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家地位最高的兩位大人物激動到肝顫的時候,白河早已經找周公女兒約會去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也不外如是了。
然而名氣這玩意,其實就跟咳嗽一樣,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第二日,白河還沒起床,金陵城中便傳出了驚天大新聞:全城內外,足有六七十間包括青樓、酒樓、酒莊、酒肆、客棧、茶樓等所有與“酒”相關的店鋪在內,竟然一夜之間易名,統一換成:大字“XXX酒樓”(即原名不變),然后小字注明“蘭桂坊XX號加盟店”這樣的形式,不但字體一致,連大小也一致。
而其店內,也正在一邊繼續營業一邊開始逐步裝修,同時開始正式售賣從大周酒廠臨時調送過來吸引人氣的四種白酒。至于售價,當然與蘭桂坊保持一致了。
有好事者一打聽:得!這些加盟店不但有權售賣白酒,就連貴賓卡、裝修格局、甚至是連店員的著裝,都將與蘭桂坊保持一致。
——當然了,貴賓卡這玩意,只是一種經營策略而已,是免費送的,白河臉皮再厚不好意思收錢。因此,各加盟店只需要根據自己的口碑制定門檻即可,不必學足蘭桂坊那樣,一張一品卡就要二八八八那么貴。
這情況,就好如同金陵城中一夜之間開了數十間蘭桂坊一般。
于是“轟”的一下,整個金陵都炸鍋了!
無數家中有娃的人都開始供奉了長生牌,祝愿二小姐順利晉級,然后……賞咱娃一掌九轉回聰掌啊!不求如白公子那樣聰慧,有他一半也是好的……
眾口相傳之中,金陵城的熱度幾乎上升到要沸騰的程度。如今城中一大半酒業一夜之間易名,這么大的動作,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的看向了城北。
城北有一座大宅,姓姚。
宅子外表略顯破落,但內里卻比林家更加奢華,典型的金玉其中,敗絮其外。
后花園里,姚公子正面色憤恨的對一個白面黑須的儒雅男子道:“爹,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林家風生水起,而什么都不做?林家日益勢大,早已非吳下阿蒙,如今再讓白河那賤人……”
“你不是已經做了嗎?結果呢?”這儒雅男子正是當今金陵第一把手,郡守姚廣智大人。
“我——!”姚公子頓時語塞,一想起那賤人的嘴臉,他就恨得牙癢癢:“爹,你有所不知。那賤人實在是太……太賤了!不但卑鄙無恥,而且能言善辯,極善長劍走偏鋒,讓人防不勝防,孩兒一時大意才……”
輕敵了。
他承認,在最近半個月的幾番交鋒之中,自己真的太輕敵了!
想那死賤人一直以來都瘋瘋癲癲的,是個出了名的傻缺,所以才沒把他放在眼里。可是誰知道他最近發什么神經,突然就不傻了,不但文才驚人,還莫名其妙的給他占了個大便宜,撿了青蓮先生這個義兄。如果說他以前都是深藏不漏的話,那未免也藏的太深了點。
“賤?”姚大人冷笑,“別忘了,你已經當眾認他做老師,他若是賤人,那你是什么?”
“爹!”姚公子悲憤欲絕,“我是你親生的嗎?”
“哼!就是親兒子,為父才要這么說!”姚大人恨鐵不成鋼,“我平時怎么教你的?男子漢大丈夫,敗就是敗了,別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這樣只會讓你越來越無能!”
“是,爹爹教訓的是……”
姚大人冷笑一聲,又道,“賤也是一種本事,你要是有那白河一半的賤,五年前,金陵就已經沒有林家的存在了,何至于等到今日?當年你信誓旦旦說一定會獲得那林暮云的芳心,兵不血刃瓦解林家,可是結果呢?后來你又說要拿下二小姐林晚晴,結果又是如何?林府里還有個義小姐玲瓏,要不要再給你幾年去拿下她?”
“我……”姚公子有點委屈,似乎想辯解些什么,可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你啊!”姚大人嘆息一聲,有點恨鐵不成鋼。
父子二人相對沉默。
清風徐來,姚公子覺得有點恍惚。
過了半響,他開口打破了平靜,弱弱的問了一句:“那如今外面數十酒業店鋪一夜易名,我們要不要做點什么?”
“……”姚大人聞言沉默了一下,忽然嘆息道:“時不可失,失不再來,五年前除不掉林家,五年后也是除不掉了。如今林家羽翼已豐,國內又戰事方停,需要安定,實在不宜內斗,免得沖了圣后龍威,此事就隨它去吧。小小白酒而已,晾他翻不了天的。”
“可是……”姚公子遲疑了一下,“爹,我昨晚已經聽傅信仁說了,昨日蘭桂坊第一日開張,白河靠著那什么酒業連鎖,一口氣聚攏了至少八十萬兩白銀……”
“八十萬兩白銀!”聽到這個數字,淡定如姚大人,眼角也不禁狠狠的跳了一下。
不過他馬上就平復了下來,輕哼一聲道:“哼,一錘子的買賣罷了,可一不可再,無須放在心上。再者,這八十萬兩,能落到林家手里的頂多也就二十萬,根本不足為慮。你要記住,那白酒再神奇,終究只能在民間風靡,而姚林兩家的較量,主要還是在于江湖之上,那里才是最能賺錢的地方。你最近收斂一下吧,不要再去招惹那白河了。他如今有青蓮先生這種世外高人撐腰,你是斗他不過的,不如多點把心思放在江湖上。”
“就怕那賤人主動招惹過來……”姚公子嘀咕著。
姚大人一瞪眼:“你說什么?”
“沒、沒什么……”姚公子連忙搖頭,“您的吩咐孩兒都記住了。如果沒什么事的話,那孩兒便先下去了。”
“嗯,去吧……”姚大人緩緩點頭,可姚公子剛轉身,他忽然又叫住了他:“等下!”
“爹還有什么吩咐?”
“你說那林晚晴……”姚大人認真問道:“她是不是真的練了什么九轉回聰掌,能一掌把人給打開竅了?”
姚公子:“……”
……
……
“日出東方,睡得好爽!”
西廂小院里,白河一覺睡到大天亮,心情甚好。
外面的八卦已經傳到要炸天了,可是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如今,白酒的配方已經弄好,蒸酒的工具已經到位,酒廠的改建事宜也有小七在忙活,就連未來的發展方案,也已經規劃好并傳授了給蘭爸爸……總之,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經安排好了,終于可以過上夢寐以求的紈绔生活啦!
——住洋樓,養番狗,沒事逛逛街、調戲一下良家婦女,安心做個甩手掌柜等分錢,這小日子多美妙?
于是洗漱一番,吃完早餐之后,白河便哼著小曲繞過二小姐閉關的繡樓,優哉游哉的去后花園逛了一圈。
由于前段時間實在是忙,因此,那日摘下了棉花之后,他就再也沒管了,也不知道那棉花苗是什么個情況,如今難得空閑下來,須得好好看看才行。
結果去到后花園一看,棉花樹還好好的,沒死,可是也不見有花開二度的跡象。
由于這棉花是用穿越大禮包催生出來的,跟正常的棉花有點不太一樣,主要是這大禮包的催生功能還沒研究透徹,于是白河想了想,便動手把棉花樹鏟掉一半,回小院里取來一些新收成的種子,電一半留下一半,然后分別種下。
而剩下的那一半棉花樹,同樣也電了其中一半,留另一半作為參照。
如此忙活了一個陣子,他才慢悠悠的溜回西廂小別墅,然后打算去大周酒廠看看小七動工了沒。誰知在半路上,剛繞過繡樓沒走多遠,迎面忽然走來一個人。
“大小姐?”白河頓時一愣。
他不知道大小姐昨天一大早就被夫人關了禁閉,直到今天才放出來,還以為她祭完祖就已經回軍中了呢,不由有點奇怪,不是說大小姐軍務繁忙,忙到連家都很少回嗎?怎么今天這么有閑心在這轉悠?
“白河?”大小姐也見到了他,停住了腳步。
二人對視而立。
路只有一條,相看兩厭的兩個人狹路相逢,也算是冤家路窄了。雖然白河對這個高冷的將軍大小姐實在是沒多少甚好感,甚至可以說有些敬而遠之,不過念在人家好歹是未來大姨子,如今既然遇上了,總不能假裝沒看見吧?
趁著心情大好,他也不想去想昨天的不愉快了,于是便主動迎了上去:“大小姐早安,大小姐再見。”說完便麻溜溜的閃到一旁,準備滾蛋大吉。
誰知他腳下剛動,大小姐忽然開口叫了一聲:“慢著。”
“有事?”白河停了下來。
大小姐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就在白河以為她又要無腦噴的時候,忽然聽到她說了一句:“對不起。”
“啥?”白河正準備迎戰呢,聞言頓時又楞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
“昨日在宗祠里言語多有冒犯,對不起。”大小姐馬上重復了一遍。她的語氣很果斷,很直接,很有軍隊風格,說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