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眼見的此時葉說拿不住劍, 竟被李澄舟奪去,棄于地上。李澄舟斜飛入鬢的眉,深湛而悠遠朝著葉說一笑。
臺下人一片嘩然, 今日是比劍, 兩個背負兩大門派的人竟然先后劍落于地, 可以說是贏輸不那么重要, 因為此二人實在不分高低。
二人失了劍, 故而在臺上赤手空拳對決,正待二人繼續(xù)再大戰(zhàn)一柱香時,賈韌倚飛至臺上。
止了這一戰(zhàn)。
“兩派相比, 無非是武藝切磋,今日青山派與蘭花谷的弟子先后已經(jīng)上場, 這一戰(zhàn)先暫停, 明日再一較高下, 諸位可看如何?”
賈韌倚向臺下一掃,眾人無不同意。
蘭花谷一戰(zhàn), 到此才初揭眉頭。
此時杜知倩思緒回歸,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她對洱新展顏微笑道,“你如何看?”
洱新也不知如何是好,想起昨日兩人下的賭約, 直接扭頭過去, 之后混著人流, 洱新又帶著杜知倩回到丁香苑。
至于李澄舟, 還有若干人還要與他相結(jié)識, 暫時無法立即回到丁香苑。
葉說平實懇切的臉,橫著濃眉, 在遙望山谷遠方,遠方的山谷。
遠方有云,有天光。
“蘭花谷的云,真不同凡響。”李澄舟忽然冒出了這一句話來,眾人舉目望去,高處不勝寒。
杜知倩回來時,被白瑜的侍女喊去,說是知道了真相。
“是我平日寵狗無度,將狗命看重勝過人命,那婢女才起殺意。”白瑜嘴角微昂揚,半嘲諷的苦笑一句。
杜知倩聽后:“白姑娘有此之心,挺好。”
回來時,她的心卻在止不住琢磨,白瑜身邊的侍女絕不會是下毒者,下毒者定是另有其人,不然張似海也不是那個反應(yīng)……
是誰會影響到話多的張似海,杜知倩有了個大膽的設(shè)想。
杜知倩衣衫與平日不同,著淡彩霞般的流仙裙在睡椅上躺著,她平日里已習慣了一副男兒打扮,干凈利落,現(xiàn)在這種大家閨秀的模樣,著實不自在。
杜知倩心有所疑,“話說澄舟他不是青山派弟子嗎?怎么你跟著他了?”
洱新在一旁剛放走一只鴿子,“跟著主子做事再適合不過,倒是你莫名其妙來蘭花谷,才叫奇怪?”
杜知倩一尋思,這洱新確實還對自己知根知底的,索性蘭花谷谷主許白樺已經(jīng)出山,“告訴你也無妨,我來蘭花谷是查蕭家滅門的事?”
“蕭家?”洱新話語有些吃驚,走上前來,瞪著杜知倩,“你怎么也在查這個?”
“等等,你是說澄舟也在查這個相關(guān)?”杜知倩立馬反應(yīng)過來,口氣冷而冽的質(zhì)問道。
洱新不以為然,“我家公子答應(yīng)他師傅來蘭花谷比試,就是為了它而來。想不到姑娘都沒細問他來此干什么?對他也太大意了些吧。”
杜知倩覺得這話怪怪的,忽的想起來,“你不是青山派的人?”
洱新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的有點多,“是又怎樣,杜姑娘問這個干嘛?”
杜知倩緘默不語,“……”
待到傍晚時分,李澄舟回丁香苑,“知倩身體可好些了?”
“不好。”
“你這是在鬧脾氣啊?”李澄舟唇角泛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眼眸明亮。
李澄舟見她不多說話,想來是她盲目后,脾氣自然古怪些,連讓下人做了點皮蛋瘦肉粥過來。
杜知倩從小被教的極好,不浪費食物,眼前人又體貼的喂她,所以很乖巧的抿著粥,粥很好喝,清淡又香甜,肉絲鮮美,還有一些味道不濃的而又香醇的作料。
李澄舟見她吃的極歡,“每次你吃東西,就能順從許多,現(xiàn)下也是”
“……”
天色有點晚,杜知倩就一個人歇息去,然而窗外還有月亮,似是未絕的涼意,讓杜知倩有些煩悶。
實在有些睡不下去,杜知倩又起身,摸索著起來,想找到茶壺給自己倒杯茶。
這時,她聽見有人講話,她將耳朵細細附在墻邊,話語聽得仔細多了。
王梓之冷笑道,“李澄舟,你我二人難道就不能查到真相嗎?為什么要牽連無辜的人?”
李澄舟話語冷冽,“梓之,有些仇若是現(xiàn)在報不了,以后更是沒得希望。”
這二人話語聽的杜知倩心頭一炸,李澄舟要復(fù)仇?
王梓之一點也不退讓,“其實,我也不想來找你麻煩,可是我偏偏過意不去,還就來這里說出來才好。李澄舟,你這個大騙子,你報仇為什么要欺騙杜知倩?”
這下反倒讓李澄舟奇怪,“你后悔了?”
王梓之訕訕道,“后悔了,那姑娘又聰明又有趣。”,然而還沒說完,又想到什么似的,“但是就是這樣,我才來想帶走她,她不該被你這個瘋子推上不可后退的路上,她是無辜的。”
李澄舟試圖跟他講道理,“梓之,你要知道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十年了,我不可能放棄的。”
王梓之聽得這話,臉色已經(jīng)大變,直接拿了他手中匕首,抵在李澄舟脖子上,“你要報仇不能利用一個女子報仇,李澄舟你還是不是人啊。”
這時杜知倩聽的一驚,手隨意碰,花瓶砸在地上,驚動了兩人。
率先沖過來的李澄舟看見杜知倩樣子,心理已經(jīng)明白她好像知道了什么,可是要怎么解釋?
王梓之已先與他一步,將杜知倩扶起,“杜姑娘,你醒了。”
杜知倩點點頭,又轉(zhuǎn)過頭來,朝著李澄舟方向問去,,“李澄舟,你真的如王梓之所言,利用我報仇嗎?為什么我一點也沒感覺?”
李澄舟一字一句的開始點撥真相,“蕭家于我有恩,你曾與蕭家有過婚約,若是你想查明真相的風聲放出去,就會有層出不窮的當年兇犯冒出爪牙。只有這樣,才能查到真兇。”
所以,杜知倩料的不差,這一路追殺確實是蕭家相關(guān),只是,只是想不到促發(fā)這事的人,竟是李澄舟?
原來那時初見,她的猜疑與決然,是最大的保護。
原來這一路相隨,并非好意,而是拿她當誘餌。
原來他與她之間,糾纏的不是情意,而是利用。
……
那些話語像覆雪冰原上的涼意,讓杜知倩整個腦子混作一團,該相信誰?又不該相信誰?
杜知倩笑的有些凄涼,“那澄舟可曾得償所愿,可曾歡喜?”
再不想其他,她對身旁的王梓之說道,“你不是要帶我走嗎?我想回澤蘭苑。”
李澄舟看見這場景,只是看著王梓之扶著杜知倩,一步步離開丁香苑,落寞地笑著,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
他這樣的表現(xiàn)讓杜知倩忽然不知所措,如果要泄恨的話就只能趁此局勢,但是他又不是沒有苦衷。
眼見得杜知倩即將踏出丁香苑,也許此生再不能相見,李澄舟道出真相,“蕭家的仇還沒有報,知倩你真的甘心嗎?”
杜知倩轉(zhuǎn)過身來,大吼了一句,“要不要報仇是我的事,說到底也沒有直接關(guān)系,李澄舟你離我遠點!”
這一句,讓所有人都一愣,杜知倩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丁香苑。
洱新在一旁早已氣炸,“公子,你還好嗎?那個女的那樣對你,實在是太狠。”
李澄舟笑的有些無奈,“可是,是我對不起她在先,這樣了斷也不是很好嗎?我一心想要復(fù)仇,連利用感情都干的出來,這點又有什么可惜呢?”
洱新不知道接什么話,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公子,那個權(quán)衡利弊玩弄人心的公子,這樣慌亂的暴露真相,實在不像他的作風?
一個大膽的想法閃過洱新心中,“公子,你是不是要死了?”
“原來洱新也有聰慧這一天。”
“不!公子你到底在做什么啊?無緣無故的暴露,現(xiàn)在又要一心尋死,怎么會變成這樣?”洱新再也忍不住了,話語里已失了禮節(jié)。
李澄舟笑的有些無奈,“大約我真的是喜歡她了吧。”
洱新更是一臉驚愕,“什么?”
李澄舟再不需要偽裝多的,扶靠著墻站著,洱新近他身想要扶他,才發(fā)現(xiàn)他臉色極差,倦意深深。
洱新不解望向李澄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中了百毒芹。
李澄舟臉色沒有血色,嘴唇漸漸發(fā)白,“因為蕭家人都被下過它,我只是吃的少,藥效還是會發(fā)作。我是想靠著知倩找到真相,只是我半路后悔,需要做個了斷。這案子已經(jīng)查的差不多,王梓之能代我做完所有事。”
這話震的洱新再也不想說什么,李澄舟與王梓之何等武力,根本不會放任他人去偷聽兩人說話,所以剛剛是他做的局。
洱新又開口道,“那我接下來,做什么?”
“照舊。”
天亮的很快,晨曦透過窗戶刺痛杜知倩眼睛,她一宿沒睡,心亂糟糟的。
王梓之帶她回了澤蘭苑后,只口不提報仇的事。若是洱新所言為真,那么王梓之定然知道什么?
還好洱新露了口風,她心底些許有些安慰。
不對,今天還是個重要日子,李澄舟將在今天代替青山派繼續(xù)出戰(zhàn),這與她實在沒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