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干脆!
好果斷!
連逃跑都能跑出拼命的氣勢來,白河還是第一次見,簡直嘆為觀止。
不過也難怪。
畢竟眼前這大怪物實在是太強大了。
一頭正在渡元嬰劫的大妖,它的強大,是令人感到窒息的。尤其是這壓倒性的體型,比之自己曾經見過的宮本武藏更有壓迫感。
如果可以的話,白河也恨不得腳底抹油一走了之。
但是不可以啊!
那大怪鳥一波團滅了兩國修真者之后,它就忽然不動了,瞪著一雙赤紅的大眼死死的盯著女神號。就仿佛先前的二百修真者對它而言只是開胃小食,女神號才是它的主菜。
呱!
又是一聲尖銳鳴叫,大怪鳥張開了嘴巴。
頓時火舌吞吐,熱浪逼人而至。
這一次,白河就真的窒息了。
因為溫度太高,就連空氣也承受不住,氧氣被迅速抽調一空,讓人呼吸困難。
完了完了!
這下怕是要死球了!
看著眼前的大怪鳥,白河心里拔涼拔涼的。
看這情況,這大怪鳥絕對是被劫雷打蒙了,見人就殺。而看它那夸張的體型,以及更加夸張的攻擊范圍,白河沒有一絲把握能逃過它這一擊。
不甘心啊!
真的,太不甘心了!
幾分鐘之前,咱還好端端的在海上玩漂流呢,如今幾分鐘之后,卻馬上就要死在了這個破地方了。
而更不甘心的是,到底是誰下的陰招都不知道!
閻王爺面前不好交代啊!
絕望的氣息,在心底回蕩著,白河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小七,多漂亮的妹子啊,跟你死在一塊,咱也不虧了!
再看看旁邊的小流氓……
算了,
你個單身狗還是哪里涼快哪里呆去吧……
就在這時。
眼看自己三人就要變燒烤串共赴黃泉的時候,忽然“轟”的一聲,第二道劫雷不期而至,正中大怪鳥頭頂。
“呱!”
前一秒還兇威無兩的大怪鳥,瞬間在劫雷的威壓之下縮成了鵪鶉。
只聽噗的一聲,原本蓄勢待發的大火球瞬間啞火。那大怪鳥痛叫一聲,張嘴一吐,結果大火球不見了,卻只吐出一條火舌來,而且還是射歪了的那種。
呼呼呼呼……
火焰擦著女神號的上空斜飛了下去,射入了海中。
頓時,海面上霧氣氤氳。
好燙!
真的好燙!
伸出灼熱的水蒸氣中,白河只感到自己好像被烤熟了似的。這種享受,絕對比你去會所里面蒸桑拿還要刺激一萬倍。
不過也好爽!
因為還活著!
“我還活著,哈哈哈……”絕處逢生,白河忍不住狂笑出聲。
下一瞬間,只聽“嘩啦”一聲巨響,那大怪鳥再一次被劫雷摁進了海中。它一邊掙扎,一邊尖叫。然后叫著叫著,它忽然又變成了藍色。
這一次,白河總算是確認了。
敢情這家伙就跟變色龍一個德行,遇水則化魚,離水則變火鳥,還真的像極了傳說中的鯤鵬。
不過這時他也顧不得去驚嘆了,雙手一抄,便一邊一個的抱住小流氓和小七,然后便駕著淵虹飛了起來。
至于女神號……
顧不得那么多了,逃命要緊!
隨著“嗖”的一聲,三人沖天而起。
誰知就在這時,不知從哪里吹來了一股微風。微風過處,水蒸氣沒散去多少,可白河三人卻忽然掉了下來。
“媽、的!”
“你總算露餡了!”
一般的微風,是絕對不可能將一把飛劍給吹下來的,那么可想而知,肯定是有人搞鬼。而這個人,白河已經等了好久了。
神識一掃,只感到一股輕靈又縹緲的氣息一閃即逝。
那氣息不是出現在頭頂,而是在腳下。
就在船艙里!
“給我滾出來!”
一聲暴喝,白河額上一點金光閃過,仿佛睜開了第三只眼睛似的。下一瞬間,伴隨著隱隱的龍吟之聲,淵虹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電光射進了船艙。
這一劍,白河甚至開了無雙!
以淵虹的威力,再加上自己的神識強度,白河有信心,就算是金丹巔峰,也絕對要飲恨于這一劍之下。
然而下一刻,他的面色卻忽然變了。
變得就像啃了一口屎一樣難看。
這一劍,如果只是打空了那倒還好,畢竟天底下沒有必中的殺招,但問題是……
它并沒有打空。
它只是被對方接住了而已。
——這比打空了更加可怕。
“劍不錯。不過落在你手,算是明珠蒙塵了。”船艙內,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隨后走出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女子,白衣飄飄。不過在如今這個年頭,還真的沒有人會蠢到用外表去判斷一個人的年齡——尤其是修煉有成的女人。
看這女子的五官,應該不是中原人。
隱隱中,白河甚至覺得這女子有點面熟,總好像在哪里見過——其實也不一定是見過,就是莫名的感到熟悉。
她的表情很冷,冷得就像雪山上的寒風。
可是她的身材很惹火,前翹后凸,該大的大,該小的小。尤其是一雙大長腿,絕對三年不膩!要是放倒了這么一夾……
艾瑪,想想都覺得腿軟。
那女子的手潔白如玉,然而淵虹夾在她的指尖任憑白河如何催動,卻始終像一條死蛇似的,半點反應也無——雙方還沒照面,白河就先被繳了械。
“明珠蒙塵”這四個字,算是讓她說中了。
這把劍雖然是為自己量身定做,可是白河根本發揮不了它的全部威力。如果淵虹有靈,想必也會感到憋屈。
“你到底是誰?”
眼看飛劍被收,白河倒也不急著跑了。對方既然能輕易接住淵虹,那么,如果對方想殺自己的話,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于是飄然落地,然后問了一句。
“你應該問,我到底要做什么?”白衣女子好整以暇,那神情就仿佛貓戲老鼠。
然而白河沒問。
因為他覺得這個問題很白癡,如果自己真的問了,就會顯得自己也很白癡。
想也知道,你使手段迷惑小流氓把船開到大怪魚的渡劫之地來,肯定不會是請我吃飯的啊!
我叫白河,不叫白癡。
于是白河便冷笑了一聲:“呵呵……”
“……”
或許是跟想象中的劇本有點不一樣,女子沉默了一下,心里有點小尷尬。
你為什么不問呢?
你要是問了,我就會說:殺你。
然后你又會問:殺人不過頭點地,何不給個痛快?
我就會答你說:因為我要你不得好死!
……你看,多有水平的對話,結果你一個“呵呵”就沒下文了。
呵呵。
不過很快,白衣女子就回過神來了。
她忽然輕笑一聲,然后開口道:“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流風,是察木合的母親。白河大人,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白河愣住了。
流風他知道,大雪山五大巫王之一嘛,久仰大名了,可萬萬沒想到,她居然是個這么漂亮的御姐。但是這察木合……
“察木合是誰?”他問了一句。
“察木合……是誰?”這回輪到流風愣住了。
白河的答案,或者說問題,實在大出她的意料。
白河點點頭道:“是啊,問你呢,察木合是哪位?”
流風:“……”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愣了半響,流風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有點歇斯底里,笑得有點瘋狂。她看著眼前的白河,心中有千言萬語,可是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哆嗦。
她的嘴唇一直哆嗦。
察木合是她的弟子。
也是她兒子。
大雪山規矩森嚴,當年為了得到巫王之位,她將察木合寄養于牧民家中,盼著他長大……她盼啊盼,盼了足足二十年,才終于找到機會,將他收歸門下。
可是就在一個月前,察木合卻忽然死了。
長明殿內,屬于他的那盞寄魂燈,滅了。
流風守了七天七夜,向所有能夠禱告的天神都禱告了千百遍,可它終究還是熄滅了。
而吹滅那盞燈的人,就是白河!
為了給察木合報仇,她放棄了巫王之位,不遠萬里下山來,就是為了取這個死賤人的狗命!
本想在平壤城動手的。
可是不行。
因為“那個人”在旁,她根本不敢動。
于是潛伏了一個多月。
隨后大軍出征,白河孤身出海,她隨之浪游千里,卻又因為武后神念分身在側,她還是不敢動……
于是等啊等……
終于,讓她等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正好武后神念不在,又發現神獸鯤魚在東海渡劫,神志錯亂,于是心念一動,她便動用大雪山巫術,悄然入侵了小流氓的神志,誘惑他將船開至此處……
白河啊白河!
你可知道,我天天看著你,夜夜守望著你,就盼著你死在我眼前?
你又可知道,我苦心造詣,就是不想讓你死太痛快?
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要你眼睜睜看著你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在你眼前死去!
我要你嘗盡世間最痛苦的滋味,為我兒子報仇!
可是現在……
你居然問我察木合是誰?
你都剝了他的金丹據為己有了,居然還問我,察木合是誰?
說到這里,流風的哆嗦已經變成了大喊。
“!!!”
白河頓時一驚。
聽她這么一說,他倒是想起來了。
曾經……似乎……還真的有“察木合”這么一號人,應該就是混在高麗軍中的那個金丹級的突厥祭祀。
——這不能怪他健忘,實在是……圣后一個念頭就灰飛煙滅的人,你真的不能指望他能給人多深的印象啊!
“原來是他!”
看著眼前的流風,又想起了記憶中的察木合,兩張臉漸漸重合,白河忽然恍然大悟。然后終于明白,為什么剛才會覺得流風的臉很熟悉了,原來他是她的兒子。
不過話說回頭……
嚴格來說,察木合的死,兇手并不是白河,而是李白和圣后。
他的肉身,是圣后一道雷給弄沒的。
他的元神,是李白“輕輕一彈”就消失了。
就連他的遺產,那個金丹,最后也是圣后和李白聯手弄進自己的識海的,變成了一個奇奇葩葩的存在,連雷劫都省了……
當然了。
白河不會蠢到在這個時候到處甩鍋,他只是攤了攤手,便很無奈的說了一句:“原來如此……那行,不就是要報仇么,那就來吧。我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是你爹!”
說著凝神戒備。
說實話,與一個元嬰對峙,這是他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他的夢想是做一條快樂的咸魚,每天喝喝酒、逛逛街、閑著就泡一下妹子、講講故事,得空了就種種田……
眼一睜,一閉,一天過去了。
眼一閉,不睜,一輩子就過去了……
這日子多快活?
可是現在,沒辦法了……
人家都找頭上來了,總不能閉眼等死吧?好歹也得意思意思,掙扎一下吧?
然而流風并沒有動手,她看向了旁邊的小七,忽然問了一句:“這女子,是你的小情人吧?”
“你想怎么樣?”白河面色一變。
流風不答,她又看向了小流氓:“這個小子,是你兄弟吧?
白河面色再次一變,“殺人不過頭點地,有什么事沖我來!”
“呵呵……”
忽然輕笑一聲,流風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朦朦朧朧,迷迷糊糊的一股微光,看上去有點像黑夜中的貓眼。
白河只是看了一眼,就忽然感到眼皮一沉,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緊接著識海內響起一聲龍吟,他便瞬間清醒過來。
可是定睛一看,卻發現流風已經不見蹤影了。
“好好享受吧,我的白大人……我會讓你嘗到,地獄的滋味……”
她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抬頭一看,卻發現這女子好整以暇的端坐桅桿之上,把玩著淵虹,低頭輕語。看她那嘴角帶笑的樣子,似乎是準備看好戲,就差一把瓜子了。
“臥槽!!”
白河只感到頭皮發麻。
這種女人是最可怕的!
她已經瘋。
氣急而怒,怒極而瘋。
她要怎么滴自己無所謂,大不了就是死嘛,反正自己又不是沒死過……可是她要對自己身邊的人動手,比如小流氓,比如小七,那就真的戳中自己的死穴了。
隨后一轉頭,便見到小流氓已經掏出了鯊齒劍。桅桿上的流風還贊了一聲:“好劍!”
又看小七,這童姥大人也不知何時拿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勁弩。
二人都是一臉茫然,兩眼無神,可是手中的武器,卻穩穩的對準了對方。
“動手吧……”
隨著一聲輕笑,劍與弩同時出擊。
劍,砍向了小七。
弩,射向了元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