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若沉吟一會,道:“那嬤嬤幫我準備一份禮物帶給她,就說改日若韓美人有空可以來你菡香殿坐坐。”
林嬤嬤不解,問道:“這位韓美人長相也不好,也沒甚長處,蓮修儀怎么會想要結交她呢?”
周惜若微微一笑:“在我看來她心思并不復雜,見識又頗有見地,就算是她所說的都是從她父親處聽來的,可見她父親也是個有慧眼的人。與她相交總比與虞婕妤相交來得好。”
林嬤嬤想起虞婕妤,不禁點頭贊同,輕嘆一聲:“如今宮中后妃人才并不多,后妃中除了皇后能上臺面的就只有虞婕妤與蓮修儀了。這韓美人充其量只是個墊角的料罷了。難得蓮修儀抬舉了她。”
周惜若輕撫手邊的茶盞,似笑非笑道:“后妃中人才不盛,不過是太后想讓皇后是第一個懷上龍種,可如今皇上大婚已好幾個月了,皇后的肚中依然毫無音信,到了明年三年一次的秀女入宮,恐怕到時候太后再厲害,皇后再善妒,也擋不住一個個青春又美貌的秀女了。”
林嬤嬤看著她面上笑意蕭索,不禁上前安慰道:“蓮修儀不必難過。蓮修儀只要多多努力,只要懷上了龍嗣一輩子就安穩了。”
周惜若看了她一眼,美眸中神色恍惚,問道:“嬤嬤當真是這么想的嗎?”
林嬤嬤嘆了一口氣:“奴婢知道蓮修儀心中始終有心結,一直在想著從前的事。但是千難萬難,總歸一句話:只要在宮中站穩腳跟,懷上一子半女,等到蓮修儀大權在握的那一日,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周惜若涼薄笑道:“好吧。”
女人一輩子最高的榮耀與夢想不就是如此嗎?嫁給天下最顯赫的帝王,成為一國之母,將來榮耀一世,萬人仰望。只是,這是她最想要的嗎?……
她美眸幽幽,看向殿外的繁花鼎盛,鼻間有遠處荷池處傳來的荷香陣陣,只是恐怕今年龍越離必要失了對她的承諾了,不會有了那閑情逸致與她泛舟湖上……
……
宮中的女人一旦想到了什么,是必要做成的。這份執拗比常人更顯得強烈。不到三日,皇后已和虞婕妤擬定了去昀紫山莊的行程事宜。皇后還別出心裁請了皇上一同隨行。折子呈上去,半天龍越離這才命人前來傳口諭道,可行。這漫不經心的口諭直把皇后高興壞了。興頭更加足了。
如今龍越離因秦國二皇子出事一事,心中越發厭憎了楚太后與安王兩人插手后宮,操控朝堂,連帶著對皇后也十分冷淡。一連一個月不踏足中宮。皇后幾次去永壽宮中哭訴。楚太后先是勸了幾次,后來也不耐煩她如此這般。
她怒道:“做妻子的拉攏不住自己的丈夫,哀家一個外人如何替你想辦法?天底下所有的事旁人也許都有辦法幫忙,唯有夫妻之事是半分都插手不上的!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如何拉攏皇帝,要么就索性隨他。只要哀家在,你始終都是皇后!其余的別來找了哀家!”
皇后聽了只能無奈回了中宮。如今這次出行龍越離難得有興趣隨行,于是皇后更加事無巨細地布置起來,以期待能挽回圣心。
到了那一日,是六月二十三,天一早周惜若就起了身,難得虞婕妤這次被皇后喚去張羅,沒來前來相邀。周惜若昨日就給韓美人下了帖子,天剛蒙蒙亮,韓美人就帶著貼身宮女,還有一堆包袱前來菡香殿等候周惜若一同啟程。
周惜若見她神情緊張,不由笑道:“韓美人還未用膳嗎?一起用吧。”
韓美人連忙擺手道:“不必了,不必了!蓮修儀慢用,婢妾在外面等著就行了。”
周惜若見她拘謹,握了她的手引到了桌邊,含笑道:“怎么可以不吃呢?這一路上到了昀紫山莊都要正午了,會餓壞的。”
韓美人見推辭不過便與她一起用膳。一行人剛準備好,中宮就派人前來領了她們前去坐馬車。
一番忙碌,車隊終于在日出時出了皇宮。周惜若與韓美人共乘一輛馬車。韓美人初時拘謹,只在一旁不住偷偷打量周惜若。往日在中宮向皇后請安之時見周惜若幾次,當時只覺得她容色清麗無雙,令人無法忘懷,如今近看這才驚嘆周惜若果然美,一雙明眸幽幽,如白玉盤中養著的黑明珠,水潤珠華,鼻梁小巧挺直,菱唇嬌嫩如花瓣,膚色白膩如雪,當真是美得如工筆畫出,每一處都恰到好處,難以言說。
難怪龍越離如此*愛了周惜若,一個月中必有幾日是宿在了菡香殿中,一應賞賜也不曾少。韓美人想起自己的平庸的相貌不由黯然長嘆。
周惜若收回看向車簾外的目光,迎上韓美人的目光,含笑道:“韓美人在看什么呢?”
韓美人連忙道:“婢妾失禮。婢妾是覺得蓮修儀真的很美。”
周惜若聽得她夸贊自己,微微一笑:“相貌是天生的,誰也無法改變。不過在我看來韓美人懂得不少,這也是旁人都羨慕不來的。路途煩悶,若韓美人不介意,可否與我說說這京中三大家?”
韓美人連忙道:“婢妾惶恐,這都是家父平時閑話時說給婢妾聽的。實在慚愧。”
周惜若笑道:“無妨,就當聽趣聞罷了。反正路上也百無聊奈,難不成你我要大眼瞪小眼一路對看?”
韓美人這才笑了:“蓮修儀既然想要聽,婢妾便說了。我父親說過,這三大家掌握齊國商貿命脈,將來必定受皇上重視的。”
周惜若聞言不由挑了秀眉,疑惑問道:“當真如此厲害?”
韓美人認真點頭:“這當然是真的了!”她壓低聲音:“我父親還說,這三大家的這幾十年來的財富,加起來足以富可敵國!”
周惜若倒吸一口冷氣,這番言論她還是第一次聽聞。齊國商賈雖比別國興盛,但是商賈不過是最末一等向來是不受當權者重視。韓美人的父親能如此說,實在是有點駭人聽聞的感覺。不過她心思向來縝密靈活,稍稍一盤算,就拿皇宮中日常用度銀錢來算就算了個大概,這一算不打緊,越算越是心驚,看來韓美人的父親也不是危言聳聽。
她美眸熠熠看向韓美人,慢慢道:“那這一路上就麻煩韓美人多多與我講講這三大家吧!”
韓美人有心巴結,連忙躬身道:“蓮修儀有吩咐,婢妾不敢不從。就從三大家的第一家云家開始說吧……”
車轍咕嚕嚕地滾,周惜若含笑聽著韓美人娓娓道來,竟絲毫不覺得無趣。到了正午,昀紫山莊到了。周惜若下了馬車,抬頭一看果然看見昀紫山莊果然氣派非凡,大大的鎏金匾額就懸掛在山莊大門上,昀紫山莊是皇莊,自然這四個字皆是先帝親筆所寫,工整嚴謹,筆跡有力,有皇家矜貴之氣。
昀紫山莊的莊主,云老聽聞御駕與皇后要親臨,幾日前就將山莊上下打掃得干干凈凈,在莊前鋪了黃沙紅毯,跪在莊前恭迎。皇后下了鳳攆,環視了四周,果然涼風習習吹來田間清新的稻麥香氣。
她笑了笑,對跪地恭迎的云家上下道:“云老請起吧。本宮來莊子消夏倒是累得云老費心了。”
周惜若離得遠,只見那云老滿頭頭發皆白,身著一件朱褐色布衣,衣飾普通,但是面容和藹,神色平和,遠遠見之可親。他聽得皇后如此說,又恭敬跪下磕了個頭,道:“皇上與皇后大駕光臨,鄙山莊蓬蓽生輝,老奴怎么敢言累?”
皇后微微一笑,越過他,由宮人扶著進了山莊。云老急忙跟上。周惜若看著皇后傲然的樣子,心道果然皇后此次前來也只是貪圖新鮮,并未有將云家看在眼中的意思。
周惜若隨著走上前,才走了幾步,一旁有一位管事模樣的人上前恭謹道:“這位一定是蓮修儀娘娘了,云老說了蓮修儀能來昀紫山莊,是山莊榮幸。云老稍后必來親自給蓮修儀請安。”
周惜若見他三四十歲的年紀,模樣精明能干,說話間看樣子是見過世面的人,半分也不局促。她心中失笑,云家果然是做生意的,這一番前來的人都打聽清楚了,誰該逢迎巴結都弄得明明白白。
她微微一笑:“敢問閣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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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多了和尚,這次突破一下,改寫皇商!明天會有帥帥,比跑龍套還多點戲份的帥哥出現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