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臉色煞白的周惜若,忽然低下頭,附在龍越離的耳邊,用她也能聽見的聲音道:“皇上還不知道呢。這邵云和可不是齊國人,他和你最*愛的妃子合謀偷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后呢就逃之夭夭了哦。”
她說完,不輕不重地在龍越離的傷口按了一下,看著他臉色煞白如雪,這才柔聲道:“臣妾也是為了皇上好呢。這傷的痛恐怕不如方才皇上親耳聽到的真相更痛吧?”
她說完咯咯嬌笑,對周惜若道:“接下來應該怎么做你應該明白,不然的話,你要知道皇宮上下都是太后的人你插翅也難飛!”
越卿卿說完,帶著一干內侍一邊笑一邊走出了寢殿。她走了,可也帶走了龍越離與周惜若之間唯一殘存的信任。沒有什么比她用龍越離的命,逼著她說出誅心之言更殘忍的事。
殿中又恢復死寂,靜得只能聽見龍越離粗重的喘息聲。周惜若沉默地站著,*上已被血染紅了一大片,龍越離的頭上冒出涔涔冷汗,正冷冷盯著她。周惜若走到他的身邊找到一塊干凈的布然后開始為他清理傷口。
“你滾!”龍越離冷冷地道,他想收回手臂,可是渾身上下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周惜若淡淡地道:“臣妾對皇上說過了不可輕易動氣,一動氣藥效就更強,讓皇上四肢越發無力只能任人宰割。”
她為他褪下血衣,包扎傷口。那刀口很深,看樣子越卿卿一點都不手下留情。周惜若緊緊地為他扎上。龍越離痛哼一聲,幾乎要昏過去。可她只面埋頭地幫他處理包扎,一如當初她做過千百次一樣。
龍越離眸色復雜地看著低頭忙碌的她,忽的看不明白她的心思。
“你這個踐人,你……到底想要怎么樣?!”龍越離怒道。
周惜若忙好了一切,這才坐在了*榻邊,輕嘆一聲道:“臣妾是來勸皇上聽從太后的安排,好好養病,朝政之事給太后打理。”
龍越離氣得連連冷笑:“除非朕死了!……不然……你們的計謀是不能得逞的!”
周惜若看著他虛弱的面色,眼中掠過黯然:“皇上何必固執呢?現在皇宮上下都是太后的人,朝臣們群龍無首,所有的秘密都被封在了這個甘露殿中。皇上若要活命別無選擇。”
龍越離深眸中射出刻骨的憎恨,怒道:“想讓朕把一切拱手讓給那個老妖婦,你們別做夢了!”
“你背叛了朕!你居然和邵云和茍且合謀!!他到底是誰!他……居然……居然不是齊國人!”他想起邵云和手中的權勢,就忍不住又驚又怒。他委他重任,讓他參與齊國大大小小的政事。他欣賞邵云和果決,甚至不因他是安王府的人而讓他參與組建驍風騎!
可是他居然不是齊國人!而他日夜*愛的周惜若竟和他合謀!這又是什么一個驚天的秘密?!他想著又劇烈地喘息起來。
周惜若神色清冷,回道:“皇上不也背叛了臣妾了嗎?越卿卿能到今日如此這樣地步,難道不是皇上的縱容?至于邵云和,他已達成了自己的目的,皇上這時候想要追究已晚了了。”
龍越離一怔,這才看向她明澈的美眸。她的眼底有一股深深的悲涼,看得他心中一顫。
龍越離想到了什么,冷然轉頭避開她的目光,冷笑一聲:“朕做什么不需要和你解釋!”
周惜若看著他冷傲的側面,輕聲一嘆,倦然道:“皇上最好暫時聽命太后娘娘,不然的話后果是皇上不愿意看到的。”
“什么后果?”龍越離冷冷嗤笑,眼中流露重重戾氣:“難道她要把朕殺了?她敢嗎?”
周惜若定定看著他,慢慢道:“若皇上不聽命于太后,太后也許就要拿了皇上的生母來開刀。”
龍越離一聽冷笑一聲:“什么生母……”他猛的頓住,眼猛的睜大直直盯著周惜若。
周惜若清澈的美眸中流露淡淡的同情,她看著他詫異之極的神色,一字一頓地道:“皇上沒有聽錯。皇上的生母還在世。藍玉煙還活著。”
龍越離看著她,臉色已由白轉青,也不見他什么動作,忽地從*上躥起撲向周惜若。他這一撲身體中潛力的爆發,他一把狠狠掐著她的脖子,幾乎要把她狠狠地撕碎。他捏得那么緊,手臂上的傷口迸裂鮮血更急地流出繃帶。
他咬牙看著被壓在身下動彈不得的周惜若,發出一聲類似獸一樣的怒吼:“你到底在說什么?!”
他的力氣到了此時已不續,可是被他這么掐著也十分難受。周惜若看著上方悲傷憤怒到了極點的龍越離,聲音低啞:“皇上的生母還在世。她在楚太后的手中。二十多年來她一直被太后囚禁在宮中秘密所在。皇上,她真的沒死。”
龍越離定定看了她許久,終于無力地伏在她的身上,微微顫抖。不知過了多久,一點一點的熱淚順著她的脖子流過。周惜若聽著他壓抑的哭聲在耳邊回蕩,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悄悄地把他環抱住……
夜色寂寂,積蓄了一個晚上的暴雨終于嘩啦一聲傾盆而下,狂風暴雨橫掃過這片天地,巍峨的皇宮矗立在這暴風雨中,似有搖搖欲催之感。京中百姓被這暴雨驚醒,所有的人心中隱約有種不安的感覺,這天,要變了嗎?
……
相國府中徹夜不眠,書房中的一盞明燈徹夜不熄。溫景安伏案疾書,窗外的風雨吹開窗子,頃刻就把他身后淋濕了一大片。他似毫無察覺,寫好最后一封密信后飛快裝入一個小小的火漆竹筒中。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大人。”有一個黑影從滿是風雨中的窗中躥來,跪地稟報:“相國大人,屬下打聽到的消息,邵云和已兩日前出了京,一路向西北而去。”
溫景安面色一沉,問道:“他可帶走了驍風騎?”
五千驍風騎是他一手組建,若是他要帶走恐怕也能拉走一大半效忠他的人。驍風騎與別的士兵不同,他們皆是流民散勇,家國大業與他們不過是云煙。
黑影搖頭道:“據屬下打聽到的,邵云和帶了幾名隨行的護衛而已。”
溫景安聽了這一句,心頭的一塊巨石落地,長吁一口氣跌坐在了椅子上。窗外電閃雷鳴,風雨飄搖,天漆黑的可怕。邵云和終于走了,楚太后手中的王牌恐怕會少了不少。而五千的驍風騎!驍風騎!
他心頭的一股熱意猛的躥起。他正要說什么。小廝墨竹忽地跑了進來,手中托著一個包袱,一臉的汗,對溫景安急急道:“相國大人你看!方才有人敲了門給小的這個。”
溫景安看著那包袱,沉吟一會,打開一看不禁結結實實地怔住。里面是一方右相印,一方廷尉印,還有……一枚驍封騎的令牌!
邵云和!邵云和的安排!他把官印和驍風騎的令牌都給了他!
溫景安心中心緒翻涌如這暴雨狂亂,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周惜若根本不曾向邵云和透露半句此間楚太后逼宮之事。可是他臨去之前還是把這兵馬大權的令牌給了他。
耳邊仿佛又傳來那一日他離去之前的話。
“護她周全,待我歸來。”
溫景安轉身把幾個竹筒交給跪地的黑影,凝聲道:“這些交給誰你應該都明白。齊國的興亡就在你手中。你要向本相發誓,你能誓死做到!”
跪地的黑影接過,凝聲道:“誓死效忠皇上!”他說著把竹筒貼身放好,飛快地躥入風雨之中。
溫景安捧著包袱,看著那風雨飄灑的夜,不禁緊緊握住了那枚令牌,凝聲道:“備馬!本相要出城!”
而門外的風雨似更大了,天地一片黑暗。
……
暴風雨肆虐了一晚,到了清晨,暴雨停歇,碧空如洗,旭日東升,一片金光萬丈。周惜若幽幽醒來,這才發現自己抱著龍越離睡了一個晚上。他還在沉睡,藥力和傷處令他精力更加不濟。
周惜若輕撫他的眉眼,眸色中憂色重重。僅過了第一天而已,卻已這么難熬。
寢殿的門被打開,楚太后走了進來,她看了周惜若一眼,冷笑問道:“可都辦妥了沒有?”
周惜若心中一沉,正要說話。身后響起龍越離沙啞低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