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夫人!
馨云仙子不敢相信這四個字,是從齊淵鴻嘴里說出來的。
她看著凌雪墨,眸光中,仿佛有無數把飛刀射出,落在在凌雪墨身上。
她想殺死凌雪墨,可是,她卻只能將這滔天的殺意掩蓋住。
她還不能殺死凌雪墨。
馨云仙子平靜的看著凌雪墨,淡淡開口,“凌姑娘,你該怎么感謝我這個大媒人?若非我把你派去陰巫城執行任務,你又怎么能成為落云宗的宗主夫人?”
凌雪墨真是覺得很搞笑,馨云仙子還真是聰明啊!她輕輕松松一句話,就免去了齊淵鴻的問責,反而讓齊淵鴻對她的安排心生感激。
“我想請問馨云仙子,你將一個筑基期初期的外門弟子,派到陰巫城這個地方,可不就是派她來送死嗎?”
馨云仙子竟無法反駁。
她頓了頓,訕笑道:“你現在的修為,可是比過去增長了不少。為什么派你來,那是因為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想想,當初我若是派別人來,那才是派人來送死。人才,總是要用到適當的地方。宗主,我說的對嗎?”
齊淵鴻并不知道馨云仙子話中的機鋒,他摟著凌雪墨的肩膀,哈哈笑道:“等我和她成親的時候,多敬你幾杯謝媒酒便是了。”
凌雪墨看著泰然自若的馨云仙子,心生怖意,這馨云仙子可比蘇暮雨厲害多了,她是與齊淵鴻一起攜手并肩戰斗的生死同門,他們之間情義,是可以交換性命的。
凌雪墨敢打賭,這樣一個人,齊淵鴻對馨云仙子的信任,絕對超出了對自己的感情。
她無法開口為自己訴說委屈,只能把苦水,強行吞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落云宗修士站在齊淵鴻面前抱拳行了一禮,“宗主,我們在前方不遠處的小溪澗旁,找到了疑似蘇暮雨的尸體。她似乎已經中了一種劇毒,全身的皮膚已經潰爛,若不是她的尸首處具備了地獄幽鬼的特征,我們無法確認她的身份。”
那修士已經將蘇暮雨的尸體帶了上來,蘇暮雨的臉和手確實已經潰爛,看不出原來的面目,但是她身上的衣服和配飾,齊淵鴻是認得的。
她梳著斜云髻,頭上插著一支曼珠沙華花簪,齊淵鴻潛在陰巫城用修羅無極的身份之時,曾讓人在城主府的后花園,種了一大片曼珠沙華,蘇暮雨誤以為,齊淵鴻喜歡上了這種花,從此她的衣服和發誓,都以曼珠沙華華的為形。
“將她燒了吧!”齊淵鴻沒辦法跟一個死人去計較什么,而且,蘇暮雨和凌雪墨無仇無怨,這筆賬如果真的要清算,只能把責任歸咎于他的身上。
“是她傷的你嗎?”齊淵鴻滿臉心疼的看著凌雪墨,愧疚的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難怪你會這么恨我,當初在陰巫城,若是我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蘇暮雨便不會視你為眼中釘,你也不會被她迫-害。”
凌雪墨似笑非笑的看著馨云仙子。
馨云仙子挑釁的對她一笑,看上去既無辜又無害,好像她真的,從來都沒想過要與凌雪墨無敵。
凌雪墨自嘲道:“傷我的,可不止蘇暮雨一人!”
凌雪墨就是看不得馨云仙子那副高高在上,無辜無害的模樣,分明她才是心機最深的那個人,可是她卻好像從來都沒有做過哪些殘害凌雪墨的事情,就來面對凌雪墨的時候,她都能笑得如此坦蕩。
仿佛哪些被追殺的記憶,是凌雪墨自己臆想出來的。
凌雪墨可不會忘記那種無助的感覺,她身上還中著毒,不對!她的毒已經被解開了呢?
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呢?
對了,就在馨云仙子,剛才拉了她一把的時候,也許就順便為她解了毒。
馨云仙子可真是心思縝密啊。
不過,她凌雪墨也從來都不是個吃素的,她發誓,今日之仇,來日必當千百倍還之。
馨云仙子一點都沒被凌雪墨給嚇住,她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無辜無害的樣子,扮演者一心為了落云宗,沒有半點私情的止戈堂長老。
齊淵鴻戾氣彌上雙眸,眼神深邃如冰湖,一字一頓的問凌雪墨:“告訴我,除了蘇暮雨,還有誰敢傷你?”
雖然知道沒什么用,但凌雪墨還是想試試看,她用細嫩白皙的手指,指向馨云仙子,用調皮的語氣笑道:“如果,我說馨云仙子想殺我,你信不信?”
雖然,凌雪墨用的是開玩笑的語氣,但她心里卻是在真的試探,自己對齊淵鴻有多重要。
她從來都是個謹慎的人,不會拿別人的名譽來開玩笑,更不會做出烽火戲諸侯這類蠢事,她之所以用開玩笑的語氣告訴齊淵鴻真相,只是為了給自己留一個臺階。
如果齊淵鴻真的了解她,肯信任她,凌雪墨發誓,從今以后,無論如何,她絕不會再懷疑齊淵鴻。
可是,若齊淵鴻不信!
不信,她也沒有辦法,凌雪墨無助的笑了笑,誰讓自己已經付出了這顆真心,男女之間的愛情,從來都不是對等的。
她為了齊淵鴻,可以拋棄一切,但是在齊淵鴻的心里,落云宗和方馨云,大概都比她重要。
凌雪墨非常無奈的承認了這個事實。
果然,齊淵鴻寵溺的拍了拍她的臉,用教訓的語氣道:“不許拿馨云開玩笑,她是落云宗最英勇的戰士,我們所有人都必須非常尊重她。”
凌雪墨早就料到了這個結局,所以,期待落空的時候,她并不覺得有多傷心。
她算什么?她之于齊淵鴻,不過是一個可以逗他歡笑的寵物罷了,這就是她存在的意義。
無論她多努力,她始終無法成為,與他并肩的那個女子。
“宗主,不要緊的,她是鴻蒙書院畢業的學生,也算是我的半個徒弟,她不懂事,是我沒有教好的緣故。”
馨云仙子淡淡的笑著看向凌雪墨,那雙不溫不火的眸子里,仿佛在嘲笑凌雪墨的無知無畏,凌雪墨也覺得自己太過天真了,說再多又有何用呢,不說也罷。
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徹底看清了自己的處境,憑著齊淵鴻的修為和勢力,她想逃,是沒有任何可能了。
既然逃不了,那就不逃了吧。
落在蘇暮雨手中,她的結局是死。
落在方馨云手中,她可能會成為行尸走肉般的傀儡人。
落在齊淵鴻手中,她不過是換個地方被囚禁罷了,只要她表現得乖巧一些,齊淵鴻可以給她營造一個非常好的牢籠,供她休憩。
“是路無為和落櫻想殺我,他們中了蘇暮雨的毒,失去了理智。路無為是落云宗的英雄,我不忍心殺他,可是不殺死他,我就只能死。答應我,等你回來落云宗以后,好好善待路無為的弟弟,好嗎?”凌雪墨放棄了抵抗,順其自然的倒在齊淵鴻懷里。
齊淵鴻微笑,“你是宗主夫人,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凌雪墨疲憊的道:“抱著我,我累了,小毛球也受傷了,你幫他看看。”
說完這一句,凌雪墨便靠在齊淵鴻身上,睡著了。
真是諷刺啊,她明明覺得呆在這個人身邊,猶如呆在牢籠里,可是,為何她仍然能在他身邊安睡?
或許,在她潛意識里,仍然認為,這個人身邊仍是安全的吧。
等凌雪墨一腳醒來之后,她已經在回落云宗的云舟上,躺在齊淵鴻的懷里。
凌雪墨一睜開眼睛,立刻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著云舟飛行在藍天之上。
她現在并不想看見齊淵鴻,一看到這個人,她就是忍不住生氣。那藏在心底的怒意,跟著她疲憊的身體,一齊清醒過來。
齊淵鴻知道凌雪墨正在生氣,只要她不想著離開自己,做什么,齊淵鴻都能包容。
而且,齊淵鴻確實認為,自己欠了她許多。
凌雪墨看著窗外發呆,一不留神,發現自己被禁錮在了齊淵鴻的懷抱當中。
她被迫轉過身子,面對著齊淵鴻。
齊淵鴻修長的手指,劃過凌雪墨的眉眼和臉頰,停留在她的唇間。
齊淵鴻附身,吻住了這張如花朵一般鮮艷的唇,但是,凌雪墨卻堅定的將他推開。
“怎么了?還生氣呢?”齊淵鴻緊緊的抱著凌雪墨,炙熱的氣息,噴在她的側臉和耳廓。“不要皺眉,你皺起眉毛的樣子,很丑。”
凌雪墨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才是丑八怪!”
“好好好,我是丑八怪,只要你肯理我,你說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齊淵鴻笑吟吟的看著凌雪墨。
凌雪墨蹙眉,“你好歹是落云宗宗主,怎么會這么無賴?”
齊淵鴻驚訝的看著凌雪墨,“那你覺得落云宗宗主該是什么樣的?長著白胡子,仙風道骨?”
凌雪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可是隨即她又收斂了笑容,緊緊閉嘴,打定主意不再理會齊淵鴻。
一聲長長的嘆息后,齊淵鴻忽然道,“我知道,你在氣我剛才沒有教訓馨云!”
凌雪墨微不可聞的冷哼一聲,繼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