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西周（19）

褒姒驚醒，一摸身邊沒人，頭領已不知去向。很多陌生的男人，就那么瞅著她。昨晚太用情，幾近虛脫，褒姒睡得很沉。現在雖然醒了，一時也理不出頭緒。連忙拽緊被子，下意識地保護起自己赤裸的身體。

男人們眼睛都直了，真漂亮呀，真饞人呀。

衛武公也過了眼癮，身體里有一種蛇行的感覺，不好，老頭也有反應了。沒等大家緩過勁，沒等褒姒說一句話，老頭一劍結果了褒姒的性命。這個女人不能留，留下就是禍患。這些爺們極有可能為爭一個女人打起來，殺了就沒念想了。老頭也是忍著欲望的沖動，做了一件安定團結的好事。

男人們只在心里說，可惜了，糟蹋了。

血濺如注，染紅了鮮艷的被褥。

過過眼癮也行！大家爭著用武器挑開褒姒的被子，一團雪白映入眼球，雪白之上，灑落斑斑血跡，就如同冬天雪地上盛開的紅梅花。

大家心里生氣，生衛武公的氣，這股子氣通過兵刃，落在褒姒溫熱柔軟的身體之上。不一會，褒姒就變成了肉醬。一邊砍，一邊道：禍國的妖女，老子們剁死你!

天亮了，局面基本平靜下來。

申侯大擺筵席，款待諸侯，慰問辛勞的將士。

老百姓也知道這個新聞，一個個手舞足蹈，滿臉帶著笑。總算送走了瘟神，可是能夠緩一口氣了。申侯這個罪魁禍首，還變成功臣了。功臣就功臣吧，總是比姜戎善良點。

百姓最寬容，最不記仇。只要不是實在活不下去，就能夠忍受痛苦。

咱們也慶祝一下吧，雖然沒有什么好吃的，湊合湊合炒上兩個菜，喝點小酒就行。那只吹響進攻號角的大公雞，不幸變成了小雞燉蘑菇，上了一戶農家的餐桌。

申侯這個筵席擺了很多桌，一眼望不到頭。躲在家中避難的那些王公大臣世襲子弟，也都忙著出門，在宴席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姜戎干的唯一一個好事就是進城以后，沒有找這些官僚的麻煩，不鬧事就行。這給將來的政府減少了苦惱，要是都殺光，不管誰當一把手，都得忍受一段光桿司令的日子。全國公務員考試這筆費用省了，突擊提拔帶來的腐敗，暫時不存在。即使這些政府官員口碑不好，那也比沒有強。開個會下面總的有捧場的吧，有鼓掌的就行。

筵席開始，頭號功臣衛武王坐在主位上。能受到這樣的尊重，還得益于年紀。尊老愛幼的傳統在大周朝這里就已經深入人心了。再說老頭也姓姬，和周天子是一個祖宗。

老頭別說，還真不是酒肉之徒，有一件正事比喝酒慶功重要。

大家都等著老頭說兩句就開喝開吃。一瞅老頭，正若有所思，沒有吃喝的意思。可能是在想詞兒，等會兒。

老頭把杯子吃碟往旁邊一推，站起來道：諸位，現在是君死國破無政府狀態，這個時候怎么能喝下去酒？

大家一聽，想起來了，現在沒有一把手，政府也停業很久了。這酒，還真沒法喝。哭心沒去來了樂心，豈是國家干部應該有的素質？

請武公您老想個轍，我們聽您的。

大家這么信任，武公立即發表時政演說：諸位，國家不能一日無主，這天下還是姬氏的，太子宜臼身在申國，我們把他接回來，主持大局，領導我們繼續前進。如何？

秦襄公立即表態：君侯這話說得好，說得在理。文王武王這些先王們在天有靈，也會滿意的。

世子掘突不甘人后，這個時候不表現，等到太子即位就晚了。人在難處的時候，幫個忙，最能夠感動受難者。太子一高興，一感激，五百輛軍車的費用和補償就容易了，就是虛報到八百輛，也沒事。太子大筆一揮，字就簽上了。

掘突道：這飯我是吃不下去了，酒也沒心思喝。迎接護送太子回首都的任務就交給我吧。這也是我的父親的心愿。我的爹呀呀呀呀呀——

掘突想起父親沒能看見今天的勝利，心酸地哭喊著。

太感人了，太忠誠了，就是你了，去吧。

武公一看，這小子進步挺大，有潛力可挖。連忙端起酒，道：世子一片忠心，可昭日月。來，干了這杯踐行酒，太子就拜托你了。

喝罷踐行酒，武公又寫了一封信，把意思說明白，大家簽上名，讓太子放心跟著這位掘突先生走。

寫信這功夫，晉侯秦公都反應過來了，紛紛要求：我們也去申國。

大臣們一看，跪倒一片，我們也去！

都是能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主。

武公犯難，這哪是去接太子，這是去獻媚。還不能打消大家的積極性，怎么說NO呢。

這時掘突急了，我自己去顯出我來，一起去，我什么都不是。不行，我得拒絕。

掘突道：大家不要爭了，這又不是去打仗，去那么多人沒用。現在國家需要太子，很緊迫，首都也需要人收拾殘局，我得速去速回，人一多耽誤事。諸位就在首都接駕吧。

聽了掘突的話很強硬，想去的人都打了退堂鼓，心說，要是去打仗，沒人跟你爭。可惜，反應慢了，叫這小子占了便宜。

申侯的部隊給掘突做向導，掘突不能拒絕，申侯的理由太充分：世子，你路不熟，我的部隊歸你指揮給你引路。再說，我是他姥爺，也該盡一份力。

那就出發吧。

世界雖然翻天覆地地變化，申國遠離戰場，還是往日一樣的平靜。原太子宜臼知道姥爺領兵和老爸干架去了，成天悶悶不樂。前線消息也沒有，這些日子怎么個情況，也不掌握。到底這爺倆談得攏還是談崩了，掐起來沒有，都在困擾宜臼。

這一天，宜臼還是往常一樣心事重重無精打采，突然有人報告：鄭國的世子掘突到了。

宜臼一聽，完了，這是姥爺打敗仗了，老爸派諸侯國抓他來了。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掘突進來，把衛武公等人的聯名信交給宜臼。宜臼看完放聲大哭，哭他的父親。沒想到，首都一別，竟成了永別。

掘突勸道：請太子節哀順變！應以國事為重，早日回京，主掌大局，以安天下。

宜臼道：我爹之死，我是有責任的。不叫我年輕氣盛惹出禍端，事情就不會發展道這個程度。我這不孝的罪名就算是背上了。事已至此，說啥沒用，走吧。

破損的宮殿一時半會也恢復不了，結合實際情況，只能將就一下。衛生打掃好，挑一個殘存的房間，布置妥當，只等太子到來。

到了！鎬京往日的繁華盡逝，太子再一次傷心。

離城還有三十里，部隊停下來。掘突的表演到此基本完事，下一場換主角，總得給別人一個表現機會吧。這一路上，掘突使出渾身解數把太子照顧得無微不至，好幾次太子說走了嘴，還稱呼掘突是哥們。掘突高興！目的達到！

三十里的地界，申侯率領三路諸侯和滿朝文武，列隊歡迎。群眾代表上稅大戶也在歡迎行列。大家一起喊：往事如煙別傷心，重整河山在今朝。

申侯想了一宿，覺得這兩句最好，告訴大家當做口號呼喊。

進城了！

宜臼看見滿目瘡痍，黯然神傷。我可怎么辦呀，怎么糟蹋成這樣了。轉念一想，不這樣還沒我的今天，不破不立，我胡漢山又回來了！

事不宜遲，好事要緊著辦，即位！

歷史上的東周第一位天子，周平王就此閃亮登場!開始了東周天子屈辱的歷史，揭開了群雄逐鹿的序幕，譜寫了軍閥混戰弱肉強食的精美（特意用這個詞）樂章，給后世上了一堂精彩的課。

新政府組建，兩件事要干：一個是獎勵有功人員，一個是安撫百姓。

嘉獎令1：

申侯地位上調至公。理由：本王能有今天，是申侯的幫助。在申國那幾年，照顧的很好，沒有嫌棄本王。沒有申侯主動出擊，就沒有今天的變化。功勞第一，由侯爺升為公爵。

申侯不好意思，結果滿意，過程有點那個。要是舔個臉就這么接受，老百姓用唾沫也能淹死他。我要做做樣子。連忙推辭：我朝有今日復興，都是諸侯的功勞。我沒能看透姜戎，引狼入室，先王因此喪命；為非作歹我卻無能為力，致使國難雪上加霜。大王不治我罪已是獎賞，實在不敢接受封賞。

說完，申侯的心撲通直跳，好外甥呀，好寶貝，別當真呀，我是愿意當公爵的。

不行，功大于過，升為公爵。

別，我有愧，請收回成命。

不要自責，你也不是故意的，還是接受吧。

申侯一看，火候差不多了，再推辭一次就接受。我這外甥，真知道姥爺的想法。寶貝，再堅持一次吧。

大王，我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平王一看，姥爺這么大歲數，真要是不好意思上火著急加內疚，得病可劃不來。不逼他了，不長級就不長吧。

準奏。平王道：申侯一片誠意，那就算了吧，本王也不勉強，還當你的侯爺吧。

申侯差一點坐地上，玩大了。寶貝呀，你可毀了姥爺了，我擠眼睛你沒看見嗎？

平王繼續封賞。

嘉獎令2：

衛武公由侯升為公爵。

理由：老人家一把年紀，為國為民，義無反顧，國之棟梁，諸侯的表率。

公爵編制有限，晉侯暫不調級。物質獎勵，河內那片土地，劃歸晉侯管理。各部門務必盡快做好資產劃撥手續。

鄭伯友赤膽忠心無怨無悔，戰死沙場。追加榮譽稱號：桓。號召天下官吏百姓向鄭伯友學習。世子掘突承襲父親爵位，加入到伯爵行列。賞田一千頃。

秦襄公晉升為伯爵，轉正為諸侯。以工代干的歷史結束。

咺任職太宰。

申后為太后。以前的國母現在是國奶。

封賞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