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兩儀殿這邊李玄清和軍政兩方面的負責人談過之后等于確定了西北乃至于未來藏區那邊的政治架構,所以在兩部組織人力進行區域劃分和安排人員的時候,西北那邊拓跋思諫和萬毅的急件也送到了內閣和總參,看到了內容相似的兩份急件,岑天時和徐天翔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暗道這兩人果然是心思敏銳眼光長遠之輩,雖然不在中央但是卻能夠明白其中的奧妙。而這兩份急件在隨后也送到皇宮李玄清手中,對于這兩人這份政治敏感李玄清也是點了點頭,只怕此時身處前線的兩人比起岑天時等坐鎮后方大本營的更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急迫。所以李玄清在思考再三之后親自提筆給兩人分別回信,將自己對于西北這種遠離政治中心的版圖領土的構想一一告訴他們并且讓他們提前進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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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這邊在一步一步的按照李玄清畫下的藍圖填補著其中的色彩讓大唐在工業化的水平上得到更大的發展的時候萬毅和拓跋思諫在西北卻迎來了另外一件事,葛邏祿特使從北方而來。
“大帥,副帥和副首相已經到了。”劉璇帶著高思繼和拓跋思諫走進疏勒城外的帥帳之后見到萬毅在對著地圖忙忙碌碌頓時走過去道。疏勒城內已經全部移交給了民政和國民警衛隊負責,西征軍各部駐扎各地的時候全部都選在城外駐扎,即使各地風雪不斷但是天策軍的軍紀卻沒有絲毫的放松,軍方在和平時期不允許干政的原則被嚴格執行。即使為了冬季取暖除了后勤部那邊運送過來的大批量的蜂窩煤被發放出去,但是各部將領依然每天都會告誡各部士兵。而民政那一塊在見到蜂窩煤取暖很好之后,還專門在疏勒附近找到一個小煤廠,掉了大隊俘虜過去挖煤制作蜂窩煤然后在疏勒和周邊各大城池販賣,以此來解決冬季民眾取暖的問題。
“這么冷的天你沒事干把副首相叫過來干嘛?”萬毅轉頭見到拓跋思諫坐在一邊撥弄著炭爐里的炭火忍不住苦笑道:“這幾天不是已經讓各部將士停下來安排過冬的事情了嗎?不會出了什么事需要軍隊出動吧?”
“葛邏祿派出特使要來疏勒,目前人已經抵達碎葉城,被李飛雪留了下來。”劉璇搖了搖頭道:“按照玄影衛快報說,葛邏祿這一次是打算投誠的,愿意歸順大唐,作為附庸每年朝貢不輟。”
“就這事啊?”高思繼搖了搖頭,顯然對于這種朝貢很不屑一顧,所以直接開口道:“葛邏祿當年就是亙羅斯之戰安西軍戰敗的罪魁禍首,而且在后來也是西北殘害大唐遺民最多的一個部族,各種各樣的罪名足夠將他們全體剿滅的了,還敢來提歸順?”
萬毅沒說話但是高思繼說完之后拓跋思諫點點頭,對于高思繼的話很贊同,而且從大唐開國到現在還從來沒有這種朝貢歸順的番邦,而且當年不論是牂牁、南詔還是后來的高麗或者是草原各族,李玄清為首的大唐帝國直接拒絕了所有的番邦附屬勢力,對于大唐來說要么被我拿下然后納入大唐的領土,要么和大唐沒有沖突,有外事部處理日常兩國事務。不過很可惜目前為止外事部并沒有多少事務可以處理,除了每年安排人手跟隨船隊出海去和那些暫時大唐勢力達不到的地方進行考察然后匯編材料,就沒有其他實質性的外交事務了。
“不說葛邏祿的累累罪行,就如今大唐對待西北各族實力的辦法,這種已經被淘汰的朝貢藩主的做法已經不適合了。所以這件事直接拒絕就行了。”拓跋思諫想了想道:“不過他們的那個特使倒是可以留下,如果可能的話告訴他我們特許他可以去長安參觀參觀。”
拓跋思諫的話讓高思繼一愣,但是萬毅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道:“參謀長去傳訊李飛雪,讓他給葛邏祿特使放行,允許他們來疏勒。至于來之后就交給副首相吧,反正外事部也是內閣部門,隨便怎么處理都行,原則只有一個,那就是大唐不需要番邦朝貢,葛邏祿昔日做下了什么事就會注定結下明日什么果。天道昭昭,從來都是如此。”拓跋思諫的意思很明白,讓葛邏祿特使去中原自然是想借他的眼睛去好好看看如今的大唐帝國的強盛,也是給西北各族一個震懾,大唐的國力比起前代強盛不知道多少倍,對于昔年安西大都護的那些土地勢必要一點一點全部都拿回來。
“嗯,我同意大帥說的。不管葛邏祿的態度如何,當年的仇加上如今我們西征軍的戰略都不會放棄那片土地尤其是葛邏祿從突騎施手中奪過去的夷播海區域,那里可是未來天策軍的一個重要區域。”高思繼點頭指著萬毅背后的作戰地圖道:“那片大湖前段時間趙四他們可是親自去過的,據說這個大湖不全是咸水湖,西部是淡水湖,東部則是咸水湖,據說西部地區可是水流豐富足夠養活無數百姓和軍隊。”說起這些高思繼可是興致勃勃,顯然對于夷播海那邊是上了心。
葛邏祿派遣特使的消息雖然在大唐西北高層傳了一圈,但是無論是軍方的萬毅和高思繼還是民政那邊的拓跋思諫眼光都沒有放在區區歸順朝貢上面,反而對于葛邏祿占據的那片土地興趣非常。所以在劉璇將命令傳到親衛營坐鎮的碎葉城之后,李飛雪僅僅只是拍了一個大隊的人馬伴隨葛邏祿的使團返回疏勒,根本沒有太多的反應。他自己反而是一頭扎進了如何修復和重建碎葉城的事務當中去了。而且李飛雪四處派人去打探當年漢唐兩代留下來的各種遺跡,想方設法保存和搶救那些石碑、紀念碑什么的。對于這個昔日有一段時間是安西都護府治所的城池李飛雪表示自己非常有興趣,在當地俘虜的大量突騎施戰俘都被閑著無事的親衛營戰士驅趕準備重建城池。
從碎葉城到疏勒南北相距上千里距離,而且冬季道路難走時不時的還有風雪阻隔,所以等到葛邏祿使團抵達疏勒的時候天啟四年只剩下最后大半個月,十二月份的天氣更加寒冷,而且今年西北氣候比起以往更加寒冷,安西各地已經納入到大唐治下的區域無數受災嚴重的報告也送達拓跋思諫的案頭。拓跋思諫一面傳訊各地州郡刺史府調動各地府庫幫助各部落部眾渡過難關,另一方面也開始要求各地駐軍開始加入搶救百姓的行列當中。而且這場風雪雖然造成了西北嚴重的經濟損失,但是拓跋思諫指示安西各地刺史府救治百姓要重點照顧那些最底層的部落百姓,對于那些貴族、牧場主只要沒有危及到他們的生存地步,選擇了無視。這種明顯偏向底層百姓的做法讓那些平時擁有大批牲畜的貴族豪門大為不滿,部分地區甚至開始發生沖突,更有甚者那些損失嚴重的貴族挑動底層部落百姓搶劫軍隊庫藏物資。這些大大小小的事務讓劉璇和拓跋思諫一面調動軍隊嚴厲鎮壓叛亂,另一方面深感安西各地的改革需要加深一步。對于那些擁有生產生活物資的貴族在鎮壓的同時還需要引導他們盡早開始工商業轉化,同時徹底改變以前那種束縛人生自由的奴隸制度。所以拓跋思諫在給各地刺史府的訓令當中直接要求各地在新年到來之前必須徹底切斷奴隸制度,讓所有人都能夠得到自由。而且將這個和救助百姓綁在了一起,在救助百姓發放賑濟物資的同時直接給那些最底層的百姓發放戶籍,同時用武力保障他們的生活。
這樣一來的話等于西北軍政兩大機構都需要全力以赴去完成這件事,所以在葛邏祿使團抵達疏勒之后一連五天都無人接待,不論是城內的軍管衙門還是城外的大軍軍營都是來來往往都是匆忙的人員。葛邏祿特使是一名典型的大胡子,有點泰西人的樣子,深目高鼻,名叫多隆。但是連續五天無人接待他們倒是讓多隆尷尬的同時覺得隱隱然有些氣憤,覺得大唐這是有意怠慢他們。但是隨后他們在疏勒城內探查到的結果卻讓他忽然覺得毛骨悚然。疏勒因為是大唐軍政最高指揮機關所在地,所以拓跋思諫發布的關于廢除奴隸制度,恢復底層百姓自由的舉措第一時間得到執行,無數的城內各家豪門得到軍官衙門的統治,十天內必須將自家下轄所有的奴仆、農戶、牧民和奴隸全部解除奴役限制,并且主動安排他們前往軍官衙門接受戶籍登記,并且按照拓跋思諫的要求每家每戶都必須拿出必要的生產資料和生活物資保障這些人的生活,否則的話軍官衙門將強制沒收相應的豪門財產來發放給這些人。與此同時公布了大唐勞動法,規定了雇傭勞動契約,同時讓副手召集這些豪門主事之人宣講,并且告誡他們以后他們所經營的所有產業招募工人、農戶和牧民都必須按照勞動法簽訂勞動契約,軍官衙門隨時會抽查執行情況,違反者將直接罰沒家產,家主服勞役五年。可以說因為前世的經驗李玄清帶過來的這部勞動法雖然并沒有過多的偏向于勞動者,但是對于用人單位或者說剛剛改過來的那些豪門貴族的處罰手段卻嚴厲了太多,同時主動巡查監管也等于在勞資雙方頭上懸了一把利劍,隨時斬落。這種立法雖然一時之間看不出來效果但是可以想象等到立法院那邊的人接手這些之后強力震懾之后肯定能直接抹殺一大批不愿意執行的人從而利用血腥的鎮壓將勞動法固定下來。
但是這種切斷一切舒服人身自由的辦法卻讓葛邏祿的特使多隆感到害怕,他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政權這樣粗暴,視那些豪門利益為無物,去幫助扶持底層的那些幾乎和牲畜財產劃等號的底層部落奴隸,這是什么樣的一個政權?他們到底要干什么?多隆此時已經顧不得大唐是不是有意怠慢他們了,作為一個敢于在此時出使的特使他自然有自己對于事務觀察的敏銳眼力。他是一眼就發現了這種制度或者說疏勒的這種剛剛實施的政策對于其他各方勢力的打擊,當那些翻身做主得到人身自由的奴隸生命得到保障,生活也得到保障之后他們對于大唐的擁護程度該有多高,而對于周邊其他勢力的影響有多大?一旦這種事情傳開只怕各大勢力的首領貴族睡覺都要睜著眼睛,隨時都要防備自家的奴隸是不是盼版和大唐里應外合。
不過就在多隆的這種焦慮和不安當中,拓跋思諫終于將所有要交代的事情都全部交代下去,并且安排自己的幾個副手分赴各地和劉璇派遣的軍方負責人一起去實地督查各地執行的情況之后才想起來貌似葛邏祿的特使被自己晾了大半個月,所以主動派人將多隆一行請到了軍官衙門。
“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貴方和我大唐如今應該是出于戰爭狀態吧?貴使貿然來疏勒難道有什么其他想法?”拓跋思諫見到多隆的樣子點了點頭,對于自己之前的提議又有了新的想法,所以故意不提其他問道。
“哦,承蒙副首相詢問,小使此來是代表我葛邏祿汗王想向大唐皇帝問好,我葛邏祿愿意重新歸順大唐,做大唐的西北屏障,歲歲朝貢,不敢有違。”多隆見到拓跋思諫主動發問正好接過話茬拱手道:“之前我葛邏祿不識天威冒犯大唐,還請副首相代我大汗奏明皇帝陛下,懇請寬恕。我葛邏祿愿意對于大唐賠償金銀財物以表達我葛邏祿的歉意。而且我家汗王讓小使詢問,是否可以和我葛邏祿和親,派遣一名公主前來,我家大汗感激不盡,必將誓死效忠大唐。”多隆說完這些之后見到拓跋思諫的臉上浮現出一股莫名的笑意還以為對方對自己的話有所思考,頓時一咬牙將自己最后的意思都給說了出來。
“和親?嫁公主?”拓跋思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聲音甚至直接傳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