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系列事件, 卓家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大門小門全部緊閉,容清連后院都不準哥倫布出去, 兩人一狗象坐牢似的老老實實呆在家里。
逸仙好說, 只要可以上網, 他幾天不出去都可以, 哥倫布就慘了, 活動范圍僅限于一樓和二樓,連三樓都不讓上,郁悶得它總是嗚嗚直叫喚。
“小哥呀, 不是姐姐不讓你出去,實在是外面壞人太多啊, 你出去被人打一棍不要緊, 怕就怕人家把你變成紅燒肉哇。來, 乖乖洗澡,等下姐姐給你一根骨頭啃啃, OK?”
哥倫布從澡盤子里抬起一只爪子,容清驚訝地大叫:“要五根?你太貪心!小心撐破小肚肚,只準吃一根!”
哥倫布委屈地低下頭,嘴里嗚咽有聲,大眼中淚花閃閃。不給出去玩, 也不給吃飽, 還讓不讓狗活啦?
聽到這一人一狗之間的動靜, 書房中的逸仙勾起了唇角, 十指動作突然加快, 當最后一個回車鍵敲下后,原本寫滿數字和符號的桌面活了過來, 唰唰唰地開始自動運行,同時,右上角的小窗口提示有數據在源源不斷地傳送回來。
“噢耶!成了!”
逸仙一拍巴掌,蒼白的臉上泛起病態的紅暈,漆黑的眸子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此刻的他心情好極了。
咕~~~
逸仙摸著肚子苦笑不已,中午那炸醬面都沒吃到一半,現在已經消耗完了,腦力勞動果然不簡單啊。
“容清姐,哥倫布洗好了沒,我餓了。”
“啊,還要沖水,灶臺上的湯鍋里有紅薯糖水,你自己去弄著吃吧。”
“哦。”
逸仙自己進廚房盛了糖水,剛在客廳打開電視機,門鈴就響了。
湊到貓眼上看到來者是李醫生,逸仙開了門,“李叔來了,快請進。”
“呵呵,是逸仙啊,看起來精神不錯嘛。”李醫生笑著走進來,逸仙瞄了瞄四周,立刻把門關了。
逸仙這個舉動在李醫生看來有點奇怪,不過他也沒說什么,熟門熟路地在沙發上坐下,笑瞇瞇地看著逸仙,象在看一件自己費盡心血做出來的杰作。
逸仙已經對這種目光免疫了,對于媽媽的這位高中同學,他心里更多的是感激。五年了,自從他確診白血病以來,李醫生一直照顧著他,關心著他,給他買最好的藥,聯系全世界各大骨髓庫,制訂各種治療文案......只要還有一點點希望,李醫生都不會放棄的。
“嗯,看來上次的化療效果不錯,氣色越來越好了。”看到逸仙蒼白的臉上多了一層光澤,李醫生非常欣慰,“小許呢?不在家嗎?”
“來啦來啦,李醫生好!”容清從樓上沖下來,剛剛洗過澡的哥倫布神清氣爽地跟在頭面,并直接繞過她,沖到李醫生身邊嗅了又嗅,還使勁地搖尾巴。看來,它對這位常客很有好感。
很快,容清就知道這頭聰明狗的意思了,只見李醫生從皮包里拿出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的赫然就是寵物店里最貴的那種骨頭,雖然是狗食做成的,不過骨頭形狀始終是狗狗們的最愛,哥倫布興奮地大叫一聲,銜起骨頭跑到角落去了。
“哥倫布,只準吃掉不準藏!會招老鼠的!”逸仙高聲吩咐了一句,哥倫布汪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答應還是沒答應,反正容清知道她多了個任務,等下要去檢查狗狗有沒有藏東西。
李醫生拿出聽診器給逸仙聽了心肺,又看了口腔和鼻腔,接著詢問了一些相關問題,然后從包里拿出后階段的藥并叮囑注意事項,這才滿意地坐下來喝茶。
“李醫生,逸仙他哥說要晚一點回來,請你留下來吃晚飯,他有事和你商量。”
“好,沒問題。”
容清松了一口氣,又道:“我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逸仙有可能是因為長期佩戴高輻射性物質才導致病癥發生的,如果隔離這種物質,逸仙有可能完全恢復嗎?”
“嗯?高輻射性物質?是什么?”李醫生立刻坐正身體,目光灼灼地看著逸仙,等待他的解釋。
“是一塊黑曜石,我媽出事前給我的,容清姐先前感覺它有問題,我哥就送到生物研究所去了,今天才得到結果,說是有輻射,會致命。”逸仙一五一十地將事情告訴李醫生,有點緊張地注意著他的表情,見他先是驚喜,后又沉默,心里知道事情并不如想像的那么好。
果然,李醫生嘆著氣說道:“雖然遠離致病源會有一些效果,但它對身體的傷害已經深入骨髓,造血系統已經受到了損害,要改變這個事實是非常困難的,我們需要通過幾個療程來觀察。”
容清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答案,只不過從李醫生嘴里說出來時,仍然讓她難過不已,看到逸仙低著頭不說話,她趕緊扯開話題,“啊,我寫了一些善于家庭護理的心得,李醫生能幫我看看么?離吃飯還有一些時間......”
“好,拿來吧。”
李醫生的大度讓容清大喜,還以為他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實習那段呢,那時候他對她的表現可是嗤之以鼻的,沒想到今天卻是這樣好說話。
容清高興地拿出筆記給李醫生閱讀,自己則跑進廚房準備晚飯去了。
逸仙和哥倫布旁若無人的趴在沙發上看電視劇,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在他看來,李醫生是媽媽的同桌同學,關系一直很密切,自然不用那么客套。
容清偶而跑出來添茶,看到李醫生看得津津有味,不禁心中竊喜,看來自己的心得還是有點閱讀價值的嘛。
...... ......
卓逸凡在6點多鐘的時候終于走進了家門,看他滿臉的陰霾,容清和逸仙都知趣地不去騷擾他,這家伙最近是個火藥桶,輕易碰不得,一不小心會惹上滿身火星。
李醫生不知其中原因,而且他是個長輩,自然不會去看他的臉色行事,不過吃飯的時候卓逸凡一人就喝光了一斤裝的紅星二鍋頭,再笨的人也知道他遇到不順心的事了。
容清將泡好的鐵觀音送上三樓小客廳,退出后輕輕地幫他們把門關上,接下來的談話應該是秘密的。
李醫生笑瞇瞇地看著容清離去,又笑瞇瞇地看著逸凡,后者打了寒戰,攤手道:“您想說什么直接說好了,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怪瘆人的!”
“呵呵,看樣子你挺喜歡她。”
“我是喜歡她,可是她末必喜歡我。”想起那個溫文爾雅的小范童鞋,逸凡快要煩死了,擺手道,“別說她了,還是說說逸仙的事吧,容清應該已經告訴您輻射的事了,您看還能不能挽救?”
“我跟你說的就是正事!”李醫生放下笑容,一本正經地對逸凡說道,“雖然避免了輻射的繼續傷害,但時間太長了,對逸仙已經造成的損害無法徹底清除,骨髓仍然沒有找到,我們必須另外想辦法!”
“那跟容清有什么關系?”
“我跟你說,這是遺傳學的范疇,我只能簡單地跟你說一下,容清和你們的血型相同,而且,更難能可貴的是她居然也是RH陰性,要知道這種血型是隱性遺傳的,有可能隔代,有可能直接遺傳,總之,如果你和容清結婚,那么有很大的可能生下來的孩子是RH陰性,和逸仙的骨髓匹配的幾率非常大,明白沒?”
“真的么......”逸凡現在的樣子看起來象傻掉了,眼神呆滯,手足無措,嘴角卻在大幅度地向上揚。
“是真的!全國已經好幾例這種情況了,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雖說有成功的有失敗的,但總比什么都不做的好,對不?”
“是啊,總比什么都不做的好......”逸凡低下頭,還是保持著那個傻笑。
李醫生看到他的樣子,長嘆不已,“唉,如果當初我堅持跟老爸作對到底,跟你媽結了婚,也許就不會出現今天的情況了。”
“您怎么又提起這個來了。”逸凡不滿地抬頭,郁悶地應道,“同姓不能結婚,這在很多家族都是存在的規矩,您不能娶我媽,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而且,我媽已經過世那么多年了,拜托您趕緊找個好人結了吧。”
“臭小子,管起我來了么?還是想想你和小許的事吧,真的,早點結婚!”
李醫生站起身來,結束了談話。
將李醫生送走后,逸凡看了看樓上,聽到逸仙正在書房里大呼小叫,估計正在游戲里玩得高興,逸凡眼珠一轉,拐進了客房走廊。
先是不放心地打開祥叔的房門,確定里面真的沒人后,逸凡敲響了對面的門。
“是你?有事嗎?”容清站在半開的門后,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因為剛才受到了李醫生的表揚,現在的她眼睛水水的亮亮的,一張紅潤的小嘴象極熟透的櫻桃。
逸凡突然覺得喉嚨有點發干,咳嗽兩聲后,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可以進去再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