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長白山常年白雪皚皚,廣袤的黑土地蘊育了無盡風險,自也有上天恩澤顯現(xiàn)。
女真人,就是這片寂寥土地上的勝者,他們自小與野獸為敵,奔走在白山黑水之間,為生存不惜一切。
吳用、宋江二人被分到和劉錡、張俊一路,沿著山嶺的延伸不斷向北前進,整支隊伍只有不到三十人。
而如今散布在這片黑土地上的宋軍,大多是這樣的規(guī)模,分割成無數(shù)股夾雜在山與水之間。
“前方發(fā)現(xiàn)篝火痕跡!”張俊主動擔起了斥候軍頭的職責,手中的長弓瞬時緊握。
劉錡也緊張起來,一邊示意吳用和宋江各自潛藏,一邊帶領(lǐng)人手摸了上去,身在敵境,他們的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散落的柴木上還冒著青煙,這里的人并沒有離去多久,地面上雜亂的腳步被張俊一眼看破。
“對方人數(shù)不多,某帶五人前去追上就行,信叔你帶他們把周圍排查一下,附近可能有女真部落。”
“速去速回。”劉錡點了點頭,帶著人手率先往左方散去。
張俊帶著五個斥候軍卒沿腳印不斷追逐,對方途中也使用了一些方法故意遮擋視線,只是可惜手段尚且稚嫩。
“就在前方了,都做好準備!”張俊握緊了手中長弓,大步向前一躍,周圍卻是片空無一人的草地!
“不好!”張俊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身子連忙向下一扭,腰腹間立刻有一陣寒意掠過。
那是柄磨得锃亮的短刀!而使用它的,卻是個七八歲大的孩子,雙眼泛著兇光。
與此同時,周圍草地中還有四個孩子揮舞著木棍磚石沖了出來,一時間竟然連傷兩名斥候。
“死!”張俊眼眸冰寒,倒地的剎那已將腰間長刀拔出,寒光掠過,整齊的血線剎那自那女真少年脖頸顯露。
“不要留手!”其余斥候們也在此時反應(yīng)過來,這些少年人雖然兇悍,但是和他們相比還是遠遠不如,很快被斬殺干凈。
“速去尋劉錡他們,這些女真人對于戰(zhàn)斗有種難以預(yù)料的直覺。”張俊看了眼地面上的尸體,心中莫名有些擔憂。
......
返回的路途靜謐無比,張俊帶人沿著地面上的蹤跡不斷找尋,最終在一處小河邊發(fā)現(xiàn)了血跡!
再往上,鮮血的痕跡越來越多,周圍隨處可見戰(zhàn)斗痕跡,張俊顧不得許多,直接帶人向上追去,耳邊終于傳來了呼喊聲。
殺戮與哀嚎!道路轉(zhuǎn)過拐角,一處背山的平地上,十多頂破舊帳篷迎風而立,劉錡和吳用等人,就在這里被接近百人的女真人圍攻。
他們中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婦孺、老人,只是每個人的目光卻都一樣泛著兇悍!
“殺!”張俊一眼掠過四周地面上的宋卒尸體,眼神瞬間泛紅。
不同于吳用這些文進士,張俊熟悉這些兵卒每一人的姓名,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都暗中拜托他照顧!
可是如今......
“殺敵!”張俊手中樸刀挾著怒火出手,寒芒接連,頃刻間連斬三人,猶自沒有休止!
任何被他盯到的女真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一向以溫文爾雅著稱的張俊此刻已經(jīng)化身瘋虎,鮮血沾滿了甲胄。
劉錡和其余宋軍也被帶起了氣勢,手中刀鋒變的更加凌厲,再無任何顧忌,無論是老弱還是婦孺,給敵人最大的憐憫,就是送他們?nèi)ニ溃?
......
戰(zhàn)斗一直持續(xù)到黃昏將至,漆黑的地面上尸首雜陳,很多已經(jīng)分不清樣貌,鮮血染紅了枯草。
“張將軍......”吳用負責帶隊收尾,最后的結(jié)果卻讓他有些不忍。
“說吧。”張俊癱倒在地面上,渾身已經(jīng)沒有了一絲力氣,在他身邊,劉錡肩膀上的傷口觸目驚心,同樣苦笑不止。
“我們只剩下了十五個人......其中還有三個估計挺不過今晚,兩個就算傷愈,恐怕也成了廢人......”
吳用的指節(jié)下意識握的發(fā)白,自小父親教給他的道理,正被這些本該低賤的武人,用鮮血親自抹去。
沒有他們,哪有大宋的歌舞升平,哪有讀書人治國平天下的雄心!哪怕只是個女真孩童,也能輕松要了書生的性命!
“二位將軍,不如我們現(xiàn)在周圍歇息一番,再作定計?”吳用神色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敬重。
張俊和劉錡相視一眼,隨后又掠過周圍殘存的兵卒,所有人忽然都大笑了起來。
吳用不解,卻忽然被宋江輕拍了一下,“吳賢弟,咱們上來就吃了這么大的虧,難道不該報復(fù)回去?”
“正當如此!也要讓女真人嘗嘗,我大宋的厲害!”張俊第一個站了起來,身子雖然踉蹌,卻顯得無比厚重。
“余曾聽家父所言,這北地牧民雖然散居,但大多都會有兩到三支部族互相照應(yīng),這周圍必然還有其他女真部落!”劉錡微笑中帶著寒芒。
“既然大家意見一致,咱們就好好商量一番,帶來的震天雷應(yīng)該還都健全吧。”
張俊揮了揮手將眾人招至耳邊,一番言語過后,相應(yīng)布置迅速展開。
......
劉錡的推測最終得以應(yīng)驗,在宋軍和女真部落交手后約莫一個多時辰,一支一百余人的女真青壯趕了過來。
短暫的交戰(zhàn)過后,張俊等人很快淪為了這支女真人的俘虜,被帶向了更北的遠處。
......
此時的遼陽府城下,深沉的夜色被無盡火把照亮,在付出了上萬人的傷亡之后,宋遼聯(lián)軍終于突破到了這座城池下。
高高的城樓上印著海東青的女真旗子肆意飄揚,如今金國的大汗,完顏阿骨打就微笑著站在一旁。
這也是呂璟第一次真正見到這個奠定女真基業(yè)的雄主,那股氣勢確實非常人所能及。
“城外的宋遼軍卒聽著,我們女真也是中國一員,朋友來了有好酒,爾等莫非真要當那豺狼?”
留著瓜皮頭的漢人率先開口,還分別用宋遼兩國語言吼了一片,將夜色下的沉靜打破。
完顏阿骨打瞇著眼神緩緩自耶律大石和張叔夜身上掠過,似乎很好奇他們會有何舉動。
“偉大的女真是上天眷顧的兒子,爾等逆天......”
那瓜皮頭還要開口,目光中卻驟然有寒芒乍現(xiàn)!是一柄破風而來的箭!
速度之快,瓜皮頭只來得及一聲哀嚎,喉嚨就已經(jīng)被其洞穿,身體一歪,直接從城上墜落。
原本因為其言語有所動容的宋遼軍卒忍不住齊聲歡呼,士氣振奮。
而阿骨打的目光,卻死死落在了那個毫不猶豫就開弓的宋人身上,而后者的目光,也正好與阿骨打相對。
呂璟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將長弓收起,然后手掌慢慢從脖頸滑過。
阿骨打目光中的怒火一閃而逝,他看懂了這奇怪動作的含義,所以他不再準備繼續(xù)示敵以弱。
“女真的兒郎,隨本汗殺出城去!”阿骨打掌中兵器一震,伴隨著鋪天蓋地的呼喊聲,遼陽府大門猛的洞開!
“迎敵!”耶律大石顧不得再去考慮那開弓之人的身份,今日,就來一場酣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