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情況特殊,他們沒有接親環節,等會直接去教堂化妝走儀式就行,真像參加任務一樣。
想起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她會像個小女生一樣幻想著婚禮,她說已經想過把鞋子藏在哪裡要讓他好找,還說已經設計了好幾個環節如果他不聽話就要把他抓弄的很慘,甚至專門在白紙上寫下要考驗他的問題……
比如問他她喜歡吃什麼,她喜歡玩什麼,她喜歡看什麼,她最喜歡什麼。
宋澤那會看了她的紙條,特別冷酷的哼了一聲,說江好好你是故意放水的吧,你到底是有多想嫁給我,這四個問題的答案不都是‘我’嗎。
她那會還比較老實,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抓著紙將上面的問題又看了一遍。
她喜歡吃他,她喜歡玩他,她喜歡看他,她最喜歡他……
咳?。?!
這小子,真污!??!
想想,那時候天真,以爲只要恪守本份的長大,筆直的軌道不會有任何改變,一切都會朝著自己理想中的樣子前進。
然而並沒有。
她以爲自己會失落會沮喪,會感嘆會矯情人生中唯一一件大事竟是以這種方式去完成的。
然而也沒有。
她只覺得能和他在一起已經難能可貴,似乎也沒有心思去管現實和期盼到底相差多少,小時候可能童話故事看的太多,總覺得公主和王子是因爲有了古堡和婚禮纔有幸福的生活,卻忘記了前提是他們相愛,他們相愛才會築成一切。
“老婆,我以後一定會補給你的,屬於我們兩個人真正的婚禮。”他盯著她的背影,總覺得委屈了她,忍不住再次承諾,下次的婚禮,他一定要親力親爲,大到場地小到請柬樣式,他都不假手於人了。
“嗯嗯?!苯煤命c頭,一副先應了免得他煩的感覺。
很快,天徹底亮了。
有車子來接他們去教堂,她和他被迫暫時分開。
宋澤的伴郎是杜誠自然不消說,但她的伴娘是一個陌生的人,這讓江好好瞬間意識到自己這幾年好像除了宋澤,並沒有其他的人,連朋友都沒有。
鑑於這只是一場戲,而她也沒想過自己有機會回來,所以她沒來得及邀請淺清灣的人。
流程大抵一樣,先換婚紗,再化妝。
一切都忙碌有序的進行著,當工作人員替她換上那純白色的婚紗後,好吧,江好好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今天要結婚了,她結婚了,長大要和一個男人結婚了。
她在心裡多次提醒自己,這場婚姻有多珍重,她想讓自己融入到這場婚禮中的氛圍去,深深的融進去,拋開一切雜念,把它當作最純粹的模樣。
她擡手撫著質感優良的婚紗,那摩挲感從指尖傳到心底,令她覺得一切都很值得。
換好衣服後,她示意想自己站幾分鐘,工作人員以爲她是婚前緊張,遂退出讓她自己靜幾分鐘。
工作人員把門帶上之後,小小的更衣室裡只有她。
好半響,江好好擡手把額前的碎髮給撩起來,那淤痕還在,她用指尖碰一下,還疼。
“你想回去和他結婚?好啊,你求我啊,求我我就讓你回去?!?
“喲,動動嘴巴說兩個字求你就行了啦?要不我也動動嘴巴求你別回去就留在這看我和他行禮好麼,我的好姐姐,你的誠意呢?”
“什麼是誠意?”
“很簡單啊,你跪下來,給我磕幾個頭,我就讓你回去?!?
門口傳來催促的敲門聲,江好好砍斷思緒放下額前的留海,應了聲之後提著裙襬出去。
幾個人頓時圍上來將她塗塗沫沫,她一直閉著眼睛。
待睜開眼時,她慶幸她的長髮沒有被弄成奇怪的形狀,而是由的它直接披在肩上,只不過打了很多定發劑罷了,之後頭紗被固定在腦袋上,與身上的婚紗配起,簡單又素雅,她還沒來得及自我欣賞,又開始下一項。
過程宋澤一直沒有來過,聽聞他那邊也忙的不可開交。
很快,行禮的時間到了,教堂裡坐滿了人,但只有零散數個人她是認識的,畢竟薇薇沒來,溫城沒來,江母也沒來。
她只認識奶奶,阿姐,宋父,網紅,小星,杜誠幾個。
噢,還有眼前這個站在紅毯那頭的男人,他穿著黑西裝白襯衫,明明和平日的打扮一樣,可今天看起來卻無端端的生出沉穩和神聖的感覺。
她是由伴娘陪著走到他面前,因爲能光明正大寄著她的手把她交給另一個男人的長輩,沒有,一個都沒有。
一路上兩邊的小花童們朝著她灑花,淺色的玫瑰花瓣從空中緩緩旋轉落下,她隔著頭紗,隔著花看他。
筆直,端莊,成熟,魅力。
第一次,她發現這些詞語是可以用在他身上的。
教堂很漂亮,正前方是由被切割成不規則形狀的各種五顏六色的玻璃碎片拼砌而成的大窗戶,陽光透過那大大的窗戶照進來,能形成斑斕的光,很漂亮。
十字架上的耶穌仍以受難的姿態面對著世人。
雖然她不是基督徒,但宋氏需要一場在教堂舉行的婚禮,所以她的喜好對他們而言壓根不算事。
紅地毯不長,很快到了頭。
他牽過她手的時候,先在她額頭上吻了一口,之後掀起那薄薄的頭紗,她將他看的分明。
之後就是對著牧師宣誓,當牧師問她願不願意的時候,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轉過頭,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似乎是要把他的側臉刻在心底。
那一眼,包含著很多連她自己一時也理不清的情緒,兩秒後才轉頭面向牧師,用著前所未有的肯定的語氣回答:“我願意?!?
這比她在以前上學的時候在試卷上一筆一畫寫下過的所有名字加起來還要認真;
這比她在幼稚園任教的時候對小朋友說過的一字一句叮囑加起來還要認真;
這比她生日新年許願池等凡是許過的願加起來都還要認真;
是的,她願意。
在一場作戲般的婚禮裡,不用徵詢任何人的意見,把自己真真的交給一個男人。
所幸,是她愛了很多年的男人。
……
忙碌了一整天,晚上十二點江好好和宋奶奶率先坐著司機的車先回別墅。
江好好穿著紅色的旗袍,腦袋上帶著頂金燦燦的頭飾,她把自己完全陷入後座的沙發椅上,累的一句話也不想說。
她足足站了一天,臉上的笑容保持了一天,別人要拍照她也配合的擺出好看的姿勢,過程有些小採訪她也在宋澤的幫助之下完成了。
每個賓客都茶足飯飽,唯獨她只吃了宋澤抽空拿給她的一塊小蛋糕,那還是他中午的時候強迫她當著他的面給吃下去的,不然她這麼累,還真的不想吃。
重點是她覺得她最近的胃口變小了,看到食物都沒有什麼食慾,尋思著還能順便減把肥,她因此也沒上心。
到了別墅,下車,宋奶奶累了,仍不忘叮囑:“洗完早點睡,今天累壞了?!?
“嗯,奶奶你也是,晚安?!?
江好好說完,上樓。
之後對著鏡子卸了大半個小時,才把身上的裝扮完全褪掉,之後洗漱完,出去客廳坐著,她要等他。
其實本在酒店的樓頂包了間套房當作新房,但她覺得沒必要,住在外邊感覺更生疏,還是家裡舒服,因爲堅持和奶奶一起坐車回來。
凌晨三點半,宋澤是被杜誠扶回別墅的,她本趴在沙發上睡著了,聽到動靜聲立刻起身去開門,一打開房門,一股嗆人的酒氣將她圍繞,只見宋澤左手搭在杜誠的肩膀上,腦袋耷拉著,醉的不輕。
“那些人有仇也不能這樣啊,知情的知道他結婚,不知情還以爲他犯了錯呢?!倍耪\沒好氣,吃力扛著他走到大牀邊,扔下,之後舒緩著自己的四肢??粗煤枚自诘厣咸嫠螡烧?,杜誠忍不住繼續吐糟:“宋氏那些人真的太過了,仗著他結婚不能拒酒死命的灌,竟然當著他的面說拒酒婚姻會怎麼怎麼樣,老子真是嗶他們大爺!這小子也耿直,那些話聽聽就算了,要是老子直接撂杯不喝,就他喝的比誰都乾淨?!?
“小星呢?!苯煤冒察o的反問。
“哦在車上,那我先走了,嫂子?!倍耪\朝著江好好喊了一聲,那音調,就像高中的時候一樣。
江好好送他到房門:“辛苦了,路上小心?!?
杜誠沒回頭,只是揚揚手當作拜拜,只不過臉上的表情在轉身之際就收斂起來,剛纔他吐糟歸吐糟,但有事情沒忍心說。
不忍心說,剛纔在送宋澤回來的路上,宋澤醉的跟灘泥一樣的躺在後座的沙發上,嘴裡卻喃喃道:
“不要詛咒,不要詛咒我和好好,老子比誰都幸福?!?
杜誠曉得,宋澤是因爲那些‘詛咒’關於江好好才喝的,不然以他的性格,哪止撂杯,早就該摔酒瓶子了!
可是,偏偏這麼一個大老爺們,卻因爲一個女人,連百分之0.000001的詛咒也不敢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