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又日落,這一日,沉家的氣氛十分低落。
凌雪墨下的毒,含著七分軟筋散,三分蝕骨丹。那場雨下得時間不長,毒藥只是壓制了沉海霖體內的靈力,并未侵蝕他的肌骨。
倒是沉海霖修為不夠,回到沉家之后,泡在解毒的藥水中一天一夜也沒能出來。
在那場毒雨中逃出來的其他人,也需要泡在藥水里解毒。
沉海霖不服氣,走進院中,試圖再次施展青藤妖繞。
今夜月色不錯,風也很柔和,園中的藤葉一片欣欣向榮,只是任憑沉海霖怎么發力,它們依然自由自在的在風中舒展自己的枝葉,不被外力所干擾。
“樹大招風”這一招,只有在月圓之夜,才能施展,錯過了昨夜,他只能等下一個月圓之夜。
一陣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青藤妖姿搖曳。
沉海霖嘆了口氣,覺得老天真是不長眼睛,明明都已經是必勝的局面,最后偏要節外生枝。
沉海霖想事情太過認真,并沒有發覺,沉舞落走到了他身后。
“伯父,凌雪墨這個人性情狡詐,十分妖滑,她也不知在哪里修得了邪術,在三個月之內變得如此厲害。我們要對付她,是得從長計議一番。”
沉海霖意味深長的看著身后的侄女,“有什么邪術,能讓一個從先天期第六層的廢物,在三個月之內,提升到筑基期?”
沉海霖以為,凌雪墨已是筑基期的實力,若他知道凌雪墨的修為,現在還停留在煉氣期巔峰,就能把他弄得狼狽不堪,只怕要氣得半死。
此時,沉舞落想到了在煉丹大賽上,周禹昊看著凌雪墨的眼神。她眼睛里冒怒火,“據我所知,是這個賤人仗著自己長得妖媚,委身于落云宗的人,這才得到了一些修煉資源。不過,現在落云宗的人大概已經知道了真相,所以她才會在得了煉丹大賽第一名之后,又被落云宗除去入門資格。”
從某種角度來解釋,凌雪墨確實如沉舞落所說的那樣,是因為吸引住了齊淵鴻,才會得到很多修煉資源,可追根揭底,凌雪墨能在三個月內突破到現在的程度,也是她本身的資質不錯,不僅僅依賴了齊淵鴻給的修煉資源。
譬如,齊淵鴻就是送再多資源給她沉舞落,沉舞落也不可能在三個月內,突破到凌雪墨現在的修為。
更別提,凌雪墨除了煉氣期巔峰的修為,還是個五品煉藥師,她的精神力也達到了三階,甚至讓蓼莘都嘆為觀止。
“凌家背后的靠山是落云宗?你怎么不早說?”沉海霖背脊冒出一陣冷汗,如果凌雪墨真是有了落云宗的人做依靠,他昨夜的行為,不是找死嗎?
見沉海霖臉色霎變,沉舞落連忙拍他馬屁,“以伯父今時今日的修為,即使凌雪墨背后依靠了落云宗的人又怎么樣。而且落云宗的宗主,曾在留玄界立下過一條規矩,留玄界所有人不能插手凡俗界的任何紛爭。更何況,凌雪墨似乎得罪了落云宗的馨云仙子,她現在已經被落云宗的人拋棄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即使沉舞落這番話,漏洞百出,沉海霖臉色的慍色還是收了起來,眼里卻已經逐漸泛出得意與驕傲。
不過,沉海霖還是沒有忘記,當凌雪墨使出“離火玄光”之時,沉舞落拉著沉子云的手,逃跑時的場景,“既然你心里認為凌雪墨沒什么可怕的,那昨夜你為何要逃?難不成,你剛才說的話,都是哄我的?”
果然來了,伯父注意到了她昨日的膽怯!
“誰說我是在逃跑?”沉舞落心里被嚇了一跳,臉上卻一直在甜甜的微笑,“我是去查探另外一件事了,若不是我昨夜抓住機會,跑去凌家藥地查看,我們誰都不知道,凌家竟然擁有綠色晶石的地礦?”
“什么,綠晶石地礦?”沉海霖面色發白,沉默了一陣,隨后眼睛里冒光,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太著急,假裝咳嗽收斂了面色,繼續溫和的問:“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這就不難解釋,為什么凌家人的整體實力,會在這三個月中,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不過,以昨天的戰況來推測,他們家發現綠晶石地礦,估計也才一個多月的時間。”
“如果,我們沉家能將綠晶石礦洞,獨自占有……伯父,我的意思是,這件事必須保密,包括皇上,和其他聞家、白家,我們都不能透漏出去。”
沉海霖臉色忽然就變了,遲疑的看著沉舞落,“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認為伯父跟凌家那群人一樣,發現好東西就想獨自吞了?”
沉舞落連忙跪在地上,“伯父,我知道我們跟聞家和白家向來同氣連枝,而且沒有皇族的助力,我們也走不到今時今日的地位。可是,那是綠晶石地礦啊!如果能在綠晶石地礦中修煉,我們沉家人自己當大晉國的皇帝都可以,假以時日,我們沉家如果也許能開宗立派,在云天界占有一席之地也不一定……”
沉海霖嘆氣,他當然知道沉舞落說的是真的,可是隔墻有耳,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明白。
“你這孩子,怎么動不動就跪在地上!”沉海霖一臉慈祥的扶起沉舞落,拍拍她的手,道:“伯父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過那綠晶石地礦的事情是否屬真,伯父還沒有去查探過,這件事暫時先放在一旁吧。”
“伯父,我說的都是真的,您可考慮一下!”
“好了,伯父會認真考慮你說的話。走吧,咱們去看看你爹怎樣了……”
沉舞落的話,其實說到了沉海霖的心坎里,作為四大世家的家主之一,他有野心吞沒凌家,難道還沒有野心吞并皇族?
沉舞落說得沒錯,如果他能在有生之年,開宗立派,讓沉家在云天界站住腳跟,那他將來就是沉家的祖師爺。
雖說,現在神界關閉,很少聽說有仙人能飛升上去的事情,可如果他能成為一宗之主,與天地同壽,也許將來神界開啟,他也能有機會飛升上去?
不過,這一切都需要小心計劃。
沉海霖嘆了口氣,舞落這孩子,看著聰明,卻還是有點缺心眼,這樣的話怎么能在庭院里說出來呢?
還好,皇帝安排在沉家的那些人,昨夜已經犧牲了。否則,他又的費一番功夫,才能解決掉麻煩。
凌雪墨又一次做噩夢了,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做過噩夢了。
連著三四天,她一直夢到小時候,不斷有滿臉血的小孩拿著刀向她砍來的情形,甚至有時候她夢到了自己早已經被殺死。
已經失眠了好幾個晚上,不管她怎么對自己說,不要想起齊淵鴻,他的身影仍然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不,齊淵鴻應該不會不告而別,至少不會在她練功的時候,不告而別,是不是出事了?也許遇到了仇家?會不會有危險?
凌雪墨不得不承認,齊淵鴻除了對自己隱瞞來歷,真實姓名,其他都很好……也許,他有他的不得已。
凌雪墨苦笑著嘆了口氣,無論什么樣的女人都是一樣,不管自認為多狠心,總能找到原諒一個人的理由。
凌雪墨突然很想殺人,她心情郁悶的時候,就想殺人。可是,她一般不會胡亂殺人。她名表,欲念是一種心魔,如果她被心魔控制,就會變成徹頭徹尾的瘋子。
她只是恨自己的不爭氣,也恨齊淵鴻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竟然讓她一時難以忘記。
這時候,她想起了那個一直說喜歡她的楚臨風,似乎也是這樣,一聲招呼都沒有,就這么忽然消失了。
也許男人都是這樣,說喜歡的時候很直接,想要離開的時候,更加直接。
算了,她不要再想這些了,現在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對付三世家的人。
伯父到現在還沒出關,如果三世家的人再次來襲,她也沒有把能夠贏了他們。
自那夜三世家聯合進攻凌家之后,他們三家忽然變得安分了下來。
凌雪墨則趁此機會,尋找木靈相關的法寶,進行修煉,想要爭取機會,突破到筑基期。
四海界那么大,要尋找這種法寶,凌雪墨只有請教凌家活得時間最長的凌望山。
這一日,凌雪墨去凌望山的院子里登門拜訪。
若是從前那個廢物似的凌雪墨,凌望山絕對不會讓她踏入門檻一步。
可自從這一次凌雪墨力挽狂瀾,救了凌家人所有人之后,凌望山看著凌雪墨的眼神,簡直是欣慰到無可比擬的地步,仿佛有了凌雪墨,他們凌家從此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似的。
對于凌望山過去的輕視,凌雪墨并未放在心上。所以,凌望山現在重視她的眼神,凌雪墨也沒有覺得多興奮。
“大伯父,我想跟您請教一下,咱們大晉國附近有沒有關于“木靈”之類的精怪傳說?”
“木靈?”凌望山不解,反而一臉關切的看著凌雪墨,“你身上的傷還未好,不好好躺著休息,打聽木靈的事情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