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獻命令將士乘勝追擊,此時士氣正旺,自然一呼百應,為首的幾個彪悍副將紛紛揮舞鋼刀,朝潰敗鐘軍隊猛烈阻擊而去,鐘軍節節敗退,瞬間便潰不成軍。
“爹!你沒事吧!”姚俊臣見姚獻臉色泛白,身子搖搖欲墜,便掉頭折返過來,下馬來將他抱下地來。很快便有隨軍醫士過來查看姚獻傷勢,垂詢按壓片刻,喂下幾粒藥丸,醫士站起來回姚俊臣:“姚大人放心,姚相身體并無大礙,服藥休息片刻便能恢復。”
姚俊臣松了一口氣,姚獻卻橫目怨懟的看著他,臉色紫漲,姚俊臣忙湊上前細細詢問:“爹,你感覺怎么樣?”
誰知姚獻竟然一點都不領情,使勁全身力氣猛地將姚俊臣的手推開,接著又咳嗽了兩聲,斷斷續續的說:“你擾亂軍心在先,待全軍凱旋之后,按軍法定當嚴懲!”
姚俊臣急了,剛想要據理力爭,見姚獻臉色更加難看,生怕他氣急又出什么病來,只得低頭說:“爹教訓的是,兒子甘愿領罰。”
姚獻這才鼻子一哼,望向其他,說:“我不用你管,你此刻上去給我戴罪立功!”
姚俊臣單膝跪著領命,轉身上馬奔去。
懸崖之上,鐘守站在崖邊緊張的指揮戰局,此刻太陽已到正午,雖說是冬天的氣候,頂著陽光暴曬,也感覺到炎熱,鐘守將身上的盔甲脫了半邊,露出一只胳膊,橫綁在腰間,汗液悄悄從他臉上順著臉頰淌下,顯得更加蒼老了。
暮云和蕭逸哲此刻斜靠一顆大石而坐,兩人的表情看似在密切觀察戰局,實則,暮云正用短刀緊張的替蕭逸哲割手腕上的繩索。
“報!將軍,敵軍被我們成功伏擊,已經自亂陣腳了!此刻下面已是人仰馬翻!”
一位士兵摸樣的人匆匆跑將上來,面帶喜色,還沒有奔到鐘守面前,便將這喜訊大聲喊出。
鐘守聽了自然是眉開眼笑,上前兩步用力拍了拍士兵的肩膀,說:“干得好!傳我的命令,乘勝追擊!定要將姚獻和姚俊臣倆個人生擒!”
士兵得令而去,鐘守含笑抿唇,著意看了看蕭逸哲的方向,朝他用力點點頭,蕭逸哲自然也是笑著點頭回敬,暮云面上含笑,此時正抬起右手,用袖頭替蕭逸哲擦拭額頭上冒出的汗珠,卻是緊張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了。
小刀鋒利無比,可這會不能扭頭看著來割,只能憑感覺,而且面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不能惹人懷疑。
懸崖上輕松的氣氛并沒有能夠維持多久,馬上又有士兵帶著哭腔跑將上來,身子縮成一團跪在鐘守面前,焉著頭說:“報將軍,敵軍突然反擊,我軍損失慘重。”
“怎么會這樣?”鐘守神情愕然,立即跑到崖邊,放目看去,果然見到山下依稀可見的紅袖軍士正猛烈阻擊藍袖士兵,且成絕對優勢。
他伸手高舉過頭頂,大聲喊道:“傳我的命令,跟敵軍斡旋到底,殺敵一人,賞十兩紋銀,殺敵二人,賞五兩黃金,生擒姚獻和姚俊臣者,連升三級,賞黃金百兩!若有私自潰逃者,開除軍籍,家人充軍!”
話音落下,懸崖邊剩下的自然全體服從,喊殺聲一片。暮云偷偷問蕭逸哲,“姚獻和姚俊臣值百兩黃金呢,不知道你可以換多少金子?”
蕭逸哲笑了笑,外頭柔和看著暮云,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如果是你要,我可以白送給你。”
暮云低頭紅了臉,胳膊肘使勁撞了他一下,說:“送給我才不要呢!”
還以為蕭逸哲會立即接下句,誰知等了半天都沒有回音,再抬頭時,只見他看著前方長長的嘆氣,便說道:“怎么,才說了一句話你就生氣,你也太小氣了吧!”
蕭逸哲視線收了回來,仍溫柔看著暮云,說:“我是在可憐那些無辜的士兵,這一場戰役,不知道要制造多少殺戮,何必?”
暮云也順著他剛才看的方向看去,鐘守依舊不停下命令,看來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思,便問道:“依你看,這場戰役應該如何收拾?”
蕭逸哲搖搖頭,說:“鐘守他自己只要靜下心來想想,便會知道自己絕無勝算,若是能夠早早繳械投降,即便是難逃一死,至少可以保全手底下這些將士的鮮活生命。”
暮云沉眼,加快了單手削繩索的力度,又小聲的說:“當鐘守要殺我來威脅你下令出兵時,你并沒有立即答應他,是因為沒有打算要答應嗎?”
蕭逸哲低下頭來,一副做錯事的委屈摸樣,長長嘆了口氣,重重點頭,以為暮云為追問下去,等了半天見暮云始終沒吭聲,便說:“你生我氣了?”
暮云搖搖頭,抬頭看他,說:“我知道你是慈悲心腸,愛民如子,否則也不會不戰而降,這些我可以理解,所以當時我并沒有求饒半分,而是心甘情愿為你而死。”
蕭逸哲大為感動,悄聲對暮云說:“你靠過來一些。”暮云溫順的靠在他肩頭,閉上眼睛。蕭逸哲小聲在她耳邊說道:“若是你因我而死,我必定也會舍命陪你,生死相隨。”
暮云閉著眼,臉上露出滿足的笑意,卻說:“我不需要你陪我一起死,你是天下人的君主,你身上還有更多責任和未完成的事情,怎么可以為了區區一個我而放棄生命,我不愿意看到這樣。”
若是從前,暮云絕對難以理解這“士為知己者死”的忠烈情感,而穿越到古代接近兩年的時間,暮云受這里的環境影響,漸漸明白有些事情就好像是飛蛾撲火一般崇高偉大,只要心甘情愿。
蕭逸哲掙脫著繩索,只恨自己全身被綁,否則真想要此刻將暮云牢牢鎖在懷中。男女之情,最難得的是能患難與共,最珍貴的是相知相許,暮云既是不可多得的知己,又是怦然心動的情人,這樣完美的女人能夠出現在自己生命中,還是在最落魄的時候,蕭逸哲只感念上天對待自己確實不薄。
“快幫我解開繩索,鐘守撐不了多久了,我們得快些離開。”
暮云望望四周,除了著可供棲身的大石以外,幾乎一覽無余,便問:“這里還有這么多的人,單憑我們兩,怎么逃出去?”
蕭逸哲笑道:“你不覺得我們身邊還有一個人沒來嗎?”
暮云垂目想了想,突然抬眼笑道:“我怎么一點都沒有想起來,薛穆!”
蕭逸哲笑著點點頭,說:“我沿路都有留下記號,薛穆跟隨我多年,應該能夠辨認出我此刻的方位,現在這山頭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士兵,只要我身上沒有繩索束縛,就算只有我和薛穆兩個人,對付這群人掩護你逃跑,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暮云正要問薛穆此次為什么沒有跟隨蕭逸哲一同出征,突然來了一個士兵,站到暮云面前喝道:“你在干什么?”
兩人之間的氣氛被陡然破壞,暮云還沒來得及收起臉上的笑意,茫然看著來人,一邊偷偷藏起手中小刀。
那士兵卻已經盯著暮云身后的手腕,又叫道:“你手里拿著的是什么?”
這一下引起了鐘守的注意,他望向這邊過來,大聲問道:“怎么回事?”
蕭逸哲忙笑著回應道:“沒什么?暮云說鐘大人士氣正盛,此仗必能全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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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守眼中的疑惑還在,卻沒有再說什么,誰知那士兵卻是不依不饒,指著暮云轉身對鐘守說道:“將軍,她手里有東西,剛剛被我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很是可疑!”
蕭逸哲和暮云均是臉色一變,鐘守果然陰沉著臉朝這邊走來,暮云緊張著將小刀藏在袖子中,刀鋒堅硬,險些刮到皮膚,暮云眉頭不由得為之一蹙。
鐘守走過來,先是看了看蕭逸哲,又轉頭看著暮云,說:“你手上拿著的是什么?拿出來給我看看。”
暮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了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話:“沒什么……那小兵跟你鬧著玩的呢……”
鐘守果然勃然大怒,全然沒了剛剛的客氣,喝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再不拿出來休怪我無情!”
蕭逸哲此時正焦急掙扎著已經解了一半的繩索,面上沉著冷靜,知道鐘守已經起了懷疑,看來是非要揭穿不可了,一會如果蒙混不過,只能夠同他硬拼。
鐘守此刻已經相當不耐煩,匆匆走到暮云面前,橫著眼怒視暮云,“給我交出來,否則我馬上扒了你的皮!”
面前陡然出現了一個殺機重重的人,暮云自然是不寒而栗的,她絕對相信若是鐘守看到自己手中的東西之后,一定會向自己痛下殺手,而且都不帶眨眼的。
她倒不是害怕死去,只是自己死了便罷,鐘守必定不會放過蕭逸哲,兩個人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荒郊野嶺,想想又怎么能夠甘心?
鐘守見暮云半響沒有回答,果然徐急的沖上來,一把抓住暮云的胳膊,就要將她橫空拉起。
蕭逸哲忙大聲喊道:“你放開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有本事沖著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