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假期不算短,但因為中間有新年節日,用來試煉的時間也就大致固定了。
要么提前解決,然后開開心心的過個好年。要么先過年,然后再出去冒風險。
葉席等人的選擇是前者。
所以,三天后的上午,依舊是在學院門口集合。
實地試煉其實也就相當于一節課程,所以學院并沒有因為假期而關門,憑借著身份標識牌仍然可以自由出入,只是里面一些諸如教室等場所不再開放而已,并沒有多大影響。
“你們這是做什么啊?”
葉席到來的不算遲,但秦瀚冰幾人來得更早,只是他們并不是獨身而來,除了條件不太好只背了個小包裹的夏蓮外,其余幾人隨行都帶著輛滿載馬車,甚至在一輛馬車棚頂上還綁著個類似帳篷的巨大物事,與空手而來的葉席形成鮮明對比。
“帳篷、食物、鍋碗瓢盆,這是什么……梳妝臺?我的天……”
揉了揉眉心,葉席一臉累覺不愛,吐槽不能,“大哥大姐們,我們這不是去踏青郊游,更不是走親訪友,而是與妖獸搏殺、搏殺啊!”
“萬幸你們還知道帶把刀,但這些鍋是怎么回事?紅太狼啊你們……”
葉席從來不是個面對困難畏懼不前的人,但這一刻,他忽然有著極為強烈的掉頭就走的想法……沒特么這么坑人的!
看著糾結抓狂的葉席,秦瀚冰幾人面面相覷,不由都是訕訕笑著,隨即潘胖子還是不死心問道:“可是不帶布篷,我們晚上睡哪啊?”
“問得好,你覺得我們睡妖獸肚子里怎么樣?”
“呃……”
葉席也懶得跟他們再行解釋山地不能行車,他們帶得這些東西根本進不去,干脆對秦瀚冰道:“前幾天我們商量過的,這次試煉由我帶領指揮對不對?”
“對。”秦瀚冰不算個合格的修印師,但是個合格的領導者,至少他懂得專業事情交與專業人士處理的簡單道理。
“那好,留輛車代步,其余隨便你們是停在這,還是叫人駕回去,我不管,我只要求一刻鐘后,出!”
強制要求下,幾位少爺小姐終于依依不舍的拋棄了豪華馬車,不過饒是如此,他們還是帶了不少自以為必要的東西,裝了好幾個鼓鼓囊囊的包裹。葉席見狀雖是暗自搖頭,卻也沒再提什么意見看法,因為沒必要,待會進山時他們會知道什么東西才是必要的,而什么東西只能是累贅。
稍傾,一輛明顯負荷的馬車吭哧吭哧的駛出南城門。
哦,值得一提的是,潘胖子還是沒舍得丟棄他精心準備的帳篷,所以他們所乘坐的馬車,也就是潘胖子帶來的那輛。
托那條邊境線的福,夜傾城幾個城門外的道路,就屬南城門外的質量最好,通往幽古山脈的路徑基本全是官道,一路坦途,否則這輛滿載負荷的馬車,真說不準會不會在半路趴窩罷工。
如果真罷工了,葉席敢誓自己肯定連車廂都不要了,直接斬斷韁繩騎馬而去,至于車內的那幾位少爺小姐,不是有腿嘛,讓他們步行好了……
可惜葉席的計劃終究沒能成功實施,一路行進很是順利,就連城外那些多如牛毛的山賊強匪,也像是集體放假了,瞧不見半點人影蹤跡。
好吧,這并不令人意外。學院又不是剛開第一年,諸如這樣的試煉肯定也不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山賊強匪又不都是傻子,相反,他們很清楚什么人可以劫,什么人卻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最好連看都不要看。
打劫修印師……開什么玩笑?
一路無話。
只說在接近幽古山脈入口區域時,葉席幾人在一旁地勢較為平坦的空場地上,見到了片連綿小營地,當然不是正規兵營,因為未待靠近,便能隱隱聽到陣陣喧嘩雜聲傳來,遠遠望去倒像是個熱鬧集市。
不過這當然不是集市,也不可能有集市敢開在這里,否則一群睡午覺被吵醒的妖獸,就足以演示一遍何為馬踏聯營。
這是學院設立在這里的臨時駐扎點。
怎么說都是付了學費的,即便學院的管理方式較為寬松,一般情況下也絕不會為學員出頭,但畢竟這么大的場面活動,不派人過來坐鎮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馬車自營地門口緩緩駛入,市井氣息頓時迎面撲來,
“瞧一瞧、看一看,正宗墨器坊出品的印器。一刀在手,妖獸授!”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這里有大量丹藥出售,止血正骨聚氣,應有盡有,品質保證……”
“青靈會的人在哪里,過來集合,進山剿獸……”
“糖葫蘆,賣糖葫蘆咯……”
我擦。
抓著韁繩,葉席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對方了,又或者是進來的方式不對?
說好的殘酷試煉呢,這算什么?
好,退一步說,有市場就有買賣,學院這么多人跑來這里試煉,那有頭腦靈活的趁機做些丹藥、印器等等買賣,確實無可厚非,但是那邊那個大嬸你跑來這里賣糖葫蘆是什么鬼啊?話說你是怎么找到這來的?有生意可做嗎……
葉席很快就被打臉了,車簾掀開,朱婉娥一臉驚喜:“咦,這里也有糖葫蘆串賣?夏蓮,我們去買個嘗嘗好不好?”
“啊?這個……”
“去吧去吧,就當是陪我咯。死胖子,瀚冰,要不要給你們也帶一個?對了,還有葉哥?”
“不用了,謝謝!”
葉席嘴角抽了抽,找個空地停好馬車,轉過頭來,先是面無表情的把匆匆下車的夏蓮、朱婉娥兩女送走,隨即看向四處張望很是新鮮好奇的秦瀚冰兩人,深吸口氣,道:“瀚冰,你去找下這里的學院導師,熟悉下情況。胖子……好看嗎?”
“……一點都不好看!”得要說潘胖子果然是個機靈人,察言觀色功夫爐火純青,瞬間就從葉席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龐上瞧出危險信號來。
點頭,“既然沒什么好看的,那就由你把大伙待會要攜帶的行李搬下馬車可好?”
潘胖子苦了臉:“啊?那葉哥你做什么?”
“哦,我覺得還挺好看的,所以決定去看看。”
“……”
潘胖子滿面悲憤,無語望蒼天,你這不按套路出牌啊……
……
葉席此舉當然不僅是為了整治下潘胖子,他也想弄明白這熱鬧如趕集的場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繞著營地大致走了一圈,好吧,還真是應有盡有,丹藥、印器、妖丹、靈草、成套陷阱等等,甚至還有販賣情報的,幾天前他們花了將近五十兩金子收來的妖獸冊子,在這里僅賣十兩銀子……擦!那個撲街奸商!
販賣這些東西的人并不是印術學院學員,而是一群散人傭兵角色。想想也正常,幽古山脈是他們的主場,他們經常在這里討生活,手頭多少都是有些好東西的,相比于黑市里那些黑心商人,肥羊遍地的印術學院學員無疑才是最好的推銷對象。
明白了這點,葉席也就沒繼續游逛的想法了,更沒有出手購物的意思。
也沒那個必要。
陷阱他自己會設計。
至于叫嚷著是墨器坊出品的精品印器,一看便知是山寨產物,正宗墨器坊出品的印器是有防偽標示的——灌注真氣后,會在不起眼地方顯露出個小小的墨字!
丹藥……他有,而且都是精品!
回到馬車處,葉席眉頭微微皺起,只見不遠處秦瀚冰幾人正與另外一群人對持,都是熟面孔,同樣來自于黃印班,正是羅大同所率領的班內中年人小組。
刺耳嘲諷笑聲傳來,
“哈,我瞧過到了什么,布篷包,秦助師出手果然不同凡響……你們怎么不干脆把自家屋舍搬過來呢?”
“哈哈,這大包小包的知道的是明白你們去獵殺妖獸,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去野外踏青呢。”
“他們還買了糖葫蘆,哈……”
雙方的矛盾算是由來已久了,尤其是葉席在擂臺上暴揍了那羅大同一頓后,雙方更是勢同水火。只是秦瀚冰在黃印班內的威勢已成,羅大同等人獨木難支,不敢難。如今出了學院,離開城鎮,自然就少了許多顧忌。
“糖葫蘆怎么了?糖葫蘆好吃著呢!”
朱婉娥臉漲得通紅,據理力爭,不過這引來的自然是更大的哄笑聲。
“姓羅的,我干……”
“胖子!”壓下暴怒的潘胖子,秦瀚冰面色陰沉似水,看向羅大同等人冷聲道,“帶什么東西是我們的意愿,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羅大同,帶著你的人離開!”
“秦助師好大的威風啊,要不要再去把導師找來告上一狀啊?”羅大同不屑笑著,隨即拉過身旁一名同伴,從其背后筐簍中拎出只妖獸,一只渾身多刺現在卻被鮮血染紅的妖獸尸體,輕描淡寫道,“箭刺彘,印師初階級別妖獸,昨晚的收獲。”
秦瀚冰聞言心中不由一凜,印師初階級別妖獸的戰斗力已然不低了,若是突然襲擊,輕易便能團滅一隊精干傭兵,不過表面上他還是鎮定皺眉道:“你想說什么?”
羅大同攤手:“我們來打個賭如何?就以這次試煉結果來論,看誰最后獵殺的妖獸級別更高。”
“沒興趣。”秦瀚冰又不傻,自家小組的能力他當然是有自知之明的,可以說除了葉席外,他們幾人都是跟著混的,而反觀對方小組,清一色的印師境界往上修為,羅大同本人更是印師高階,又兼他們進入學院之前的身份與楊澤類似,都是印道散人,野外作戰經驗極其豐富,戰斗力驚人。兩相比較之下,偌大差距基本是明擺著的。
羅大同咧開嘴角:“哈哈,你怕了!”
再明顯不過的激將法,秦瀚冰能忍,潘胖子卻果斷不能忍了:“扯淡!就你這手下敗將,我們會怕?賭就賭!”
“好,爽快!”羅大同迫不及待的一錘定音,還小小奉承了下,隨即忍不住大笑,“哈,既是賭約,那當然得要有些彩頭。”
“賭什么?”潘胖子話已出口,那秦瀚冰自然不會再弱己邊氣勢,當即問道。
羅大同明顯也是臨時起意,聞言稍稍沉吟了會,一旁有人附耳過來說著什么,雙眼頓時一亮,撫掌道:“好……就賭這次的試煉收獲。如果你們贏了,我們將獵殺到的級別最高妖獸雙手奉上。反之,你們也一樣,敢賭嗎?”
不得不說,這彩頭是極其險惡的。
需知這次試煉結果,直接關系到的是來年能不能再入印術學院的關鍵。而在這種情況下,一旦輸了,他們就得將辛苦獵殺到的高級別妖獸送出,如此一來,他們的年中試煉評分自然不可能高到哪去。如果年底大比的成績再不好,那就基本是告別了印術學院。
這是要直接趕盡殺絕的節奏!
秦瀚冰幾人都意識到問題嚴重了,但這時他們已是騎虎難下,唯有沉聲應下:“好,就賭這個,你們可以滾了。”
既然雙方已經撕破了臉,那言語間自然無需再行客氣。
羅大同也沒在意,相反,笑容可掬拱手,態度頗為誠懇:“那就祝秦助師你們好運了,哈哈,兄弟們,我們走。”
大笑轉身,揚長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