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媽的,都沒長眼睛啊,現在倒好,跑出來了,剛纔你們都他媽的幹嘛去了!吃屎去了?”圖龍對著上百名擠在街頭的侍衛大聲怒吼,恨不得挨個砍了他們的腦袋。
沒人敢吱聲,大家都垂著頭,幹愣愣的站著。大帥就這樣在眼皮底下,在共和軍總部的門口被人輕而易舉的擄了去,這是全體共和軍將士的恥辱。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追!追!封住城門,全城搜查,包括蒙軍的軍營、知州府,衙門;牛斯文、程昱文二人的家中也不能放過,牀底下,麪缸裡,任何一個地方都要搜上三遍!”圖龍大吼道。
“是,圖隊長!”侍衛們大聲回答,馬上分散開,在各自班長的帶領下,瘋了似的奔向城門。
很快,魚奴兒聽到了消息,滿臉通紅的從繡樓上奔下來,來找圖龍。
“圖將軍,朱大人他……怎麼了?”魚奴兒臉上的關切和擔憂的表情讓圖龍不忍心告訴他實情。
“小姐,您不用擔心,可能只是幾個小賊,想搶些錢財罷了,我已經派人去追了。”他三言兩語,想把小姐打發了。
魚奴兒臉色一沉,更加凝重:“將軍不必瞞我!若是雲天的仇人,我倒能有幾分放心,那些打天下的大人物捉到了雲天,想必爲更大的目的,不會著急加害於他,但若像你所說,是幾個搶財劫物的小賊,雲天的處境豈不更加危險?”
圖龍大駭,想不到小姐的思維竟如此縝密,一番謊言如何也騙不了她。他只好實話道:“小姐休要擔心了,從賊人殺死侍衛的手法看,不像是普通的賊盜,顯然經過了處心積慮的謀劃。剛纔所言,實是小人不想讓小姐過於牽掛,因而瞞了實情。小姐請放心,小人一定盡全力找回大帥,死而無憾!”
魚奴兒笑了笑,嘆口氣:“這便好,我等著你們的消息。”因爲女兒身,又在爲父守孝,總是不太方便出門。不然,她早已經騎上快馬衝出府去,親自尋找自己的情郎了。
送小姐回了後府獨自擔驚受怕,圖龍便一腳踹翻了屋內的桌椅茶具,像沒頭的蒼蠅一樣東南西北四個牆角亂竄起來。他的心裡一直在思考,到底是誰劫走了大帥?
胡思福?不像,他不是已經被滅了嗎,兩千人的主力部隊被全殲於橫澗山,武器也被繳了一大批。何況,這裡是重兵鎮守的將軍府,他有這個膽量到太歲頭上動土?
另一個疑點就是濠州二蚊,圖龍也懷疑他們妄想全面控制娛樂集團生意的主導權,纔想加害大帥,或者是劫持了他進行要挾。也不像!瞎想了一通,圖龍否定了這個猜測,對於濠州二蚊來說,這是找死的一招險棋,家業和家人都在濠州城內的他們,這是在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整個家族冒險,一旦東窗事發,連坐九族,斷子絕孫。
“報告!”門外士兵叫道:“徐部長來了!”
圖龍忙道:“讓他們進來。”
徐達、李虎、陳京和劉子軒四人蜂擁而入,個個滿頭大汗。徐達一進門就著急的問:“大哥出事了?他媽的是誰幹的?我挖他的心,吃他的腸,剁他的腦袋來喂狗!”
我靠,剛纔還跟大帥吹鬍子瞪眼,現在大帥一出事,又急得不知姓甚麼了。圖龍心裡深怪他,雖說賊人是有備而來,但大帥出事跟徐達肯定有不小的關係,如果不是他在演兵場鬧了這麼一出,大帥身邊不至於只有馮國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之人,那夥賊人想得逞就沒這麼容易。
半年多就出了這麼一個漏洞,還被人家給抓住了。
“徐部長,你說你怎麼搞的,天氣好好的跟大帥生什麼氣啊,這不,出事了吧!”
“哎,圖兄弟,都怪我不好,我當時有點衝動了,現在想來後悔莫及,只是不知大哥被何方賊人綁走了,有線索嗎?”
圖龍拿出一枝短箭,“線索有兩個,這箭是第一個,賊人所用的暗器,幹掉了我們二十個兄弟。你且看一下,能不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徐達小心謹慎的拿在手裡看了半天,道:“箭頭有毒,沾上就死……製造工藝很精良,不是共和軍的裝備,好象蒙軍目前也沒有這等設計巧妙的駑箭,另外,圖兄弟,你說的第二個線索?”
“馮國用,他肯定親眼看到了那夥賊人。”圖龍毫不猶豫的說,“可惜,他受了驚嚇,嘴巴上下顫抖,舌頭都咬破了,一時失語,現在說不出話,他弟弟正給他灌湯藥呢。”
“嗨,這膽小鬼,怎麼不把尿泡嚇出來呢!”李虎等人亂罵。
圖龍道:“你們說的對,他確實嚇尿了!門外有個丫環正給他洗內褲子。”
“我說怎麼這麼臭!”李虎捏住了鼻子,怪叫。
………………
衆人趕到時,馮國用已經好多了,坐在牀上喝著中藥,臉色已經從蒼白變回到潤紅。他弟弟馮國勝坐在牀頭陪著他,替他撫摸著受了心靈創傷的胸口。
“多謝諸位的關心,小弟現在好多了,只是當時吃得過飽,見到萬箭齊發,不由驚了心魂,慚愧!慚愧!還望諸位憐恤在下,不要將這醜事傳揚出去,不然,小弟沒臉在軍中數萬官兵的面前混了。”
圖龍心想:這還用傳揚嗎,現在將軍府上上下下,連打掃廁所的僕人都知道你他媽丟人現眼了。
他的嘴上卻道:“自然,兄弟的臉面要緊,不過這並非大事,任何一個人都有走神的時候。小時候我遇到一條狗從衚衕裡衝出來,也嚇尿了褲子呢。想必馮兄當時就是忙於胃部的消化,所以走神了,對吧?”
“對對對!當時的情況就是這樣的!圖兄弟說得太對了,跟事實很相符!”馮國用遇到了知音,大喜。
根據馮國用的描述,當時賊人的出現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將軍府大門的正對面,是一家娛樂集團控股的酒家,正因爲此,人們缺乏足夠的警惕之心。侍衛們只盯著街面上的行人,沒想到酒家二樓的窗子突然大開,射出了一排駑箭。馮國用機靈,就地打滾爬了兩步,沒射到他。但那些侍衛慘了,有兩名忠心的侍衛見大帥危險,撲上去擋住了朱雲天,背心被箭射中,當了替死鬼。其他人也紛紛中箭,有的憋足了氣力喊了幾句,向府內的其他人告了警,便即斷氣。
隨即,從窗子裡面蹦出了六七名衣著不一的富商打扮的賊人,跳下來之後馬上摁住了朱雲天,遠處有一人騎著馬,同時手中牽了六匹快馬過來。賊人將朱雲天扔上馬背,有一人不忘了脫下內褲,堵住了馮國用的嘴以示羞辱。
這都是發生在短短十幾秒鐘的事情,府內的衆人衝出來時,只看到街頭有幾騎快馬消失在揚起的塵土中。街上的人們紛紛退避,有人羣做掩護,這些人很輕易的就逃脫了。
馮國用講完,眉頭又發了陣汗,纔算定下心神,藥碗一扔,大哭:“都是我害了大帥,小弟無能!我……我不活了!”
衝下牀,就欲去牆上拔劍自刎。衆人七手八腳的摁住了,好歹安撫一番,馮國用才安靜下來。衆人瞅了他誇張的神情一眼,心道,這廝枕頭底下就放著一把劍呢,真要想死拿起來對著脖子一抹就可以了,還用跑到對面的牆上拿那把中看不中用的銅劍?媽的肯定是算準了這樣做,我們可以有時間攔住他吧?
衆人一致在心裡決定:今後再遇到馮國用想拔劍自殺這種事,說什麼也不會出手阻止了,看他怎麼把戲演完!媽的,馮國用,你是世界上最虛僞的小人!
府內羣龍無首,又面臨出征的大事,上面催得緊,徐州戰事正酣。一時間共和軍的高官們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需要一個暫時主持大事的人,李虎因爲是作戰部的總參謀長,被圖龍、陳京推舉爲臨時的擁有軍務決定權的人。
圖、陳二人心中有數,徐、湯、劉乃是大帥舊部,一向極有個性,不好控制。朱元璋又死於大帥之手,而且一直對這三人不太信任,所以當此關鍵時刻,決不能讓大權落在他們手中。
共和軍在李虎的主持下開了一個緊急的軍事會議,聽了城防軍官的彙報,全城各處都搜遍了,沒見到賊人和大帥的一絲蹤影,估計已經出城了。
李虎問那軍官:“牛斯文和程昱文家搜了沒有?”
軍官道:“已經搜過了,那倆財主非常配合,親自打開面缸、衣櫃讓我們搜,還問我們錢櫃要不要看。他們讓自己手下幫著我軍搜查全城的客棧和酒家,看上去不是他們做的。”
“哎!”李虎嘆起氣來,有點不知所措。朱雲天是共和軍的主心骨,在他的帶領下,這兩年來共和軍發展極快,尤其是財力增長驚人。有了錢,什麼都好辦,部隊也有士氣,八方名士紛紛來投,實力增長突飛猛進。
但是現在大帥又被劫走了,而且關鍵是不知是誰幹的,衆人都非常焦急,六神無主。
到了晚上,濠州二蚊也趕到了將軍府。他們更急,朱雲天現在就是他們的財神爺,放下生意不說,單是娛樂集團的啓動資金就有幾百萬兩銀子,壓在將軍府裡面。對他們來說,朱雲天就是錢哪!現在正值集團要完善管理機構的時候,想走上正軌,就必須設一個管賬先生,還要制定一套監督機制,以防有人作弊,從中貪財。
沒了朱雲天,他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腦子裡壓根就沒這種先進幾百年的管理方式。坐在將軍府的大廳裡,吃了幾杯茶,什麼都商量不出個頭緒,共和軍的軍官們又不向他們透露消息,只好悻悻的回去了。
第二天早晨,程昱文給朱懷煙寫了一封加急書信,道明瞭此事,讓手下快馬加鞭送到朱家莊園。自然是讓朱懷煙利用自己道上的勢力,打聽一下小道消息。如果是黑道擄走了朱雲天,事情反而好辦了,有朱懷煙這個“黑社會的閻王爺”,那些賊人想必不敢造次,勒索點銀子就無所謂了,至少不會傷害朱雲天的性命。
朱懷煙看了信,眉頭凝起了一枚大鎖。他心裡明白,不太可能是黑道乾的。近一年多來,朱雲天在黑白兩道吃得很香,別說小魚小蝦了,朱懷煙自己勢力這麼大,都不敢動他,不然也不會tian著臉巴結他,向他引薦名士朱升了。
他向江湖撒了英雄帖,寫明誰得知了朱雲天的消息,就請馬上給予一個通報,若能親自動手救得了他,賞銀十萬兩。一時之間,大元朝的綠林好漢們都忙活起來,“拯救大將軍朱雲天”成了一件大事。這些要錢不要命,爲了錢不管他媽的忠孝節義的黑幫社團,集體把朱雲天這個官府的大紅人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一樣對待。
全國各地的官府也都非常緊張,因爲他們突然發現,最近街上多了許多來歷不明的人士,個個賊眉鼠眼,手裡拿張畫像,見了人就瞅,見衚衕就鑽。而且有許多消失多年的江湖大盜和殺人高手都出現了。官府派人打聽,最後終於搞明白了,原來是爲了一個名字叫朱雲天的年輕將軍。
各種渠道的密報向雪花一樣飛向了大都。丞相府內,脫脫正喝著一杯昂貴的巨補的中藥湯茶,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一顫,茶杯掉到地上摔碎了。他愣了半天,方道:“一個小小的朱雲天,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
手下的心腹軍師仔細的看著那些密報,很是吃驚的說:“少林寺都被驚動了,據說派了幾名武僧下山,要解救朱雲天。”
脫脫不敢置信:“他是用什麼手段控制住這些幫派的?”
說到這裡面的手段,軍師反而笑了:“這個嗎,丞相,其實很簡單,一個字:錢!江湖雖有道義,但無利不貪,利重於道,更重於義,有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人,只是眼前的利對於他的誘惑太小而已。這麼多的綠林豪傑,當年若非以利相誘,我大元朝也不可能輕易的統一中原了。”
“此言有理,”脫脫道:“讓下面的人盯著點,派人幫著打聽一下,把這朱雲天給撈出來,我還需要他給我打仗賣命呢。”
“父親,這麼嚴肅,說什麼呢?府裡快悶死了,我想出去,到燈會上逛逛嘛!”
一個女孩子突然推開了門,撅著小嘴,撒著嬌向脫脫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