不怕吃苦,但她不能為了這樣的勢成拋棄一切。有心再與他爭論,但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又讓她心軟了。算了,也許這些并不是他真實(shí)的想法,而是為情勢所逼,還是慢慢來改變他吧。
勢成卻不愿意就此罷休,跟在她后面一直說著好話,但欣想只感到厭煩。
等她洗完澡出來,勢成已經(jīng)煮好方便面,還切了兩根火腿腸。
“給你煮了你最愛聽懂的紅燒牛肉面。”他討好地站在欣想面前。
欣想有心說自己沒有胃口,但一看他興致勃勃的樣子,又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一夜無話。
第二天欣想剛起床,手機(jī)便響了起來。是蔣蘇蘇。
“欣欣,你收拾好了沒有?林濤已經(jīng)開車往你家那邊去了。”
欣想有點(diǎn)意外:“怎么?還要老板親自來接?”
“以后你就是這個公司的內(nèi)當(dāng)家,不巴結(jié)你還行?”蔣蘇蘇開著玩笑。
掛了電話欣想一回頭,看到勢成站在門邊,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她,不禁下了一大跳。
“干嘛?”她嗔怪道。
勢成問:“是蘇蘇打來的電話?”
“她怕我第一天上班遲到。”欣想有點(diǎn)慌亂,她也不懂為何會這樣。
勢成勉強(qiáng)擠出個笑臉:“一會兒我送你去吧?”
欣想搖頭:“不用了,公司派了人來接我。”她現(xiàn)在沒有時間理會勢成的心情,得要趕緊收拾不下,總不能讓人家在樓下等。
“待遇還真高。”勢成分明話中有話。
欣想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本來就是小公司,人手不多。林濤是我的高中同學(xué),關(guān)照我也是理所當(dāng)然,你別想多了。”
“我沒有想多!”勢成打斷她,“可能不光是這個同學(xué)吧?”語氣有些怪怪的。
欣想一愣:“你這是什么意思?”
勢成大大咧咧地往沙發(fā)上一坐:“是不是還有一個叫歐陽的?”他目光如炬。
“是有歐陽怎么樣?”欣想索性將話說開了。
勢成憋了一晚上,又不知憋出了什么奇怪的想法,越是遮遮掩掩,他越是疑心大。
勢成冷笑:“怪不得你這樣歡天喜地,原來是老相好來了。”
這話實(shí)在是太難聽了!
欣想的臉色一變:“你胡說些什么!”可看看勢成的樣子,她又不得不忍住不滿,給他解釋,“是有歐陽,但他并不在南京,而是在上海。”她現(xiàn)在有點(diǎn)后悔,不該將媽媽想要撮合她與歐陽的事告訴勢成,害他現(xiàn)在多想。
“黎欣想,怪道昨天我就聽這個公司的名字很熟悉,原來歐陽澈果真在公司里。你不要告訴我歐陽就是公司的另一個老板!”勢成的聲音大得震耳。
昨天晚上他將事情的前因后果理了一遍,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歐陽從蘇州來了,是為了欣想來的,為了能和欣想在一起,才上蔣蘇蘇出面給欣想找工作,目的自然不言而喻。欣想當(dāng)然不會不知道歐陽澈的良苦用心,居然還接受安排,一點(diǎn)腦子也沒有。這將他置于何地?他覺得心中的怒火無法平息:“為什么昨晚回來你不告訴我?”
欣想深吸口氣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陪著笑:“我不是怕你誤會嗎?”
“我誤會?只怕不是誤會!”勢成得理不饒人。
欣想臉一冷:“勢成,你動動腦子,我如果要和歐陽在一起何必和爸媽撕破臉到南京來?”
這話說得是沒有錯,可是勢成現(xiàn)在一根筋,哪里聽得進(jìn)這些好話。
“因?yàn)槟愫蠡诹恕T谀暇┻@些天我們要錢沒錢、要房沒房,你找不到工作,我又生病上不了班。所以你后悔了。”他有些口不擇言。
欣想的心被他刺痛了。
“勢成,在你眼中我是這樣的人?”忽然鼻子一酸,眼淚落了下來。
勢成不為所動:“黎欣想,如果你去了這個公司,以后就不要再回來!”
欣想心寒了:“勢成,你什么意思?昨晚說得好好的,今天又變卦……”
“昨晚說得好好的……”勢成冷笑,“是說得好好的,那是因?yàn)槟汶[瞞了歐陽的事。”
“我不是怕你多心嗎?”
“是怕我擋了你的好事吧?”
欣想真的憤怒了!這個人是什么腦子,怎么會這樣想?她懶得再理他,自顧自地將東西收拾停當(dāng)。勢成也一言不發(fā),他在想著挽留她的主意。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欣想徑自上前將門打開。
“欣想,可以走了嗎?”
勢成看到門口站著的是一個比他高了一個頭的男子,相貌一般,穿著普通。難道這就是蔣蘇蘇的男朋友林濤?怎么看不像個老板,倒像個打工的。不知為何,他居然松了一口氣,優(yōu)越感油然而生。
“不好意思,我還沒有收拾好。”欣想一臉抱歉。
來人滿不在乎:“蘇蘇是個急性子,一大早就催著我來。”他一眼看到勢成,伸出右手,“你好!你就是勢成吧,我聽欣想提起過你。”
勢成無視他的友好,冷漠地轉(zhuǎn)過臉問欣想:“你是真的要走?”
林濤這才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不大對勁。
“要不然我到樓下等你?”他向欣想使了個眼色。
欣想搖頭:“這就可以走了。”
她拿起自己的背包,林濤很有眼力地過來幫她拎行李箱。
居然將自己當(dāng)成空氣!勢成很是惱火:“黎欣想,你就這樣走了?”
欣想望著他,沒有開口。
勢成上前攔住她:“今天不將事情說明白,你休想走出這個門。”
“我沒有什么可說的!”欣想很生氣。勢成居然這樣不給她留面子。
林濤笑道:“欣想,我到車?yán)锏饶悖 ?
欣想走得比他還要快:“一起走。”
今天這種情形話無好話,與勢成是談不出什么來的,多留一分鐘只會讓矛盾更加激化。
可惜勢成不是她的想法,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許走!今天必須講清楚,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和小白臉走了!”
欣想氣得笑了:“勢成,你說這些話動腦子嗎?”
勢成不管不顧,沖到門口,不僅攔住欣想,還攔住了林濤:“欣想不會到你們那里去工作的,麻煩你回去告訴蔣蘇蘇,她的好心留著給別人吧。常言說得好,寧拆一座廟不拆一座婚,我不知道她與我有什么地節(jié),拼了老命地要將我和欣想分開!”
這些話真是莫名其妙極了,欣想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林濤笑嘻嘻地望著他:“哥們,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如果只是誤會倒好了!”勢成恨得眼珠子瞪得滾圓,“你覺得是個男人會能讓女朋友到一個暗戀了她若干年的同學(xué)那里去工作?”
林濤望著他:“你是在說歐陽?歐陽根本就不在南京這邊。”
“可他是老板之一,隨時都可以來。”勢成蠻不講理。
欣想望著勢成,一字一頓:“勢成你別胡說八道行不行?”
“欣想你沒腦子嗎?”勢成瞪著她,“蔣蘇蘇是明擺著設(shè)了個圈套給你鉆,你就一點(diǎn)也看不出來?”
欣想狠狠地咬著嘴唇,竭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今天真的太丟臉了!她有點(diǎn)無奈地望著林濤:“看來我現(xiàn)在沒有辦法到單位上班,要不下午我自己去吧?”
林濤笑笑:“你自己決定。”
“為什么不上班?”蔣蘇蘇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她是和林濤一起來的,之所以沒上樓就是怕勢成看到她旁生枝節(jié)。可現(xiàn)在遲遲等不到人,她忍不住了。欣想她了解,一點(diǎn)主見都沒有,勢成稍微弄兩點(diǎn)眼淚一掉,就能讓她沒了原則。好不容易才給欣想鋪好了路,可不能就這樣前功盡棄。
勢成一見蔣蘇蘇頓時火冒三丈:“你來得正好!說實(shí)話,你是不是和欣想的媽媽一起設(shè)了個套給欣想鉆,安排她進(jìn)電腦公司做內(nèi)務(wù),還不是為了給那個歐陽多設(shè)機(jī)會!”
蔣蘇蘇不動聲色地望著他:“你說的什么莫名其妙的話?我聽不懂!”
“你別裝得沒事人全樣!”勢成氣得腦門的青筋都暴起來了。
他這種氣急敗壞的樣子讓欣想簡直看不下去:“勢成,你別再這樣不可理喻!”
勢成痛心萬分:“欣欣,你不要再傻了,上了別人的當(dāng)還在替別人說話,你是有多傻?”
可蔣蘇蘇還要再氣他一氣:“對對對,欣想是上了我的當(dāng)。真是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你自己不爭氣,只想依賴別人,還想讓欣欣與你一起變成寄生蟲,真正刷新我的三觀。”她將行李箱往林濤身邊推一推,又一把拉住欣想,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勢成氣急敗壞,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舉起了手,給了蔣蘇蘇一巴掌。
大就都驚呆了!
林濤上前掐住勢成的手腕:“是男人就別和女人動手!”
勢成文質(zhì)彬彬,哪里是人高馬大的林濤對手,頓時疼得叫起來。
這樣子真是又可憐又可恨。
蔣蘇蘇攔住男朋友:“他不仁,我們不能不義,看在他是欣想男朋友的份上算了。”她調(diào)轉(zhuǎn)臉看著欣想,“是走還是留下你自己決定。”
欣想這時還如何抉擇?她含淚看著勢成:“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分手!”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勢成想要去追,但有蔣蘇蘇和林濤攔著,哪里能夠邁得出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