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響亮的聲音在午夜的醫院長廊上回蕩著。不遠處那個正在夜巡的女護士目瞪口呆的望著素日裡優雅得體的沐夫人現在正對著面前那個大男孩大喊:“滾!”
“阿姨......我.......”男孩的雙眼含著多種情緒,但更多的,還是擔憂和.......悲傷。
沐夫人皺著眉,望著男孩,眼中閃過一絲惋惜:“他是個很好的男孩,但我不能讓他和憐兒在一起,他只會一個勁兒的傷害憐兒。”
“別說那麼多了,沒用的,你還是走吧。”沐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平靜的望著眼前這個並不平靜的男孩。
男孩的臉上微微發紅,是剛纔沐夫人那一巴掌導致的。他的五官很帥氣,很陽光,但他身上那種淡淡的憂傷氣息將他的陽光掩蓋住了。男孩有一頭粟色的碎髮,因爲剛剛從外面跑進醫院又淋了雨的關係,他的頭髮全部都貼在了臉上,還帶著些許水珠。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醫院的長廊內一片死寂,半晌,男孩才用略帶痛苦的聲音說:“我知道憐兒變成這樣都是我造成的,但我想再見她一面。”
“見她?見她做什麼?想再傷害她一次嗎?”沐夫人的聲音冰冷如霜,有著不容反抗的氣息。
男孩的雙眸黯然失神,長長的睫毛蓋住了他憂傷的眼睛:“那.......阿姨,你告訴我憐兒怎麼樣了好嗎?”
沐夫人聽完他的話後,嘆了一口氣,身上那種高貴驕傲的氣息,煙消雲散。
“如果我說,她現在很危險,你會做什麼?”良久,沐夫人才擡起頭,看著男孩,眼中盡是淚水。
男孩的眼中閃過一絲焦急,“阿姨!你告訴我!憐兒她究竟怎麼了?”
沐夫人吞吞吐吐地說:“她.......在去機場的路上........出了車禍........現在正在手術室搶救........”
“車禍?!”男孩抓住沐夫人的雙肩,情緒無比激動,“憐兒怎麼會出車禍?她雖然是四個月前才考的駕照,可是她的技術一向很好沒有任何問題啊!”
“如果我說她三天沒有睡覺,一直躲在房間裡哭,然後開車的時候,又有一個她不想看見的人一直打電話給她呢?”沐夫人盯著男孩,眼中滿是怒火,“你不知道她在開車嗎?你還不停的打電話!”
男孩一下子跌坐在醫院的長廊上,雙眼空洞,喃喃自語:“這麼說,是我害了憐兒........”
“沒錯!”沐夫人平靜地說出在男孩耳中如同死神召喚般的話,“如果你真的愛她,就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永遠離開!”
男孩擡起頭,瞇著眼睛,眸子裡閃爍著冰冷且睿智的光芒:“你的目的就是讓我和她分開吧?這麼快就等不及了?可是,我總覺得你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呢。”
沐夫人看著他眼中的光芒,暗自驚了一下:“他已經恢復理智了!我不應該這麼快就提出要求的!我究竟要不要告訴他呢?”
“你在心虛!”男孩已經走到了沐夫人的面前,全身上下散發著可怕的氣息,此刻的他,帶給了沐夫人從未有過的壓迫感。
“她已經不會再記得你了!”沐夫人雙手握成拳,幾乎是喊出了這句話,“其實,在你到這裡之前,憐兒就已經脫離了危險,只是,醫生說她的大腦由於受到了外界劇烈的碰撞,造成腦積血,壓住部分記憶神經,導致,失憶......我剛剛之所以騙你,是因爲我想讓你明白你對憐兒究竟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這句話就像一顆重磅**,炸開了男孩內心最深處那平靜的湖面。冰冷襲擊了他身體的每個毛孔,他的血液似乎已經被凍住了。他曾經爲她在心裡種下一棵櫻花種子,他渴望生長出一片櫻花林,而如今,他只收獲了一地零碎的回憶。
“我離開了,憐兒就會幸福嗎?”男孩望著夫人,墨瞳中一片死寂。
“你是她永遠放不開的心結........”沐夫人說得極爲婉轉,讓男孩的脣邊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
男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調整著心中的不捨,斬釘截鐵地說:“好,我走!”說著,男孩轉身,大步走出了醫院。
“其實你只要假裝不認識憐兒就好了!你們還是可以見面的!”看著男孩蒼涼的背影,沐夫人霎那間心軟了,這句話她沒有經過大腦思考便脫口而出。
男孩頓了頓,笑道:“我知道了。”這聲音小到連他自己都聽不見,因爲他不敢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到每天看著沐憐不說出自己的心聲,可是,如果能看著她,也是好的吧?
病房內。
病牀上躺著一個削瘦的少女,她過肩的長髮披在身上,凌亂的劉海靜靜的躺在潔白的額頭上。她皺起了好看的眉頭,似乎是做了什麼噩夢。
“凜!”沐憐一下子驚醒,竟將蕭凜的名字脫口而出。
沐夫人聽見了沐憐的聲音,便衝進病房,但聽沐憐喊出了蕭凜的名字時,身子又不覺一怔。
沐憐望著牀前那個美麗的婦人,眼中盡是疑惑:“你是........”
“憐兒,我是你媽媽啊!”沐夫人慈愛的伸出手,想摸摸沐憐的頭髮,卻被她靈巧的躲過。
沐憐如受驚的小鹿,蜷縮在病牀的一角:“我不認識你........”
沐夫人的嘴角扯起一抹苦澀的微笑:“因爲,你出了車禍,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那,我是誰?”沐憐瞪大了眼睛,渴望知道自己是誰。
“你是我最親愛的女兒———沐憐。”沐夫人笑了笑,眼裡滿是憐惜與寵溺。
“媽媽,”沐憐試探性的叫了叫,“那你能告訴我,我以前是怎樣的嗎?”
沐夫人愣住了,她的確不知道沐憐以前是怎樣的,畢竟,是她先提出離婚的,雖然,沐憐那時才兩歲。直到,三個月前,她纔回到這座城市。
“你渴了嗎?我叫護士倒杯水給你!”沐夫人帶著這個破綻無數的理由,慌亂的離開了病房。
沐憐低頭,突然看見了自己脖子上掛著一個戒指,她拿在手上,仔細觀察,發現戒指內圈有兩個大寫字母———“XL”。
心,在剎那間疼了起來,手中的戒指如同火炭一般燙手,她慌忙鬆開手,倒在牀上,閉上眼睛,努力平靜。但腦中還是有一抹揮之不去的背影。
她又一陣心慌,“這個人,是誰?”
XL......
蕭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