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房門關上,將世界隔絕在外,辦公室里靜得能聽見金魚吐泡泡的聲音。
逸仙靜靜地躺著,呼吸微弱,你必須看到他緩慢起伏的胸部才能得知他存在的事實。
容清知道他沒睡著,收拾好冰袋后在他身邊坐下,捏著他的脈搏嘀咕道:“你們家真的好奇怪,家里有這么大的公司,可你的父母卻是考古專家。然后你哥不喜歡司雅雅,但還是勉強和她在一起,我想不通,到底是我太愚蠢還是這個世界太瘋狂?”
逸仙沒有睜眼,唇角卻在上揚,彎出一個可愛的弧度,“我只能說世事無常,卓家和司家有太多的糾纏,這是上一輩的失誤,不過我想這個錯誤很快就會被糾正過來的。”
“哈?你又想干什么?”容清本能地覺得男孩的笑容里有些不好的東西,嗯,象傳說中的狐貍的微笑。
“我現在只想睡覺。”逸仙翻了個身,把背對著容清,瘦削的肩膀微微地抽動。
小壞蛋!竟然偷笑!別太囂張哦,早晚把你肚里的蛔蟲挖出來!
容清對著男孩的背影做了一頓鬼臉,見他呼吸漸漸粗重,知道他是真的想睡了,這才輕手輕腳地走到另一張沙發坐下,一邊假寐一邊等待。
與此同時,隔壁的副總辦公室里,司雅雅正在向逸凡哭訴。
“嗚~~~逸凡,剛才你也聽到了,逸仙他根本就是存心跟我作對,他老是跟我過不去,我看他就是跟那小護士學壞了的!唔~~~我不管啦,我要你把姓許的趕走!”
逸凡一閃身,避開司雅雅象沾了強力膠水的雙臂,望著窗外蔚藍的天空喃喃低語:“雅雅,逸仙只剩下兩年時間了。”
“什,什么?兩年?你是說......”司雅雅張大了嘴巴,她很想大笑,很想大叫,很想開瓶紅酒慶祝一下這個等了許久的好消息,嗯,等那小孩走了之后,她和逸凡就可以享受快樂的二人世界啦。
哦,偶滴神啊,我要馬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爸媽,告訴舅舅......
“雅雅,我希望你別再跟逸仙慪氣,這會令我難做,知道嗎?”逸凡不疑有他,繼續對著窗戶說話,難過得心肺都揪在了一起。
“嗯嗯,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好好跟他相處,也會好好疼他的。”司雅雅難掩心中的高興,從背后將逸凡抱住,豐滿的嬌軀緊緊地貼在那溫暖的背上,用力地擠壓,擠壓,再擠壓!恨不得將自己揉進心上人的體內。
軟玉溫馨在懷,逸凡卻沒有一絲欲念,他微微運了一點氣功,將司雅雅震得松了松手勁,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清麗脫俗的倩影。
一方水養百樣人,為什么雅雅的性子就不能象她那樣溫柔可人呢?
...... ......
在公司食堂和逸凡一起吃過午飯,容清和逸仙先回家,意外發現廚房里傳出了熟悉的湯味,祥叔回來了!
再見祥叔,有了先入為主的意識,容清覺得這位常年穿著唐裝的老人別有一番仙見道骨的飄逸,她還特意看了祥叔的腳,發現他是腳踏實地踩在地板上時,竟還有種失望的感覺。
為毛不是用輕功飄著走的呢?
“容清,在發啥愣呀?沒事就進廚房看著火,我跟逸仙有點事要說。”
祥叔牽起逸仙徑直上了樓,容清哦了一聲,暗中猜想祥叔是不是要用傳說中的內功灌頂術給逸仙續命。
續吧續吧不是罪,多給點內功逸仙才好呢!
呃,人家說修道之人都會點岐黃之術,祥叔天天給逸仙燉湯,里面經常可以發現藥渣,會不會是什么大補秘方呢?瞄瞄去......
容清拿著湯勺在湯鍋里攪來攪去看來看去的時候,祥叔悄然出現在她身后,目露精光地看著她。
“容清,你在找什么呢?有蟲子掉進去了?”
“啊!祥叔!”當啷一聲響,湯勺掉到灶臺上,容清心慌意亂地撿起來,胡亂用抹布擦拭著,“那個,灌頂術這么快就完事了?”
“什么灌頂術?我給逸仙帶了點家鄉的特產,據說有延年益壽的作用,讓他按時服用而已。”
“哦,是土特產啊......”
容清失望的樣子讓祥叔覺得很有趣,這孩子,滿腦子都是小說里學來的怪名詞啊,要是真有醍醐灌頂之術,他還用眼看著逸仙受盡病痛的折磨,日漸失去生機而無動于衷嗎?
有祥叔在家陪著逸仙,而且近段時間以來逸凡也常常推掉應酬回家吃飯,容清終于又能放心去當她的瑜珈老師了。
背著包包走出家門,在岔路口與溜狗的一老一少一狗打過招呼,容清愉快地走向公車站,同時摸出手機,拔通了范汝成的電話。
“你好,我是許容清!”
“你好,我的大小姐,終于想起我來了嗎?”小范童鞋的語氣有點酸。
“呵呵,最近發生了很多事,逸仙的情況也不太好,抱歉沒有陪你去看科技展。”
“沒事,工作要緊。這個周六有空嗎?導師給了我兩張音樂會門票,是俄羅斯歌舞團巡演。”
“俄羅斯歌舞團啊,我一直想看呢,周六我沒有課,是哪個劇院?”容清有點興奮,說話的聲音都大了起來,幾個等車的都在看她,然后無一例外地竅笑不已。
無他,蓋因她手里那部古怪的手機耳。
記下劇院的名字和見面的時間、地點,容清臉紅紅地將手機放進包包里。
嗯,這手機里的預存話費快沒了,一次性的手機一次性的卡,還是盡快買個新機子換個新卡為好。
想起銀行卡里越來越多的錢錢,容清笑瞇了眼,拿500塊錢出來買個新手機慰勞一下自己不算過份吧?
嗯,中秋快到了,還要給老媽寄點過節費,剩下的留給弟弟讀書用,最好叫老媽把弟弟那張爛木床換掉,睡眠好才有精力學習嘛......
上了公車的容清仍然沉浸在自己美好的計劃當中,沒有注意到一輛紅色的跑車就停在公車站旁,車上的卓逸凡扶了扶墨鏡,嘀咕道:“俄羅斯歌舞團?貌似今天雅雅說有人送了戲票來的說,會不會就是這個呢?”
...... ......
光陰如梭,日歷咻地一聲翻到了周末,卓家沒有再遇到什么麻煩,逸仙也放下壓在心中的大石,不再追問哥哥要他的項鏈,精神漸漸好了起來,于是容清扭捏地提出了休假要求。
“容清姐壞死了,出去玩也不帶我去!”逸仙嘟起了嘴巴,有點不高興自己被甩在家里了。
逸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透過蒙蒙的水汽看了看容清,笑道:“真是個笨弟弟,你容清姐人那么好,長得也漂亮,當然會有很多人追啦,有約會才是正常的,咱們要講人權,總不能讓她一周工作七天吧。”
“約會?容清姐有男朋友了?!”這可是個大發現,逸仙眼睛瞪得圓圓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其間閃爍不停。
“呃,范博士是我同鄉啦。”容清囧得很想找個地洞鉆進去,站在這里被三個大男人盯著的感覺太詭異啦。
“博士?”逸仙腦海里立刻出現一個戴著厚厚的近視眼鏡,身穿嚴謹老土的白大褂,頭發三七開,表情木訥的中年男子形象,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我的天,容清姐竟然找個中年男人做男朋友?真是太浪費啦!”
“囧......誰告訴你范汝成是中年男人的,人家還沒到30歲。”
“啊?年輕的博士?嗯,哥,你有競爭對手了喔。”
“不跟你說了!”容清逃一般回房,關上門,半天順不過氣來。
逸仙那話是什么意思捏,講著小范童鞋,怎么又扯上他哥了。
不過,心跳得好利害,為毛捏?
客廳里,三個男人面面相覷,逸凡不滿地瞪了弟弟一眼,“你嚇著她了。”
逸仙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我在幫你誒,別跟我說你對她一點都不動心哈。”
祥叔也在一旁推波助瀾,“就是就是,明明喜歡人家,卻又不敢開口,逸凡,這不象你的性格。”
逸凡輕蹙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客房的方向,“司雅雅的問題還沒解決,我能怎么樣?”
逸仙咬著牙道:“那丫的太討厭了!你就不能跟她打開天窗說亮話么?”
逸凡緩緩地搖頭,“我已經跟她說過好多次了,可她就不肯放手,我只好拿你來當擋箭牌,現在只能希望司爸爸司媽媽早點周游列國回來,我要親自去跟他們說。”
“他們會不會是為了躲你,所以才常年在國外旅游不回來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逸凡和祥叔對視一眼,心中雪亮,逸仙這句無心之說很有可能是存在的事實,要真是這樣,這司家人的城府也實在是太深了!
祥叔端起茶杯,悠然道:“如果這是事實,那么,逸凡你的調查要抓緊時間進行了。”
逸凡重重地點頭,“嗯!我知道,已經有些眉目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逸仙茫然兩顧,十分不解地問:“你們在說些什么呀?什么東西在調查?”
“保密!”祥叔與逸凡同時低頭、喝茶,再也不理小正太。
逸仙:“這算怎么回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