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八幾的個頭,身材勻稱,古銅色的肌膚,棱角分明的方臉,濃眉大眼,淡定地站在門口,讓人感覺仿佛一座高山立在面前,令人有高山仰止的感覺,那一種威勢在壓著眾人。
常霞挺直身來,倔強地挑戰(zhàn)對方目光,細(xì)心的她發(fā)現(xiàn)那清澈的眼睛,偶爾閃過一絲疲憊,讓人有些滄桑的感覺,心里不禁有些悸動著。
鐵手寒見著謝居安,欣喜萬分地叫道:“教官!”
居安掃視了下眾人,卻看到常霞和徐婭蕾,眼里閃過驚訝目光,表面依舊淡定地笑道,“一十五天的皮肉之苦,卻成就了你筑基大圓滿之境,領(lǐng)悟的是火的境界吧。如果愿意的話,你回去找希云吧,讓他代師收你為師傅的第三個弟子。就說是我的主意?”
鐵手寒聞言,高興地象個孩子跳起來,“太好啦!太好了!拜見大師兄。”納頭便拜,可被謝居安虛空托著,如何也拜不去,有些疑惑地望著謝居安。
“你現(xiàn)在還不是本門弟子,回去后找小云,叫他代替舉行正式拜師之禮后,傳你下一階的武學(xué)心法吧。”
謝居安眼光掃向常霞等人,特地盯著徐婭蕾一會兒,見她眼睛始終不離鐵手寒,那專注得如當(dāng)其他人不存在的樣子,又轉(zhuǎn)看鐵手寒,說道:“告訴希云,待你入門后,代我和他去拜謁師傅他老人家吧,以赴當(dāng)年之約。”言語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傷感。
常霞仔細(xì)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看到謝居安眼里露出悲傷,心理不禁一揪,連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怎么會有這樣的情緒。
“你是重案組的吧?我便是你們所要找的天罰,不管你今天來此有何目的,H城的那些事是我一個所為,希望你不要牽涉到其他無辜之人,不然我會讓你們后悔的!”謝居安的一句話,象一個晴天霹靂,在常霞、徐婭蕾和許隊長耳邊響起,震得他們久久無法回神。
“你,你就是天罰?怎么知道我是重案組的人?”常霞復(fù)雜地看著這位年輕人,急促地問道,便感受謝居安那凌厲的目光,宛如直插心底,嫻熟地從小腿上拔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槍,鎮(zhèn)定地指著謝居安。
謝居安輕微地頷首,無視著常霞手里的槍,轉(zhuǎn)過身來,“今天特來辭行。鐵手,望你好自為之。”說完便要跨出腳步。
“站住!犯完事就想溜,當(dāng)我們不存在啊!再跨出一步,我便開槍,”常霞已舉著槍,做好瞄準(zhǔn)射擊的姿態(tài)。
哼!只見謝居安人影一閃,又回到原地,仿佛從未動一般,手上的尾指掛著一把小手槍,雙手一搓,那小手槍成一塊塊碎片。
震撼!難以置信!夢嗎?這是眾人的神情,徐婭蕾想起昨晚的事,打著冷顫。
鐵手寒正準(zhǔn)備上前撲擋在謝居安身后,此時也崇拜地仰視謝居安。
常霞保持原有姿態(tài)不變,卻想動也動不了,睜著美眼,不信地看著謝居安,嘴里習(xí)慣地問道:“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腳?我怎么動不了了。”
“念你還算個警察樣子,我就不對你施加懲戒了。告辭了!”
“等等!你到底為何要這么做?”常霞被點穴定住,急得快哭了,軟下了語氣,溫和地問道。
謝居安止住腳步,陰沉地說道:“他們的行為,難道不該受到懲罰?怪只怪他們平日里虧心事做多了,自有夜半鬼敲門。”
然后又悠悠地說:“古彥語有云,碩鼠碩鼠,勿食我黍!老百姓養(yǎng)了這些官爺們,他們了老百姓做了什么,我看像粱市長這類人,不來迫害老百姓,已經(jīng)是燒高香了。我做為普普通通一老百姓,還沒自大到為民請命,但他們傷害了不該傷害的人,我的出手,只是恰適其會而已。”
“恰適其會,你說得倒輕巧。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在犯法么?”常霞可從來沒和一個重案犯,如此面對面地辯論,卻被拿捏在他手里,不由得方寸大失,冷笑地反問。
“法?”謝居安輕蔑地笑,說道:“不以規(guī)矩?zé)o成方圓,這個我還是能懂的。但你們執(zhí)行的人呢?有誰來監(jiān)督嗎?你們還不是層層相護,個個愛惜羽翼,難道這么長的時間里就沒有受害者上告、上訪嗎?世上烏鴉一樣黑。”
“你!各個部門自有辦事制度,凡事總得有程序吧。”常霞總算找到了有力的借口,振振有詞辯道。
謝居安聞言狂笑,指著常霞道:“制度、程序有時只不過一塊遮羞布,用來騙騙尋常百姓差不多。那好!我問你,鐵手只不過按理質(zhì)問了市長,受盡你們公安執(zhí)法人員折磨,這就是你們的法么?那粱市長既是你們H城的市長,還是興陽幫的幫主,你們發(fā)現(xiàn)了么?說白一點,法只是針對老百姓而言,在這天高皇帝遠(yuǎn)的地方,他們就是法!他們就是制度!我早就看透了,只不過對大部分的人,略施懲戒,只要他們能挺得過三天,算他們命好。”
常霞被謝居安質(zhì)問得,不由語塞,窩氣極了,急得漱漱地流下委曲淚水。徐婭蕾見狀,連忙從包里掏出手巾,默默地替常霞擦著眼淚,邊偷偷地瞧向謝居安,又專注地瞧著鐵手寒一舉一動,看到鐵手寒自始至終,從沒正眼瞧過自己,不禁黯然神傷。
鐵手寒依舊崇拜地看著謝居安,心無旁騖。
“這,這個”許隊長鼓足勇氣,本想站出來替常霞擋話,卻無從駁起,只得泄氣地呆坐在板凳上。
謝居安落寞地望向天外。
“那你也不能以身試法,他們的犯法自有一天會暴露的,你覺得這樣做對得么?值得么?我看還是你以大俠自居的心態(tài)在作祟,你考慮過那些關(guān)心你、期望你的那些人,他們的感受么?其實你是個自私的人。”常霞擦干淚水,象個小媳婦那樣強詞奪理著。
這是一塊心病,謝居安無言以對,本想一走了之,轉(zhuǎn)頭一看,鐵手寒正雙眼發(fā)亮地看著自己,而渾然不覺徐婭蕾含情脈脈的目光。也罷!謝居安不禁舉起雙手,看了又看。這雙手殺得人是不是太多了!
便閃身到了鐵手寒的身前,雙手拼指往鐵手寒身上招呼,卟卟地響個不停。
要啊!”徐婭蕾以為,謝居安被常霞駁得惱羞成怒,對著鐵手寒出手了,連忙撲過來,擋在鐵手寒前邊,哭出聲來,“要罰就罰我吧,是我要來找他的,求你了。”
鐵手寒剛才忽然失去感覺,哇地吐出一口略帶暗色的鮮血來,胸口悶氣忽解,迷糊間,一股女人的幽香直往鼻孔里鉆,只覺一滴滴溫暖的水珠,正落在脖子上。
徐婭蕾被鮮血吐個正著,胸前已粱紅了一大片,悲切地哭著,口中重復(fù)說著,“不要啊,你不要出事啊。”
常霞和許隊長沒想到謝居安會突然對鐵手寒,施以重手,許隊長已拔槍在手,指著謝居安。
謝居安似乎視而不見,哈哈大笑,大聲說道:“恭喜終嘗所愿,不經(jīng)歷風(fēng)雨怎見彩虹!鐵手,望好自珍惜。”飛身而去,遠(yuǎn)處傳來“自此一別,再會無期”。
常霞一覺自己可以行動了,火速地追出門口,只見謝居安正如一只鴻鳥,從一棵樹又飛往另一棵樹,很快消失在視線中,仍癡呆地望著那消失的方向。
這是什么樣的人啊?
里屋鬧的動靜太大了,又是哭又是笑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家里的人都一股腦兒往里屋跑過去,便見到一個女子正抱著鐵手寒,悲悲切切地哭著。老爹咳咳兩聲出聲示意。
鐵手寒二十好幾的人,還沒牽過女孩子的手,此時卻軟香滿懷,正沉浸在迷亂間,聽到父親的咳聲,忙地掙扎著站起來,看到徐婭蕾詢問的眼神,便搖搖頭示意沒事。徐婭蕾大膽地抱住鐵手寒的胳膊,弄得鐵手寒面紅耳赤地低著頭,落落大方地向鐵手寒家人自我介紹著。
家里人聽到原委后,天上掉下一只金鳳凰,哪有不高興的。
鐵手寒把屋里眾人一一介紹,徐婭蕾卻像小媳婦一樣,甜甜地喊起爹、媽、大嫂之類的稱呼來,把鐵手寒雙親喜得連聲地應(yīng)著,他母親更是溺愛地拉著這個標(biāo)致人兒,找二媳婦幫徐婭蕾換衣服去了,只留下鐵手寒傻呆呆地站著。
“兄弟,剛才怎么回事,今天可是三喜臨門啊!”許隊長重拍了下鐵手寒肩膀。
“哦,大師兄他見我在里面,已受了重傷,幫我把淤血逼出來了,現(xiàn)在感到全身舒爽。”鐵手寒嘿嘿地笑著。
許隊長不無忌妒地說:“你現(xiàn)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徐主播可是H城第一美女哦,哈哈。”
在鐵手寒全家人沉浸在歡慶的氣氛中,常霞卻是失魂落魄地轉(zhuǎn)回來。
“霞姐,霞姐!來來吃午飯了,下午還得進城辦他大哥的事。”徐婭蕾換上粗布衣裳,精神煥發(fā),仍難掩住她天生麗質(zhì),見到鐵手寒仍和許隊長在聊著,便喚道:“呆子,還不叫許大哥一塊來吃飯。”儼然已成為家庭主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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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人一起進城了,常霞先是向省委呂付書記匯報接觸天罰的始末,后拿出城郊鄉(xiāng)的稅費收據(jù)復(fù)印件,進行交涉。呂付書記一聽天罰已離開本省,松了一口氣,當(dāng)即在復(fù)印件上批示。當(dāng)晚開會總結(jié),會上產(chǎn)生了分岐,一種意見是不要宣告天罰已離開H城,繼續(xù)震懾那些官員,這當(dāng)然包括樓付書記、常霞的建議;另一種多數(shù)人的意見是應(yīng)該提高公信力,將事實真相公布天下,呂付書記都將這兩種方案上報省委。
當(dāng)天下午謝興國等三人因未公訴,釋放了出來。晚上的新聞時間,徐婭蕾占用新聞時段最后一分鐘,宣布自己即時起辭去主播,毅然離開那播映室,匆匆奔出大門口,因為鐵手寒正在那兒候著,他們沒開車,而手牽手,融入大街上的人流中。
三天后,醫(yī)院里大部分的城郊鄉(xiāng)干部挺過了鬼門關(guān),出院了,而剩余的那些人,終日仍承受子午血脈倒流之苦,成為了專家們生物標(biāo)本。
常霞隨重案組離開了H城,沒有向徐婭蕾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