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蕭隱遲遲沒有動作,暮云也急了,說:“王爺,那些官兵已經近在咫尺,我們若再不逃跑可就來不及了。”
蕭隱看清來人,嘴角噙笑,沒有理會暮云,而是大大方方的站了出去,行動極為緩慢上前,雙手張開,在努力向敵人示好。
暮云依稀看見來軍的裝束,心里先是懷疑,透過枯枝疊影,赫然瞧見一匹通體透白的寶馬上高高坐著的正是姚俊臣!
見蕭隱一副討好投降的面孔,暮云就知道這個人靠不住,拔腿就想開溜,卻被昭云一把拉住,“你想要逃去哪里?”
暮云苦笑道:“姐姐,你就讓我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昭云并沒有出聲,她見到蕭隱這樣子,也是滿臉疑惑,但習慣跟著蕭隱,他若要留下,自己絕不可能離開。
兩人說話間,來軍已經策馬奔來,將蕭隱重重包圍,姚俊臣一見蕭隱,先是在馬上哈哈大笑道:“蕭王爺,許久不見!”
蕭隱也笑著回應道:“是啊,許久不見姚大人,還是那樣意氣風發。”
“不知王爺怎么會在這里?”
蕭隱神秘湊上前來,說:“姚大人,本王有要事需同大人商量。”
姚俊臣定定看著蕭隱,嘴角慢慢浮出笑意,揮鞭說道:“那么就請蕭王爺同我走一趟吧!”
“報!姚大人,發現鐘暮云!”
姚俊臣的視線隨報訊小兵匆忙轉移,丟下蕭隱便打馬朝暮云的方向馳騁而來,暮云側著臉,微靠著樹干,將視線轉移到一邊,并不看姚俊臣。
姚俊臣像是松了一口氣,看著暮云的眼神泛出一絲心疼,直直的看了看她,又見到了一旁的昭云,便開口笑道:“昭云小姐,也好久不見了。”
昭云垂目行禮,恭敬回道:“昭云見過姚大人。”
姚俊臣冷笑道:“昭云小姐切莫如此,俊臣怎么敢當?”
昭云便也閉口不言,丟下暮云,徑直走到蕭隱的身邊,姚俊臣下了馬,慢慢走到暮云面前,先將她上下打量一遍,心中泛出細密柔情,直想伸手輕撫她的面頰,終究忍住了,只柔聲說:“看到你安然無恙,我便也放心了。”
暮云別過臉來,冷笑道:“哦?原來姚大人也有這樣的好心?奴婢可真沒有看出來。”
姚俊臣明白暮云對自己怨恨已深,也不急于解釋,仍是笑道:“我帶你回去吧。”
暮云不改面色,說:“姚大人想要抓我,我無力反抗,你這便派人過來綁我吧!”
姚俊臣突然彎腰將暮云橫抱起來,暮云完全沒有意料到姚俊臣會有如此動作,在他懷里不住掙扎,怒道:“你要干什么!趕快放我下來聽到沒有!”
姚俊臣沖她一笑,并不開口理會,大步跨回馬旁,將暮云安然置于馬上,自己也翻身騎坐上去,輕攬暮云腰肢,將她的雙手緊握在馬鞍上,自己再握住韁繩。
暮云不明就里,別臉問道:“姚俊臣,你到底想怎么樣?”
姚俊臣此時臉上全是意氣風發,視線直看前方的蕭隱和昭云,笑道:“我要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然后示意副將把蕭隱和昭云兩人帶上,說完便大喝一聲,揮舞馬鞭,馬兒受驚抬腿奮力向前,暮云本能抓緊馬鞍,接著便感覺到耳邊有呼呼北風吹過,這感覺很冷。
“我告訴你,你抓我也沒有用,我不知道蕭逸哲的行蹤,而且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姚俊臣沒有立即答話,兩人同乘一匹馬兒,迅速馳騁在叢林,幾乎如履平地,暮云原先還有些擔心這樣會不會撞到樹,行了一段距離之后她能感受到姚俊臣的馬術應該很好,便也放心下來。
兩人很快把隊伍拖掉一截,出了叢林,在一望無垠的田野上飛馳。暮云喜歡這種馳騁的感覺,算起來這還是自己在古代第一次騎馬,穿越之前也有騎過,但那只是在馬上坐坐樣子,拍個照片而已,遠沒有這樣正兒八經騎馬的感覺爽。
只是,這頂風而行的滋味確實不太好受,不由得往后縮了縮。
“你坐在前面冷不冷?”
姚俊臣溫柔的聲音透過耳膜傳了過來,暮云側了側頭,仔細看了看他,一瞬間有一絲錯覺,還以為自己身后坐著的是蕭逸哲。桀驁不馴的姚俊臣什么時候也會輕聲耳語了?
暮云沒好氣的白眼回道:“你坐在前面試試看冷不冷?”
姚俊臣會心一笑,突然單手駕馬,另一只手十分敏捷的抓起銀白色裘狐披風,在空中劃了一道好看的半圓,輕輕的將暮云的身體包裹。
暮云閉了閉眼,半響才感覺到有一絲暖流穿刺過來,沒再開口說話。過了一會,又探頭向后看了看,卻見到身后的隊伍被越甩越遠,昭云和蕭隱被一眾士兵包圍著步行,甚至被一路推搡著,他們并沒有騎馬。
行了一段路途,一眾人到了營地,暮云在馬上眺望過去,數十頂帳篷十分整齊排列,里面還有正在操練之中的士兵,心想,這下還是調入了老虎窩了。
姚俊臣先翻身下馬,然后張開雙臂朝暮云示意,暮云極不情愿被他抱下去,但望地上一看,實在沒有勇氣就這樣憑空跳下,這才不情不愿的朝他伸出手來。
步入營帳之后,蕭隱和昭云隨后也被人帶了進來。蕭隱原本是憂心忡忡的面容,進來的那一刻像是故意調整好的,直對姚俊臣笑道:“本王一路上早已聽說姚大人出兵擒賊,一舉平定,真是可喜可賀!”
昭云聽了,看著身旁的蕭隱,滿臉憤憤,欲言又止。
姚俊臣剛剛坐定,暮云正垂站在其不遠處,瞧著蕭隱對姚俊臣近乎討好的嘴臉,刻意看了看昭云的眼神,目光很快又落回蕭隱身上。
這個人果然陰險嫌惡,一點節操都沒有。
姚俊臣肅容淺笑,說:“蕭王爺過獎,此番能夠取得勝利,全是我父親指揮得當,我不敢貪功。”
蕭隱便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道:“姚想過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實在是我大隼王朝不可多得的人才。”
暮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別過臉去。姚俊臣大約也不想跟他多做客套,隨手拿起桌案上的茶水杯仰頭喝了一口,直面問道:“方才王爺說有要事商談,現在就說吧!”
蕭隱看了看左右,似乎有些為難,便試探著走上前一步,誰知他剛一挪動步子,他身旁兩名士兵一并上前,對他虎視眈眈,他便氣短后退。
他諂媚笑道:“姚大人,可否屏退左右?”
姚俊臣放下茶杯笑道:“事無不能對人言,再說這里站著的都我的親信兄弟,我對他們沒有什么好隱瞞的,若王爺心有顧慮,不想說也不勉強。”
蕭隱連連擺手笑道:“那倒不至于,本王此番前來,是想要專程拜會兩位姚大人,繼續商量我們的大事。”
暮云瞪大眼睛,留心聽著蕭隱說話。姚俊臣桀然一笑,故意不明就里的問道:“恕我愚鈍,不明白王爺指的是什么?”
蕭隱仿佛疑惑的看了看暮云,暮云糊里糊涂,也疑惑的看著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蕭隱面前夸下海口,暗示太后和姚氏父子是支持他登基的。
難怪,蕭隱對待追兵的態度會有這樣大的轉變,原來是聽信了自己的話,心里更加對這個掛名王爺的智商更加鄙視幾分,不過憑一面之詞就貿貿然的選擇相信追兵,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這樣的人也只是空有一個身份能夠撐撐門面。
蕭隱見姚俊臣沒有明言,把心一橫,說道:“姚大人,之前我們不是說好的,只待太后一聲令下,便入主皇宮的嗎?先前是有鐘守從中作梗,這才沒有能夠成行,如今大人擒敵有功,皇位空缺,時機已到,我們如今便可以順理成章的舉事,定勢如破竹!”
昭云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對蕭隱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枉我爹爹先前那么厚待于你,如今他遭了難,你不但不偏幫,卻反稱他是賊,實在是天理難容!”
她情緒十分激動,若不是身旁兩名士兵攔著,此刻已經上前跟蕭隱廝打在一起,暮云看著這位如花似玉的姐姐,印象中她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淡定摸樣,哪里見到過她如此激動?
家破人亡打擊已夠沉重,現在卻發現最后能夠信任的人卻是一個落井下石的小人,癡心錯付,此刻的感覺怕是只能夠用絕望來形容吧!
姚俊臣對下面這場鬧劇像是頗感興趣,玩味的單手撐桌,眼角含笑的看著蕭隱,說:“蕭王爺是說笑了吧,我們之間哪里有這樣的約定,這可是謀反呢!”
蕭隱思忖片刻,突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痛心疾首說道:“姚大人明鑒,之前本王卻是一時糊涂,相信了鐘守那小人的話,才至于背離相爺,闖下這大禍,如今已經知道錯了,求大人在相爺面前千萬幫本王美言幾句,本王日后登基,絕少不了大人您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