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繼元年的這次恩科在萬眾矚目中展開,這不僅是新科考生們一步登天的機遇,更代表著今后大宋的選材方向,自然四方關(guān)注。
只是對于這個國度的新主人呂璟來說,自從科舉開始,他就將一切事務交到了蘇轍手中,再也未曾干涉。
范純粹此次出使遼國做得很出色,充分貫徹了拉攏和威懾并用的方針,將完善的和談文書落實下來。
遼國答應了取消歲幣,宋遼之間永為兄弟之國,同時也依照約定劃分土地供給大宋投資。
而燕云作為自由貿(mào)易區(qū)的章程也逐漸確定,隨著西軍北調(diào)正在逐漸落實。
西夏國土一分為二,以興慶府一線為分割,北面被遼國吞并,南面在經(jīng)過朝廷擬旨后正式歸附大宋,也代表著黨項人在河湟統(tǒng)治的結(jié)束。
大宋在取得燕云之后,河西走廊和河湟故地也連成一片,原本的秦鳳路等地戰(zhàn)爭威脅大減。
消息傳回國內(nèi),頓時為新帝再次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登位短短數(shù)月,取消歲幣,滅亡西夏,開疆拓土,增設恩科,一時間呂璟在民間的聲望再次攀升。
尤其是隨著皇后歐陽婉兒成功受孕,原本起伏不定的朝局迅速穩(wěn)定下去,柴氏重登皇位,已經(jīng)被絕大多數(shù)官員和百姓認可。
......
文德殿,呂璟送走了前來看望自己的歐陽婉兒,自從兩人有了肌膚之親,這個飽受磨難的女子,對他就多了一份特別的依賴。
“讓范卿家見笑了。”
“官家和皇后感情甚篤,是社稷之福,哪有見笑的道理。”范純粹端坐在錦墩上,目露微笑。
呂璟點了點頭,“范卿此前所言,呼延慶帶人留在了遼國,為何?”
范純粹稍稍沉默,“稟官家,我們此行離去之時,忽然得到了一封來歷不明的信件。”
“這是?”呂璟接過信件,才剛看了幾眼,雙目就已經(jīng)完全凝結(jié)起來。
“臣留呼延慶在遼國就是為打探此事,之前有傳言女真人戰(zhàn)敗后退回了長白山中,原來的酋長完顏烏雅束因為氣急攻心而死,新酋長正是官家您幾次叮囑的完顏阿骨打!”
“此事務必小心應對,來人,傳樞密使曾布覲見。”
面對這個時代仿佛開掛一般的女真人,哪怕看起來大宋已經(jīng)穩(wěn)定了邊境局勢,但呂璟也不能不小心應對。
......
半刻多鐘光景,曾布小跑著進了文德殿,如今呂大忠和孫覽二人還未到位,但他一言堂的日子也已經(jīng)一去不返。
“給曾相公賜座。”呂璟吩咐完畢,示意范純粹開口再次說明了情況。
“這......臣對女真人了解不深,不過若其真有官家所說的戰(zhàn)力,即使有我大宋援助,遼國也未必是其對手。”
“為何?”呂璟不由來了興趣。
曾布知道這是自己難得的機會,特意頓了一下開口:
“官家只知道遼國現(xiàn)在大不如前,卻忘了一個關(guān)鍵點,他們實行的是南北面官制度。在南面由漢人官僚統(tǒng)領(lǐng),稱為南面官,主要以種植業(yè)為生,也是整個遼國最富庶的地方,北面則仍是游牧為生,大多是契丹、奚人和靺鞨部族。”
“在失去燕云之后,遼國的南面官制度也就幾乎崩潰了,這樣一來也就代表著,遼國皇室沒有了足夠資源去提供給各部族,北面官體制的弊端就會顯露無疑。”
“曾相公的意思是,會有遼國部族反叛?”范純粹吃了一驚。
“不止如此,像契丹這樣的游牧民族,他們對于血統(tǒng)的認可遠不如我們宋人,畏威而不懷德,只要遼國皇室實力衰弱,他們毫不猶豫就會投向更強者的懷抱。臣幾乎可以斷定,女真現(xiàn)在這么老實,必然是已經(jīng)和遼國境內(nèi)大部族聯(lián)合!”
曾布擲地有聲,前所未有的氣度連呂璟也吃了一驚。
而最重要的是,曾布的話讓呂璟忽然想起了一個無意間忽略掉的對手。
蒙古人!在遼國北面官轄境,蒙古部族的實力還算可以,一旦和女真人聯(lián)合,即使契丹本族鐵板一塊,勝負也猶未可知!
更何況,穿越以來呂璟一直憑借著自己對歷史的記憶占盡先機,如今連整個大宋都被他握在手中,蝴蝶的翅膀又將掀起多大的旋風?
是蒙古族提前登上歷史舞臺,亦或者遼國其他大族反叛,任何一項問題的出現(xiàn),都將對呂璟原本的戰(zhàn)略產(chǎn)生致命威脅!
“朕要親自去北地看看。”緩緩自御座起身,呂璟知道自己如今沒有選擇。
“官家!國不可一日無主!”范純粹第一個反對。
緊接著曾布也開口勸諫,理由是一旦被敵人知曉大宋官家親征,造成的反響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有沒有什么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呂璟也沉默下來,他如今身份不同,確實要小心。
范純粹直接搖頭,態(tài)度堅定,曾布目光卻猶豫起來,良久之后才咬牙站了出來。
“若是官家答應臣兩個條件,臣有辦法!”
“說。”
“第一個,臣希望將官家在西域?qū)嵭械恼聲蛙娛聲贫仍诔嵭校_保朝廷行之有序。”
“準了,政事堂和樞密院可以擬定人選向朕提交,但這二者均為暫設,朕歸來后取消。”
曾布躬身應下,繼續(xù)說道:“第二個,官家北上可以,務必不能御駕親征接近戰(zhàn)場。”
“可以,說說你的辦法。”
“唯。”
曾布看了眼對自己怒目而視的范純粹,面不改色的繼續(xù)開口。
“官家不是在此次恩科中增加了實踐分嗎?臣以為正好可以在此大做文章。”
呂璟雙眼一亮,曾布不愧是大宋士大夫中的頂尖人才,這腦子夠活泛,左右這些新科進士也要前去各地實習,不如借此機會都遣送西北,正好方便呂璟暗中北上!
“此計甚好,曾卿有功了,武舉今日就要結(jié)束,咱們不如先去看個究竟?其余各事情稍后再詳細議談。”
“老臣遵命。”曾布和范純粹同時應下,后者也在心中打定主意,一會一定要趁機通知其余相公前來攔阻。
而此時的武舉考場,最后一輪的爭斗正在激烈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