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一把抱住李玄清的時候,只見此時李玄清此時臉色蠟黃,慘白如雪,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這一下把陳宇嚇得魂飛天外,正要說話卻被一把拉住。
在李玄清落地之時,李存孝也在同一時刻落到馬背上,同樣是一口鮮血噴出,不過他的狀況卻是比李玄清好得多了,被鳳凰虛影擊中之后壓在心口的淤血噴出之后自己翻身坐在了馬背上。
“存孝,你沒事吧。”這時候李克用也帶人趕到李存孝身前,正好見到他口吐鮮血,連忙問道。
李存孝連連擺手示意自己沒什么大礙,稍微喘息了一下,苦笑道:“義父,這次還真是大意了,這小子真是條好漢,居然能把我逼成這樣,也算是難得了。我去看看他怎么樣了。”說罷策馬朝著李玄清走去。
李克用沒有跟上去,只是見到李存孝這樣夸贊一個人還是第一次,微微沉吟之后捋著短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過此刻場中聯軍陣前卻是一片混亂,靈武軍的一個少年居然能和李存孝拼個兩敗俱傷,這實在是出人意料,甚至身處其中的韓遵明顯感覺到面前的其他幾人看著自己意味深長的目光。自己前一天對這個少年的處罰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現在這個少年卻忽然展現出如此驚人的實力,難保沒有人想趁隙去挖靈武軍的墻角,只要想想王重榮之前損失的幾員大將大將就知道這家伙現在八成就想著把這個少年挖走想彌補自己的損失了。
所以在沉吟半晌之后,韓遵忽然一咬牙對著身后持槍待命的兒子韓遜道:“速速率領鐵槍都保護李玄清,務必保證他的安全,如有疏忽,提頭來見。”
就在韓遜領命的一瞬間,長安城的右角門忽然沖出一隊人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忽然將李玄清圍在了中間。
“親衛隊,圓陣防御。”領頭的正是一直在戒備的侯勇,此時帶隊沖到陳宇身邊,將李玄清圍在陣中。
也就在此時,李玄清忽然緩緩的從陳宇身邊站了起來,目光朝著侯勇微微一示意,圓陣也隨之解散,所有士兵收槍挺立在李玄清身后,短短一瞬間完成變陣。
這一幕在陳宇等人看來早已經習以為常,但是卻讓周圍的諸侯看的心頭凜然一驚,只是微微點頭示意就能在急速之中完成變陣,這需要什么樣的執行力才能夠做到?一瞬間所有的目光再次集中到韓遵身上。
韓遵被這些目光盯的臉色鐵青,卻沒辦法說什么,只能在變幻了數次臉色之后讓韓遜回到身邊。
“李玄清,還好吧?”李存孝本來是準備過來看看李玄清的,卻中途發生了這些變故,所以就駐馬冷眼旁觀,見到李玄清站起身來,才走過來笑著問道。
“放心,死不了。”李玄清接過陳宇拾過來的斷魂槍,駐在地上笑道:“剛才多有得罪,希望李將軍不要見怪。”
李存孝見到李玄清還能站起來走路,知道問題不大,忍不住點點頭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來呀,把玉獅子牽過來。”話音未落,早有一名騎兵掠陣而出,身后還帶著一匹白色的駿馬疾馳而至。
李存孝下馬牽過那匹白色駿馬的韁繩,走到李玄清面前笑道:“這玉獅子是前年我去草原討伐吐谷渾的時候抓到的一匹野馬,神駿異常,能日行千里,登山涉水如履平地,今日就送給你了。”
李玄清本來還在打量這匹比平常戰馬高出半個頭,渾身雪白沒有絲毫雜質,宛如一塊白玉一般的玉獅子,卻聽到李存孝的這一番話,頓時擺擺手,苦笑道:“李將軍客氣了,適才是在下輸了,哪還敢奪將軍愛馬,將軍說笑了。”
“這說的是什么話,你少年英雄,難得有這樣的身手,我是年長你幾歲,不敢托大。這算是我送你的見面禮,收下吧。”李存孝擺擺手,笑道:“今晚我在營中擺酒席,希望你來,我們痛飲一番如何?”
李玄清微微一笑,點頭道:“將軍美意,在下卻之不恭。今晚必然登門拜謝。”
李存孝點點頭,轉身朝李克用走去。今天這一戰也算是讓他見識到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只是誰也不知道今天這一戰對于李存孝而言帶來的是什么,只知道李玄清看著李存孝的背影靜靜出神,這個歷史上有名的絕世名將會不會還是和歷史上的記載一般悲慘而死呢?
“收隊,隨我去見大帥。”李玄清讓陳宇牽著玉獅子,帶隊朝著韓遵而來。
“李玄清見過大帥,見過諸位大人。”這個時候已經沒什么需要和韓遵說什么了,所以李玄清見到韓遵之后只是淡淡的行了個軍禮,不再說話。
不過韓遵卻在李玄清走到跟前的一瞬間仿佛做出了決定,幾步走上前去,一把攔住李玄清,笑道:“不愧是我靈州男兒,果然是英武不凡,沒有給我靈武軍丟臉。”
見到韓遵對李玄清親熱的模樣,身邊的楊復恭和王重榮頓時暗罵這家伙無恥,明明是剛剛重罰過李玄清,今天見到人家力挫強敵,頓時前倨后恭,靈武軍的臉都讓你這老家伙丟盡了。不過現在卻不好說什么,這個老家伙心里想什么別人不知道自己還不知道嗎?恐怕是又想拉攏又暗自忌憚吧,不過這樣也好,看這李玄清的表情自己挖墻腳還是有戲啊,所以一時間其他幾位大將都上前來和李玄清寒暄,詢問傷勢,還紛紛說自己軍中有名醫,如有需要馬上派過去給李玄清診治。
好不容易應付完這幫子一肚子壞水的老家伙,李玄清帶著親衛隊回轉軍營,在安排陳宇和侯勇加強警戒不讓任何人打擾之后,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李玄清強忍著一陣陣目眩,強行運氣運行周天,調理體內早已經被擊散的純陽真氣。這一次真的是栽了,自出道以來第一次碰到這么強勁的對手,而且在李玄清的感覺中李存孝并沒有修習過任何的內功心法,也就是說單純靠自身的力量就能夠壓制純陽真氣,這該是什么樣的天生神力?李玄清直到現在還沒辦法消化這些,消化這個歷史上的名將。
可以說最后那一招鳳鳴九天徹底將李玄清體內的純陽真氣耗盡,所以即使此刻運功調息良久,也才能微微感應到丹田之中那一縷熟悉的暖洋洋的感覺。李玄清小心翼翼的引導著這一股細流緩緩進入筋脈開始還體運行大周天。
只見李玄清頭頂開始冒出一絲絲白色的熱氣,面色也開始忽明忽暗,純陽真氣在沖出一條條筋脈之后也漸漸消弭被李存孝強力一擊打出的內傷。
李玄清在帳中運功療傷,營帳外面陳宇和侯勇卻精神極度緊張,尤其是最后李玄清那凝重的眼神也讓二人知道此刻估計打他們主意的人快要下手了。甚至陳宇暗地里還派人去通知徐天翔如果自己發信號就直接帶兵回來強行帶走李玄清。
一時之間圍繞著李玄清的營帳是緊張兮兮,親衛隊所有人刀出鞘,箭上弦,一百多號人把李玄清圍得是里三層外三層,全體士兵集中全部精神,以防萬一,甚至連有些精壯的廂兵也拿起武器隨時待命。
俗話說想什么來什么,陳宇眼見著日過西山,天漸漸暗了下來,剛要和侯勇說點什么,忽然間營外涌過來一大群人,看身著竟是鐵槍都士兵,這一幕讓陳宇臉上閃過一絲戾氣,和侯勇對視一眼之后,走上前去,手中狼牙棒在地上重重的一頓,“各位兄弟,這里是第三衛營地,不知來此有何貴干?”按照陳宇和侯勇的性子,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已經是強行壓下心頭的火氣了,要不是親衛隊人數太少,就這兩個膽大包天的主八成會二話不說先打出去再說。
“大帥有令,第三衛李玄清功勛卓著,力挫強敵,為我靈武軍增光添彩,特許升任豐州巡察使,克日赴任。”領頭的正是鐵槍都新任都指揮使韓遜。只見他手持一封書帛,對著陳宇朗聲說道。
陳宇一愣,隨即想起來李玄清之前和徐天翔閑聊說起的話,頓時心頭一喜,連忙行軍禮拜謝道:“多謝大帥,玄清身受重傷此刻正在帳中療傷,希望指揮使大人見諒,就由屬下代為接下如何?”
韓遜隨手把手中的任命書遞給陳宇,點頭笑道:“大帥知道李將軍傷重,所以甚為關切,吩咐末將一定要看望李將軍。本將帶來名醫兩名,可以為李將軍治傷,前面引路。”
陳宇伸手一攔,臉色肅然道:“李將軍自小就是醫館出身,熟知醫理,不勞大帥費心,屬下在此多謝了。”
韓遜臉上顯出怒意,喝斥道:“本將代表大帥看望他李玄清,怎么,不出營迎接就算了,就憑你一個小小的衛士也敢阻攔本將的去路?你想造反不成?”
“對不起,李將軍療傷之前說過,任何人不得許可,不得踏入營帳半步。指揮使大人要見李將軍也得等他傷好之后再來。屬下奉命護衛大帳安全,軍令如山,不敢有違,還請指揮使大人不要讓屬下難做。”陳宇哪有那么好的耐心,聽到韓遜的話之后雙眼一瞪,凌厲的眼神竟然讓韓遜身后蠢蠢欲動的鐵槍都士兵心神一晃,一時之間停下了腳步。
“來人,將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拉下去軍杖四十,讓他知道知道我靈武軍的軍規。”韓遜見到陳宇一人就能夠在無形之中逼退身后鐵槍都的精銳部隊,頓時氣的眼角直跳,頓時再也按耐不住,怒吼道。
“誰敢動手?親衛隊,弓箭伺候。”侯勇的性格比陳宇還要火爆,此刻哪還能忍得住,比聲音大嗎?這靈武軍可沒幾個人聲音有自己大,當下一聲咆哮把周圍其他大營里的士兵都給驚動了,而且伴隨著他的吼聲,親衛隊弓箭手齊刷刷對準了韓遜,只要一言不合,馬上放箭。
“韓將軍,不要以為你有鐵槍都守護就敢為所欲為,我敢保證今天只要你敢動一下我馬上讓大帥換一位指揮使。”陳宇抬眼看著眼前這位指揮使,手中的狼牙棒發出絲絲的呼嘯聲,張嘴獰笑道。
“好好好,我看你第三衛真的是反了,來人,給我立即拿下這群反賊,梟首示眾。”韓遜那吃過這種赤裸裸的威脅,當下氣的忘了自己來的目的了,大手一揮就要讓鐵槍都上前。
陳宇瞇起了眼睛,手中的狼牙棒也做好了最后的準備。而身后的侯勇更是血灌瞳仁,所有的弓箭手手中長弓拉到了極限,長槍手也對準前方,明晃晃的槍尖閃爍著絲絲寒芒,猶如黑暗中的毒蛇一般。
眼見著雙方一言不合,馬上就要開打,突然之間身后的帳篷里面鉆出一個人影,“住手”,清朗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可違抗的威嚴,頓時壓住了雙方的動作。
而陳宇等人在聽到這個聲音之后頓時安下心來,看著韓遜的眼神也泛起若有若無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