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后,潮社的安保人員把鐘亦三人送出了宅邸。
劉舸駕車在外等候。三人上了車后,陳沖點了根煙,說道:
“沒想到海鈺薇連這種條件都不答應(yīng),我早就說了不能對海鈺薇客氣。”
鐘亦淡淡地道:“你別著急,海鈺薇的拒絕也在我的計劃范圍內(nèi)。”
“蛤?咱都被人家趕出來了!”
“陳沖,我問你,你站在陳擒虎大哥的立場上,如果海鈺薇聽了條件后滿口答應(yīng),你會怎么想?”鐘亦看著陳沖的眼睛說道。
“這,”陳沖猶豫了一下,“我會覺得這個女人,完全是為了合作的好處才答應(yīng)和陳擒虎結(jié)婚的。而且她曾經(jīng)出賣過云社是事實,誰能保證她不會再出賣一次。”
鐘亦笑道:“你看,這種道理連你都明白,海鈺薇又怎么可能不懂。”
陳沖:“你特么......”
陳雯問:“鐘亦,你是說海鈺薇在欲擒故縱?”
“不,應(yīng)該是真心的。”
“你指的是‘海鈺薇真心拒絕’,還是‘海鈺薇真心喜歡小虎’?”
鐘亦沒有回答,而是話鋒一轉(zhuǎn):“不管怎樣,海鈺薇能拒絕,在我心里是件好事。如果她完全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就沒有理由拒絕這種誘人的合作條件,最次也是說考慮考慮。”
“恰恰是因為海鈺薇的考慮里摻雜了個人感情,她才會拒絕......從某種意義上說,虎哥看人的眼光還是不賴的。”
陳雯愣住:“鐘亦,你什么意思?莫非小虎他......”
鐘亦愣住,他不經(jīng)意地瞄了陳沖一眼,然后陳沖也愣住了。
陳雯看向陳沖,陳沖把臉別到另一側(cè),吹口哨妄圖蒙混過關(guān)。
“好小子,你們倆早就知道小虎喜歡海鈺薇,擱這合起伙來瞞著我呢?鐘亦,你老實交代,?你的計劃里是不是夾帶私貨了?”陳雯質(zhì)問道。
“咳咳,這不重要,阿姨。重要的是云社與潮社的聯(lián)姻,是我們當前解決困境最好的辦法。虎哥喜歡海鈺薇,海鈺薇對虎哥也不是沒有感情,這不正好嘛?”
“什么正好,海鈺薇都拒絕了,難道你還能讓海鈺薇回心轉(zhuǎn)意?”陳雯道。
鐘亦笑道:“當然,用不了一天,海鈺薇就會主動來找我們。”
他繼續(xù)道:“你們別往窗外看,現(xiàn)在,在這輛車東北方向50米處的圍墻邊,有個男人正在監(jiān)視我們的一舉一動。只要他有在計時,就知道我們?nèi)嗽诤<艺±锎税雮€小時,出來時還完好無損。”
陳沖和陳雯聽了大受震撼,陳沖下意識地去看后視鏡,忍不住想從圍墻邊找出“監(jiān)視者”的身影。
“喂,動作別太顯眼。對方有可能是本人監(jiān)視,也有可能是操控靈體來監(jiān)視。”鐘亦道。
陳雯恍然大悟:“鐘亦,所以你是打算演一出戲,讓霞社猜疑潮社的立場,以此瓦解他們的合作關(guān)系。這樣一來,海鈺薇就只能和我們合作?”
“不愧是陳雯阿姨,一下子就分析出來了。”鐘亦道。
“可賀一川那條老狐貍,未必會按照你想的那樣行動。”陳雯擔憂地道。
“不,一定會。因為我了解賀一川。”
“你了解賀一川?別逗了,你才認識他多久啊,半個月有沒有啊。”陳沖逮住個機會,嘲笑回去。
陳雯卻若有所思地看著鐘亦。此刻鐘亦平心靜氣又自信滿滿的樣子,讓她恍惚間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一個曾經(jīng)也是在暗地里籌謀好了一切,仿佛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內(nèi),卻又不肯對家人吐露完整計劃的人。
其實鐘亦也心里打鼓過,但最終還是選擇無條件相信陳容庸的計劃。且到目前為止,所有事情的發(fā)展都在陳容庸的預料當中。
用陳容庸的話說,他活著的時候和賀一川斗了好幾年,死后又觀察著云社和霞社的合作、沖突。對于賀一川性格,他敢說比賀一川本人還要了解。
“好了,開車吧。待得太久,監(jiān)視的人會察覺到異常。”鐘亦說道。
劉舸默默啟動引擎,黑色商務(wù)車迅速消失在街道盡頭。
圍墻后,一個男人悄無聲息地從探出腦袋。在確定黑色商務(wù)車已經(jīng)開走后,男人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
落霞制藥有限公司,頂層。
破洞的天花板已經(jīng)被鐵板補上,深棕色的窗簾將正午的陽光遮擋得死死的。昏暗的臺燈下,是滿滿一桌的空酒瓶。
賀一川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襯衫,坦胸靠在一百五十度的老板椅上睡覺。這時,手機鈴鈴作響,將賀一川從夢中吵醒。
賀一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他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接起了通話。
“喂。嗯,嗯,你確定么?好,我知道了。”
短短幾秒,賀一川從睡眼惺忪的狀態(tài)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翻閱著手下傳來的監(jiān)視照片,面色愈發(fā)難看。
這時,流馨穿著一身真絲睡衣走到辦公桌旁。她隨手拿起一瓶還剩一點的威士忌,給自己和賀一川各倒了一小杯。
“我不喝,給我去泡杯醒酒茶。”賀一川頭也不抬地道。
流馨愣了一下,腹誹道:“昨晚我勸都勸不住你,今天怎么突然就不喝了?”
半晌,流馨拿著一只還冒著熱氣的茶杯走了過來。
“社長,剛剛是誰的電話?”
“暗哨的。”
“說什么的?”
賀一川沉默片刻,道:“陳家的殘黨,可能找到潮社合作了。”
“怎么可能?陳家的主心骨都在監(jiān)獄里,社團的資產(chǎn)都被凍結(jié),手下人也散了。海雪巖那老頭是瞎了眼才反水的嗎?”流馨不相信。
“我本來也是這么想的,但你看。”
賀一川把手機拿到流馨面前,屏幕上是一張鐘亦從巡察局正門口出來的照片,照片里天剛蒙蒙亮。
而下一張照片上,陳雯帶著陳沖和鐘亦,光明正大地走出海家宅邸,連臉都不遮擋一下。
“這是?”流馨震驚了。
“這些都是暗哨拍給我的照片。陳義平、鐘亦他們,極有可能和軍方或警方的人達成了秘密交易,而這成為了陳家殘黨找潮社合作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