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
“那這樣吧,我告訴你趙紅兵在哪兒,你敢去找他嗎?”
“在哪兒?”
“半個小時前,他打電話給我,說他在體育廣場斜對面陸羽茶坊的二樓的第三個包間和朋友喝茶,讓我過去,我這不練字呢嘛,所以沒去,現(xiàn)在你去,應(yīng)該能找到他。”
“哦,那謝謝你!”
沈公子不再說話,提起筆,寫下了“佳想安善”中的“善”字。
半小時后,迷楞到了陸羽茶坊。陸羽茶坊是我市最好的幾家茶坊之一,也是趙紅兵最愛光顧的茶坊之一,趙紅兵其實不愛喝茶,但是他經(jīng)常把這里當(dāng)成他醒酒的場所,通常趙紅兵中午就會和朋友或者供應(yīng)商痛飲一場,喝完酒如果覺得有點多不能去公司的話,趙紅兵就在這里喝茶醒酒。
迷楞在去陸羽茶坊之前是否曾和大虎聯(lián)系過,二狗不得而知,但二狗敢肯定:迷楞在進入陸羽茶坊之前,心情肯定是忐忑不安的。
因為:1、行蹤飄忽的趙紅兵會被他如此容易的找到嗎?難道沈公子真的是被他的激將法激怒?
2、即使他找到了趙紅兵,又該如何面對這個我市名頭最響的江湖大哥?是恐嚇?是直接動手?還是……?
但迷楞還不得不去,因為,沈公子已經(jīng)告訴了他趙紅兵在哪里,如果迷楞不去,那就是迷楞不敢。迷楞是個比較傳統(tǒng)的江湖中人,面子上肯定過不去。
迷楞心里犯嘀咕是對的,因為,他正走進了一個圈套中。
從邁入陸羽茶坊的那一剎起,就注定了迷楞再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沈公子肯定沒中迷楞的激將計,迷楞倒是中了沈公子的激將計。
“趙老板在包房里嗎?我是他的朋友。”迷楞問服務(wù)員。
“在!”
“幾個人?”
“兩個!”
“哦!”
迷楞敲了第三間茶室的門。
“進!”
迷楞拉開了茶室的門……
包房里,只有一個滿頭白發(fā)的人,卻沒有趙紅兵。
滿頭白發(fā)的人,正盤腿坐在茶桌旁,耐心的用開水燙杯子。他,當(dāng)然是表哥。
“咦,表哥!”迷楞和表哥在監(jiān)獄里認(rèn)識,都是大哥級別的,相互敬重。
“呵呵,迷楞,來,坐。”表哥微笑著,滿臉都是褶子。可以看得出,表哥身上沒帶任何家伙。
“看見趙紅兵了嗎?剛才服務(wù)員說他在這個房間。”
“恩,他剛走。”
“是你倆在這里喝茶?”迷楞覺得很費解。
“對,你找他有事兒嗎?”
“……有事兒,他一會兒回來嗎?”
“他!不知道。”
“那你在那慢慢喝,我先走了。”
“迷楞,別走,是趙紅兵讓我在這里等你的。”
“……什么?”
“趙紅兵說,你會來。”
“什么意思!”
迷楞緊張了。迷楞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表哥,表哥只穿一件襯衣,黑色的大衣掛在衣架上。盤腿坐在茶桌前的表哥,的確身上看不出任何家伙。
迷楞放心了,他自己身上帶著一把雙管獵槍。
“咱倆敘敘舊,能不能讓這幾位兄弟回避一下?”
“好吧!”
迷楞手下的這些兄弟都認(rèn)識表哥,也都敬重表哥,表哥和迷楞一說話,這兄弟幾個全出去了。
迷楞也盤腿坐在了表哥的對面……
十分鐘后,一聲槍響,一聲慘叫……
迷楞手下的兄弟趕緊拉開了門,都被眼前的這一景象驚呆了……
迷楞自己手里拿著雙管槍,自己卻倒在茶桌旁,臉色刷白,膝蓋上方,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
表哥,神態(tài)寧靜的沏著茶。
五把長短不一的各式槍支對準(zhǔn)了表哥。
表哥沒說話,繼續(xù)沏著茶。
“你們都別動……”迷楞咬著牙、緊閉著小眼睛說。
“大哥……”迷楞手下的小兄弟都迷糊了,實在不清楚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送他去醫(yī)院吧!”說完,表哥喝了一口茶。
“我崩了你!”迷楞手下的一個兄弟端起槍對準(zhǔn)了表哥。
“……別動,送我去醫(yī)院。”迷楞說出這幾句話挺費力。
“用我?guī)兔幔俊北砀鐚γ岳阏f。
“不用……”迷楞費力的揮了揮手,閉上了眼睛。
此時的趙紅兵,依然木然站在張岳的墓前,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料峭的春風(fēng)吹在趙紅兵那張已略顯蒼老的臉上。
寧靜的南山公墓中,一聲“滴滴”的短信聲響起。趙紅兵拿出手機,三個字:“事,妥了。”
二十分鐘前,陸羽茶室內(nèi),曾有這樣一段簡短的對話。在這段對話過后,有人開槍打斷了自己的腿。
“你在為趙紅兵辦事兒?”
“對!”
“如果讓我找到趙紅兵,我會對他下手的。”
“你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你沒機會。”
“恩?”
“一點機會都沒有。”
“恩?”
“迷楞,咱們認(rèn)識十幾年了,咱們都是敞亮人,有些事兒,我不想跟你廢話了。”
“你想說什么?”
“你有個姑娘吧,在讀高中?”
“我草你媽,表哥你什么意思!”迷楞一下就明白了。
“我沒什么意思,我就想告訴你,我的一個朋友,馬三回來了,昨天,他還跟我念叨了你姑娘。”
“我草你媽,表哥,你還算人嗎?大家都不容易,在江湖上討口飯吃,你居然對家人下手,你算人嗎?”迷楞算是個古典流氓,沒太沾染新混子的惡習(xí),不傷及家人是迷楞這樣古典流氓間不成文的約定。
“你別激動,我沒對你那寶貝姑娘下手啊,你激動什么?”
“表哥,以前我敬重你是條漢子!現(xiàn)在你這么干,還算是人嗎!我現(xiàn)在就崩了你!我草你媽!”
“好啊,我爛命一條,崩啊,你現(xiàn)在就崩了我。崩了我以后呢?你還拿著你這條破槍站在你姑娘身邊站一輩子?”
迷楞知道表哥是什么人,也知道馬三是什么人。這些人,說干什么可真敢干。迷楞手里拿著槍,不敢崩。
“迷楞,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別讓自己的孩子也跟咱一樣兒。”
“我草你媽!”迷楞繼續(xù)吼,但還是不敢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