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我沙陀現如今已經集中起來了三萬騎兵,其中堪稱精銳一萬余人,其他兩萬人特算得上是有過戰爭經驗。”史從信在趙四面前一五一十的匯報了沙陀部落目前的動靜,沙陀族長和李存勖兩人目前已經率軍前往西面戰場,準備在安西后續部隊抵達之后兩者合力圍攻天策軍。
“怎么去了西面?難不成沙陀人準備脫離高昌?還是看著交河城被我們拿下了所以才會尋找新的靠山了?”趙四冷笑一聲之后繼續問道:“軍隊的事情你不要管了,這些人走后剩余的沙陀部落你能夠控制吧?”
史從信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對于趙四就這么簡單的放過李存勖他們那些精銳部隊有點不甘心,所以有點欲言又止道:“統領,李存勖他們率軍介入戰場是否會造成石將軍那邊被動啊?”
趙四笑道:“事到如今的細線戰場已經不是區區三萬人就能夠改變局面的了,這件事你不要管了,再說了你目前所處的位置也影響不到孤注一擲的李存勖,況且你也不是史建瑭,李存勖不會將自己手上僅有的最后力量分給你的,還是老老實實的想辦法挽救點自己的族人吧,怎么說高副帥也是你的同宗,日后看在你如今的功勞的份上加入大唐不會吃虧的。”
史從信一怔,隨即明白了趙四的意思,點了點頭轉身出門開始調動自己的手下開始收攏那些被抽調了大部分青壯年之后只剩下一些老弱婦孺的沙陀部落,他本來就是李存勖任命的后勤官,專職負責后勤和這些戰場之外的事情,所以當他下達命令讓這些被李存勖調動到戰場附近的沙陀部落立即遷徙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多大意見,畢竟如今沙陀人的駐地離戰場太近了,而自己的部落如今已經沒有多少力量了,如果前線敵人抽調兵力前來只怕整個部落都會因此而陷入滅絕的地步。但是誰也不知道史從信帶著這些部落成員往北繞過激烈戰斗的西北戰場之后居然在草原轉了一圈之后前往了交河城北部的大澤附近。
趙四在史從信帶著這些沙陀人遷徙之后立即讓蘇小虎在西線到此地的要道上埋伏,同時開始計算時間準備讓暗衛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
玄影衛這邊在分離沙陀人的時候,距離他最近的西北戰場也迎來了最新的轉變,在得到第十一兵團兩萬生力軍的加入之后高思繼手上的人馬首次超過了對手,所以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高思繼立即命令第十一兵團立即從西邊包抄對手,原本雙方在僵持不下的場面在這兩萬人加入之后,整個戰場的天平開始迅速朝著天策軍傾斜,在戰斗整整持續了將近一個白天之后,第七兵團開始逐步投入反攻,不僅僅將靠近自己陣地越來越近的庭州騎兵擊殺,而且開始在迫擊炮和手榴彈的近距離火力支援之下開始反攻。而原本一直在持續炮擊的炮兵部隊甚至為了保證戰場火力投送的力度,不惜直接在炮管上面澆水的辦法來讓已經打紅了的火炮快速冷卻。由于此時的火炮基本上都是鑄造的火炮,炮管的強度太差,根本禁不起如此強度的炮擊,加上這種野蠻的冷卻辦法,直接造成了后來第七兵團在戰后直接報廢了數十門火炮,讓炮兵部隊直接損失了將近一個都的火力。
但是在此時而言,炮兵的這種辦法卻讓高思繼放手大膽的指揮部隊投入反攻而不至于面臨支援火力暫停的尷尬,而且伴隨第十一兵團兩個營而來的還有一個都的機械弩,在這兩萬人投入進攻之后機械弩也在一刻不停的向庭州騎兵軍團宣泄著什么是高密集度火力投送,這些在行進中甚至都可以直接發射的機械弩讓猝不及防的庭州騎兵軍團側翼被這種密集的火力直接打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無數的騎兵部隊不是被這種長矛一樣的火箭射穿就是被附著在火箭之上的炸藥包爆炸的碎片擊落馬下。而第十一兵團的這兩個營也充分利用這個缺口迅速撕開對手沖入對方的大陣之中,兩萬支火槍帶起的子彈流幾乎在一瞬間就徹底攪翻了戰場。由于之前庭州騎兵軍團在自己的右翼并沒有布置多少兵力,也沒有太多的防備,所以相對于正面戰場第七兵團需要面對對方不要命一般的騎兵突擊,他們的速度就快多了。甚至在機械弩撕開缺口的時候庭州軍的中軍主帥都尚未反應過來,直到第十一兵團沖入本陣讓整個側翼一陣大亂之后才匆忙調動兵力上前,但是此時的第十一兵團兩萬人已經徹底和對方攪和在一起,中正式步槍不僅僅可以開火射擊,裝上刺刀之后在短兵相接的時候甚至不遜色長槍,這種戰法讓回鶻人根本就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調整部署應對,而伴隨著無數的迫擊炮炮彈在人群之中爆炸,依靠著這種急促射擊的炮彈和不斷被戰士們扔出去的手榴彈第十一兵團硬生生的守住了這個缺口并且開始不斷調集人口上前,利用炮火掩護開始沖擊對方的中軍。
第十一兵團這邊的順利推進和在側翼造成的大亂也極大的減輕了第七兵團正面的壓力,高思繼甚至直接讓身后的親衛吹響沖鋒號,命令全軍突擊,和第十一兵團合力圍攻對方的中軍,西北戰場已經打了將近一天,幾乎一整夜都在戰斗,不論是攻防雙方此時的戰力都已經壓榨到極限,而第七兵團在第十一兵團的支援下打開了局面,在投入反攻的號角也讓戰士們戰士忘卻了鏖戰一天的疲憊,身體里最后的精氣神在此刻全力爆發,第七兵團剩余的四萬多人馬全線突擊,在沖破了對方前軍的騎兵突擊之后開始逆勢沖擊對方的中軍,將那些被自己擊潰的對方騎兵驅趕向對方的中軍位置。而高思繼和炮兵部隊立即前移準備在關鍵的時刻轟擊對方的中軍指揮中樞,而比較輕便的機械弩甚至已經在戰馬的拖拽之下朝前方移動了。
不過也就在此時,劉璇和哈穆德率領的本部人馬也快速朝著西北戰場逼近,他正是授命前來助戰順便盡可能的收復庭州騎兵軍團。因為這是高昌回鶻僅剩的最后力量了,也是未來回鶻在天策軍體系之內的最后成建制力量。因為在西北被平復之后,天策軍如果要征兵肯定會有統一的流程,而按照目前回鶻人的人口比例和融入大唐的時間來計算,只怕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天策軍的兵源都不會從回鶻人當中選拔。
不過在哈穆德抵達戰場之后卻發現天策軍此時已經朝著庭州軍的中軍而去,前方無數的天策軍戰士在不斷開槍射擊的同時開始按照各式各樣的各階軍官的口令指揮開始排成哈穆德看不懂的陣形此起彼伏朝前進攻,不斷切割戰場之上庭州軍的兵力。
“末將哈穆德參見副帥。”哈穆德一萬多騎兵進入戰場自然很快就被高思繼知道,所以哈穆德率軍跟隨天策軍后軍人馬快速找到跟隨炮兵部隊前移的高思繼。對于這位西征軍副帥,哈穆德還是很敬畏的,之前在伊州前線就是因為高思繼在關鍵時刻擊潰了己方出城援兵才會導致哈勒的夜襲戰功虧一簣,所以哈穆德恭恭敬敬的向高思繼行禮之后退到一邊,他身后劉璇走上前向高思繼行禮之后道:“啟稟副帥,奉大帥將令,哈穆德率領本部人馬前來聽候調令,并且大帥吩咐,如果能夠逼降庭州軍,希望副帥能夠助哈穆德將軍一臂之力。”
萬毅這邊突然的改變加上讓劉璇親自前來傳令自然是讓高思繼一愣,心思敏捷的他一瞬間就察覺了這其中應該是哪里出現了變故導致了萬毅在最后關頭改變了想法。不過劉璇也沒有隱瞞,上前將甲木的反應說了出來,順帶著也告訴了高思繼萬毅這邊準備讓哈穆德作為將來兩部回鶻融合的操刀手。
高思繼聽完之后微微沉吟之后開口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說了,庭州軍能不能招降關鍵不在我,而在哈穆德將軍是否能夠勸服對方主將。”庭州軍和自己的第七兵團激戰一整夜,但是卻死戰不退,這讓高思繼對于對方的韌性感到由衷的敬佩,但是對于哈穆德能否招降對方也有點舉棋不定,所以想了想開口道:“我馬上讓前線將士停下腳步然后就地駐守,給你們騰出一個時辰的時間,如果到期之后你沒有辦法說服對方放下武器,那么我就無能為力了。”
“請副帥放心,我會竭盡全力,如果無法勸服庭州軍我會親自率領手下本部打頭陣解決掉對方。”哈穆德知道高思繼的意思,所以當即一抱拳保證道。
高思繼點了點頭立即讓身后的親衛傳令,一聲急促的號角開始響徹全場,尖銳的猶如哨子一般的金屬顫音在傳達著西北戰場最高將領的命令,包括第十一兵團的兩個營在內的全體天策軍將士在稍微愣了愣之后身邊陸續開始傳來各自主將的命令:“各軍立即停止進攻,就地組織防線,炮兵立即布置炮位等待命令。”伴隨著這種命令龐大的天策軍兵團開始逐漸停下進攻的步伐,而前線也在天策軍停止進攻之后開始平息。
哈穆德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身邊的高思繼和劉璇,略微一點頭,伴隨著已經越出地平線的太陽沖上兩軍交戰的地帶,與此同時命令本部騎兵立即高舉回鶻戰旗,號角手不斷吹響牛角號,進入庭州軍地界。
“可惜了,原本甲木應該在戰術造詣上比這個哈穆德還要好,而且本身也是一位熟諳戰略大局的主帥級將領,沒想到最后居然如此愚蠢。”哈穆德率隊進去之后高思繼嘆了口氣道:“此人心性卻不如哈穆德了,大帥有說過怎么處置甲木嗎?”
劉璇點點頭道:“甲木不肯合作那么留在前線也已經沒有了作用,而且我們俘虜了好幾萬安西回鶻人,他留在前線必然會讓整個戰俘營不穩,所以已經安排后勤部隊派人護送他返回長安大本營了,不過按照總參那邊的處理辦法,搞不好會教育之后釋放變成普通百姓,短時間內肯定是不會讓他再回西北了。”
“他不回來,安西回鶻那邊這一次是免不了一場大屠殺了,到時候不管是我們自己的將士還是哈穆德,屠刀舉起來只怕再放下去就難了,唉。”高思繼一聲長嘆,莫名的有些傷感。
“副帥也不要憂心,玄影衛那邊已經在輪臺有布置了,到時候至少沙陀部落還會留下根基。”劉璇知道高思繼擔憂的是什么,所以走過來安慰道。
“替我謝謝大帥和玄影衛的兄弟們。”高思繼知道萬毅和趙四這么做還是照顧自己的感受,當初總參那邊調第七兵團和他到西北目的就是為了收復沙陀部落,但是沒想到自己最后卻功敗垂成,不過這也也好,至少沙陀部落的異己分子通過此戰幾乎全部消耗殆盡,剩余的老弱婦孺幾乎對于帝國沒有任何的影響,這如今這種越來越強盛的國勢也足夠在若干年后撫平這種傷痕。
“大帥前方有異動。”劉璇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見到前方傳來了喧囂聲,和高思繼對視一眼之后有點詫異,這哈穆德進去還不到半個時辰,自己和高思繼這才聊了多長時間?難不成哈穆德失敗了?不過看前方天策軍將士的反應倒也不像談判失敗的樣子,否則的話只怕早就再次打了起來了。
“看樣子哈穆德已經說服了對方,這也也好,早一點結束戰爭就少死點人,不管是百姓也好還是戰俘也罷,對于咱們如今的大唐帝國都是好事。”高思繼倒是沒有多少驚訝,反倒是在解開了心結之后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帶著劉璇上前抵達前線之后,就聽到前方負責指揮的烏斯兒朝著高思繼笑道:“副帥,參謀長,哈穆德已經說服對方了,我正派人進去解除對方的武裝呢。”
“去傳訊哈穆德,讓他帶著所有的回鶻人返回交河城城北,等待大帥處置。烏斯兒你派兵兩萬伴隨行動。”高思繼點了點頭,命令烏斯兒立即派遣兩個營的兵力協助哈穆德帶著這些放下武器人數約為四萬多庭州軍開始離開戰場朝著交河城城北開拔。
北線戰場算是打完了,但是此戰第七兵團在鏖戰一整夜之后也是極度疲乏,傷亡數千人,所以高思繼命令第十一兵團立即返回西線之后開始匆忙安排人打掃戰場開始整軍修整,而戰報則因為劉璇已經從前線返回指揮部,而稍微滯后發布。不過高思繼的這一戰雖然在最后因為哈穆德的出現而收手但是卻影響極其深遠。高昌回鶻最后一支抵抗力量在被消滅大半之后放下武器,標志著整個高昌順利被天策軍拿下,加上哈穆德之前在交河城的清洗,幾乎算是一戰將整個高昌境內所有的抵抗勢力連根拔起,所以在拓跋思繼趕到交河城之后,整個高昌地區都呈現出一片寧靜,在強大的武力保證之下高昌迅速恢復平靜。
而此時萬毅的眼光已經越過高昌開始注視更加遙遠的西北,那里才是昔年舊事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