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宴會過半,主角到底是誰呢?杜知倩暗暗思付,他未曾露面而來。
過一會兒,許谷主止了這宴會喧嘩,當下就說道,“近來,蘭花谷偶得了一副殘畫,想來諸位南來北往見識廣泛,所以今日此宴無非三件事,一是敘舊,二為比試,三則是賞畫。”
“爹別賣關子,快快拿上來大家賞畫。”許瀧喊話,堂下皆是附和中。
杜知倩善丹青,對畫感興趣。一般人只夸她輕功暗器不錯,知道她善丹青寥寥無幾。
說起看畫的事,之前杜知倩在竹林小屋里,李澄舟也曾于錦盒中抽出一畫來,給她品賞。
她當時手有微傷,李澄舟又常逗她,只是匆匆一瞥。
今日許谷主也拿出畫來給人品賞,其中,莫有什么聯系?
“知倩,你對賞畫還有印象嗎?”李澄舟側過頭,對她莞爾淺笑打趣道。
杜知倩沒有否認,笑著道:“記得。”
李澄舟從袖中抽出小巧的錦盒,遞給她:“這是當日的贗品,專門留給你的,也許你會喜歡。”
杜知倩微笑接過,與此同時另幅畫被人送上堂中央,侍女這副畫鋪開畫,放在案桌上,邀其他人上前一看。
杜知倩混在人群中,走上前去,發覺畫風眼熟,畫風極似她手中的贗品畫,兩幅畫應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張似海看畫看的迷迷糊糊的,性子干脆,直接問出口:“今日大堂之上,許谷主讓我們看這畫是好意。我們都是江湖人士,哪有琴棋書畫這樣的愛好,到底要看什么,還是明說。”
許瀧性慧,附和道:“這話不錯,這畫莫非與江湖有關,不然爹會讓我們看畫?”
“諸位可知魔漲道消?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副畫中,就藏有魔教教主武功心法。不幸此畫分為三處,我手里也只有這一出。”許白樺認真說道。
“難道要我們學這魔教心法?那豈不是與魔教無誤!許谷主,你這話有點不厚道啊!”張似海開腔反駁,有些生氣。
原來魔教隱蔽神秘,行蹤難定,古怪到教主的心法也藏在畫。在一次奪權中,有教徒發現此畫,于是在武林開始流傳此事,只是少有人看過完整的畫。
就算得到畫,若非懂畫者,也難以琢磨出奧妙,所以許谷主故來與大家分享,這就是三分之一的畫。聽完原委后,他們紛紛搖頭,也是不懂其中內涵。
忽的有人來報,說是有人猖狂難抵,想求見谷主,許谷主道豈容無關閑人這般放肆,冷冷拒絕了這個請求。
話落,一瞬燈滅。
有一黑影飛入這堂上,眾人不知對方底細,俱呆在自己座位上,也無多少動靜。
燈被下人點亮后,眾人皆是面面相覷,堂中畫不翼而飛。
想不到來人是盜畫而來,若是取人性命,那可真是糟糕。這宴會到此,眾人一身冷汗,哪有心情繼續下去。
杜知倩臉色不好,她頭上的玉簪不翼而飛,幸好手中銀針擊中這個不速之客。銀針留有香味,只要近身,她就能發現是誰。
這宴會草草結束,眾人散去。
回到澤蘭苑路上,在一片松竹花石影里,李澄舟有些沉寂,杜知倩長眉鳳目定定看向他。
“魔教近些年死灰復燃,重新在中原武林活動,蘭花谷丟了如此重要的畫,蘭花谷似乎要變天?”李澄舟有些遲疑,話散在風里。
“這畫本是魔教之物,魔教來取,還回去也無妨,只怕是有心人利用,這樣可就是下下之策了。”
李澄舟搖了搖頭,有些擔憂的說道:“魔教絕非善類,此番動作,興許會把武林搞得腥風血雨,取回魔教之物應該是最基本的。”
杜知倩點頭,相偕前進,一邊聊,一邊走。
李澄舟身為名門正派的大弟子,對魔教有些抵觸,頗有言辭,想來不喜。
兩人在此站定的時候,察覺到有人也從道路上走近了。
杜知倩回頭,正好看到白瑜,在兩步開外的地方,嫻雅的站著,嘴巴動了動,應該是有話要說。見此,她開口道:“白姑娘,是有什么事要說嗎?”
“杜姑娘,李少俠,今日大會之上,畫無翼而飛,谷主很是生氣。我是來想問你們,你們在蘭花谷,有沒有見到可疑的人?”
杜知倩搖了搖頭,看向李澄舟那邊。
李澄舟坦言說自來谷中,無非游覽花草,勤練武功,未曾留意過周遭情況。
白瑜聽到這,也沒想多說,正要告辭時,又一個人向這里走來。
許瀧身穿華服,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笑著說道:“白師姐,你也來找杜姑娘和李少俠?”
“是,我剛剛問過,二人說沒有在谷中國看到可疑的人。”
杜知倩聽到二人對話,首先開了口,看著許瀧直接問道:“不知道,許少谷主,有何事要指教?”
許瀧笑了笑,說道:“方才在蘭花大會上,杜姑娘武功路數絕非鄉野人自創,看著非常的眼熟,而杜姑娘自稱無門無派,所以在下特別想知道杜姑娘的師傅又是哪位高人?”
杜知倩不由得臉色一變,看來許瀧早早對這點感興趣,怪不得故意激怒她下場,誰知被李澄舟一參合,打爛了他的算盤。
想到這,她回道:“我僥幸獲得一些武功心法,照著上面練一練,至于這武功心法是哪派心法,我也說不上來。”
“你,你分明在搪塞我?”許瀧頓時臉色一邊,手直接伸過來,想與她直接比武,還在空中之時,就被李澄舟的手給攔了下來。
他怔怔看著李澄舟,說道:“我試一試她的水平,與你又有什么關系?”
“蘭花谷是醫谷,除比武場上,其他地方應該避免打斗,以免傷殘,還望少谷主自重。”李澄舟說完后,就把許瀧的手給摔了下來。
許瀧自知理虧,瞪了一眼李澄舟,帶著白瑜就匆匆離開了。
杜知倩看到兩人走的好遠后,頗有些無奈的說道:“許谷主為人不錯,德高望重,為什么自己的兒子如此頑劣,非要爭一時意氣?”
“我曾聽聞,許谷主自幼對他管教甚嚴,不曾讓他離開蘭花谷半步,想來是這個緣故,所以有些驕橫之氣。”
她想了想,感覺還是有幾分道理。
回房后,杜知倩找了筆墨紙硯,將許谷主呈現于眾人前的繪畫,過目不忘的勾畫。不一會兒,眼前的畫不是真畫,勝似真畫。
說來也奇怪,杜知倩想起李澄舟的話,什么不要來蘭花谷這種傻話就好笑。
杜知倩一生,何須他人擺布。
自己離開杜府,名頭是逃婚,然而此逃非彼逃,謝杜兩家姻親仍在,不過是偷龍轉換之術,非本人。
她離開杜府,是為尋找蕭家真相,沒想到一路遇著各種刁難,真相未知。
明明是臨時的起意,反而被激起無窮的好奇心,既然無從下手,就等那些人來找自己就好。
據說此畫被分三份,江湖人給這三份畫取了相應的名字,分別叫天璇,天權,玉衡。當日在竹林小屋之中,她看到的應該是天璇卷,今天在宴上,看到的應該是天權卷,而玉衡卷到底在哪里呢?
想到這,她很想去問李澄舟,他手上怎么有那幅畫的三分之一,也就是天璇卷。既然他能找到其中一卷,應該也知道一些下落。
就在這時,有人來敲門,說是許谷主許白樺明天想單獨邀她喝杯茶。
杜知倩一口答應,思索谷主難道有什么難言之隱?不方便在蘭花大會上說,特地私下相邀。
蘭花谷專門建有一座殿宇,稱為蘭花殿,是許谷主平日與谷內人商討要事的地方。殿內擺設清雅,雕著各色蘭花式樣,還擺放有蘭花,分外賞心悅目。杜知倩越看越覺得許谷主應該是極其高潔的人,對蘭花極為推崇,在蘭花殿走動一會兒后,又開始尋思,為何許谷主會姍姍來遲。
“杜姑娘久等了,方才谷內出了點事,所以來晚。”忽然,有腳步聲近,伴有解釋的聲音。
杜知倩轉過身,正好看到許白樺,他氣場不凡,有種超脫絕塵的風雅感,長發里夾雜的銀絲,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風度。
杜知倩笑了笑,說道:“許谷主客氣了,谷主日理萬機,有所延遲也是應當的。”
許谷主微微頷首,邀她坐下,吩咐其他人給她上茶。他開口問道:“杜姑娘自稱非名門,但是昨日輕功一絕,在江湖上儼然引起了熱議,不知道能否告知杜姑娘師傅是何等人物?”
“原來許谷主找我來是為這個,”杜姑娘不得不感嘆不愧是父子,糾結點也如出一轍,笑著飲了一杯茶,繼續說道,“教我輕功的人曾囑咐,她曾背棄師門,千萬別暴露她名號,所以不方便直說。”
“原來如此,那就不強人所難了。如今江湖兇險,要是杜姑娘愿意的話,不如在蘭花谷掛個名,出去后,一般歹人多少也會給個面子。”許谷主勸解道。
乍聽這些話,確實是個好主意。對于現在遭受家丁追捕的杜知倩,更是雪中送炭,她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初涉江湖,對江湖個中滋味還不是很懂,所以暫時不想考慮。”
“那我就不再多說。”許谷主沉吟片刻后,放下杯盞。
隨后,他站起身,離開座椅,在大殿之內走動,隨后問道:“杜姑娘在昨日的宴上,曾提及要查真兇,如今有什么眉目?若是能用的上的地方,老夫當仁不讓。”
“對方勢力頗大,一路追殺于我,不曾留下什么線索,讓人一陣頭疼。如若他日,我知道是誰做的,定會告訴許谷主,以求伸以援手。”
她所完后,手不禁握了木椅,還真是叫人頭疼。
許谷主聽到這,也覺得這實在詭異,直說若有難處,定會相助。
等他說完這些后,又招呼了下外面的下人,催快點把少谷主帶到殿內。轉眼的功夫,許瀧有些不情愿的走進殿內,很有些不解的看著這一幕。
“爹,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說就行,為什么還要把杜姑娘喊道這?”
杜知倩本來也不想多說話,可是對方直接踩到她頭上,又怎么能裝作什么也沒看見,馬上笑著回道:“看來少谷主對我有很大的意見?”
“你說呢?我堂堂少谷主,難道還怕了你不成?”
許白樺眼見兩人越說越起勁,咳了一聲,吸引二人的目光,開口道:“許瀧,昨日你在宴上,毫無禮數,開罪了杜姑娘,怎么能沒有認錯之心。我把你喊來,就是想讓你當著我的面,跟她握手言和。”
“爹,我不同意。”
許白樺厲聲道:“你再說一次?”
許瀧頓時沒好氣,沒底氣的轉過頭:“杜姑娘,我在這給你配個不是,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杜知倩本來還有些無語許谷主對她武功路數感興趣,原來許谷主還挺有分寸的,讓他兒子服軟,當著她的面讓步:“我覺得你好像不大誠懇?”
“你什么意思?”
“許少谷主,我說的就是字面意思。既然你爹開口,讓你與我言和,就該拿出應有的姿態。”杜知倩越說越覺得好玩。
果不其然,許瀧像被人捏住了死角,臉色變得很難堪,最終還是讓了步,說道:“杜姑娘,我錯了,希望能給我個機會。”
她心下大好,也就點到位止沒說其他。
杜知倩回澤蘭苑路上,聽見有侍女路過,在商議今天剩的飯菜剛好可以給狗做食物。
一般深院多需防賊,這蘭花谷合情合理,養一兩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