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容清終于在卓逸凡的幫助下辦完所有手續,正式成為醫大附院的一名正式護士時,她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沒有騙她,他真的做到了,現在,她是一名停薪留職人員了!
當她忙著最后的畢業事宜,忙著話別同學的時候,卓逸仙結束這一階段的治療出院了,臨走時卓逸凡給她留下了電話號碼,也帶走了她親筆署名的合同,約定在她參加完畢業典禮的這天來接她。
這一屆的護理系本科生留在附院工作的只有兩個人,除了她,方慧是另外一個,在她與李院長商談的時候,順便提了提這位死黨,于是,她們現在仍然是一個戰壕的戰友。
讓方慧不爽的是,鑒于她在實習期間的出色表現,婦產科的護士長非常喜歡她,在她報到之后,第一時間就把她要去了,而且李院長事先說過,一旦科室定了就不得隨意更改,害得她想去小兒科的愿望徹底落空了。
一連幾天,這位美麗大方的漠河姑娘象只瘟雞一樣,腦袋整天耷拉著,走路是用拖的,說話是用哭的,做夢是用叫的,那個慘狀簡直可以讓聞者落淚、見者心傷。
可惜,李院長的脾氣比石頭還硬,堅決不肯松口,還苦口婆心地幫護士長做她的思想工作,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要她在婦產科好好干,將來爭取得個南丁格爾獎給醫院增光。
“嗚~~~,小清啊,你不知道那老頭子有多可怕,說大道理來一套一套的,簡直比學院那個歷史教授還能說。”陪著好友在路邊等候卓逸凡,方慧還在不停地哭訴。
許容清笑道:“你說對了,李院長就是醫大的客串教授。”
“啊?真是兼歷史課教授?”一把扔掉濕透的紙巾,方慧愣了。
“不是歷史課,是政治課!”
“老天......咱還能說啥?認命唄。”高傲的頭顱終于屈服了,方慧露出修煉許久才練成的8顆白牙的微笑,但許容清總覺得她這笑比哭還難看。
“好了,事情沒那么糟糕,婦產科其實不錯,很多婦科醫生都是護士考上去的呢,你就努力一把吧。”
嘎~~~吱~~~!
一輛紅色敞篷車從拐彎處漂移過來,在堅硬的水泥地面擦出幾道黑黑的輪印,一個急剎車,正好停在兩個小護士面前。
“哇,我在開心網上看過這款車,是寶馬Z4耶,要50多萬呢。”
“小慧呀,口水擦擦。”
“呃!”方慧尷尬地瞄了一眼駕駛位上的卓逸凡,紅著臉叫道,“卓先生好。”
“你好方小姐,久聞大名,果然既聰慧又漂亮啊。”
許容清把行李箱往后座一扔,沒好氣地說道:“我警告你花心蘿卜,我朋友可是好女孩,你別打她主意!”
“我是花心蘿卜?!”
卓逸凡鼻子都快氣歪了,方慧咯咯一笑,揚起了小手,“卓先生別生氣,小清跟你開玩笑的呢。好了,兩位好走,我不送啦,到了地兒記得給我打電話哦。”
“方小姐再見,有空一起吃飯哈。”
“bye bye!”
后視鏡中的校門越來越小,寶馬高速行駛卷起無數落葉揚起又落下,就象許容清此刻的心情,傷感、彷徨。
大學四年的點點滴滴在這一瞬間全部涌上了腦海,初到的生澀、打工的艱辛、學業的進步、對家的思念、同學之間的競爭一一劃過,她發現她連宿舍邊上那棵梧桐樹的輪廓都記得那樣的清晰。
她偷偷瞄了一眼卓逸凡,身后在結束,而他就是她的新起點,但愿一切都是美好的......
當拉風的寶馬開進一條寬闊寂靜的大街時,許容清的確感到了生活的美好。
這是哈市著名的高級住宅區,整條街道兩邊都是歐式宅子,屋前有修剪得平平整整的草坪,屋后有私人游泳池,經歷過許多滄桑的墻上爬滿了藤類植物。
許容清認得有些是爬山虎,有些則叫不出名字,只覺得滿墻的綠色給人一種寧靜、一種感慨。
“這些房子有年頭了吧,瞧那些墻,爬滿了綠,還開了花兒,真好看。”
“建成至今差不多20年了,我們家是第一批入住的住戶。”
卓逸凡微微扭頭看著她笑,陽光正從他頭上傾泄而下,使他臉部的線條變得清晰、明亮,許容清忽然覺得這花心蘿卜其實挺帥的。
“到了。”
車子停下,許容清看到祥叔從屋里走了出來,笑瞇瞇地跟她打了招呼,拎著她的行李箱先進去了,卓逸凡則陪著她在門前轉悠,告訴她每天早上要出來拿報紙和牛奶,要把狗狗牽出去溜彎。
“你還養了狗?在哪里?怎么沒看到?”許容清驚訝地四處尋找,狗沒看到,倒發現隔壁門廊上有個美麗的婦人抱著孩子在看她,見她視線到了她家,立刻友好地打招呼。
“嗨!你好!你一定是逸仙說的那個護士吧?”
“呃,你好,夫人,我是卓家新來的家庭護士。”
婦人樂得笑起來,“我不是什么夫人,一個家庭主婦而已,叫我屈穎吧。”
卓逸凡大聲道:“嫂子,容清她初來乍到,你要多多關照她啊。”
“好,沒問題,大家互相關照!”
許容清驚詫地瞪著卓逸凡,突然從“小許護士”變成了“容清”,讓她心里覺得怪怪的。
帶著這種奇怪的感覺進了門,屋內如她所猜測的那樣,貴氣、豪華,地板光可照人,真皮沙發在散發著清潔劑的味道,看來祥叔剛剛對它們進行了保養。
轉過一道屏風,一個檀木壁柜里展示著這家的收藏--一套華麗的銀質餐具,再過去就是潔凈的、采光極好的飯廳,旁邊的廚房里飄著食物的香氣,大概祥叔在燉湯。
祥叔從走廊左邊的房間出來,手上是空的,許容清知道,那里肯定就是她的房間了。
卓逸凡站在她身后,低下頭,壓低了音量小聲道:“逸仙應該還在樓上午睡,你先收拾行李,三點鐘上去叫他起床吃下午茶,最好順便和他商量一下往后的學習計劃,他離開學校太久,應該學點東西了。”
卓逸凡的姿勢太曖昧,許容清覺得他嘴里的熱氣都噴到耳朵里來了,酥麻的感覺把她嚇了一跳,立刻象受驚的兔子似的跳開,逃一般鉆進房間里去。
卓逸凡奇怪地問祥叔:“我說錯什么了嗎?”
祥叔笑瞇瞇地回道:“應該沒有。”
“那她干嘛要跑?”
“女孩的心思很難猜。”
“......祥叔,你的詞兒好時髦哦,一點也不象活了快百歲的人。算啦,我上班去,其他該注意的事情你跟她交待一下好了。”
他撈起沙發上的外套就往外走,祥叔追出了大門。
“晚上回來吃飯嗎?”
“不了,我約了人談生意,大概會晚點回來,你讓逸仙吃好就行。”
祥叔點點頭,目送著那道紅色颶風刮出視線,這才轉身回屋。
隔壁,屈穎還在逗孩子玩,偶而用復雜的眼神打量著自己的鄰居。
許容清對自己的房間很滿意,有十多個平方,一張1米5的大床、嶄新的被褥、一個大衣柜、一張書桌一張椅子,比起四個人擠一間的學校宿舍真是好太多了。
她陶醉地躺到床上,發現被子正散發著玫瑰花的香味,淡雅的藍色被面也是她所喜歡的,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很不錯。
“許小姐收拾好了嗎?小少爺該起床了,我帶你上樓去看看。”
祥叔敲門進來,許容清趕緊從床上跳起來,胡亂扯了扯身上的T恤,應聲叫好。
“祥叔不用那么客氣,叫我容清就好。”
“好的,容清。”
“哎!”
一老一少在樓梯上相視而笑,緊張的氣氛被吹散了,步子變成輕快了,許容清正一點一點地融入這個特殊的家庭。
樓上很寬敞,除了臥室和客廳,還有書房和運動室各一間,據祥叔介紹,三樓的格局和二樓一樣,那是大少爺的地盤。
許容清笑道:“一樓本來是祥叔的地盤吧?不好意思,現在被容清分了一半了。”
“哈哈,隨便分隨便分,老夫年紀大了,手腳不大靈活,往后家里的事情還要多多仰仗容清啊。”
許容清沒指望自己能逃脫掉家務的糾纏,但對祥叔手腳不大靈活的說法持懷疑態度,看他步履輕靈、衣袂飄飄,舉手投足間流露出某種韻味,爬樓梯對他來說根本就不費力,她懷疑他抱著煤氣瓶能一口氣沖上三樓。
嗯,也許祥叔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網絡小說看多了,許容清對奇聞異事的承受能力和理解能力大大增高,馬上就把祥叔列為重點觀察對象之一。
咔咔~,要是他真是身懷絕技、混跡江湖的大俠,一定要求他收她為徒,把他所有的絕招都學會,看誰以后還敢欺負我!
祥叔走到第一間房門前站定,舉手敲了三下。
門開,一只大狗狂吠著沖了出來,睡眼惺忪的逸仙跟著探出腦袋,在瞥見許容清后驚喜地喊了起來:“容清姐,你到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