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袋靈石……哦,是兩袋,那位李上使的確是收了,可是……他卻因此而“犯了事”?
艾瑪!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那大陣……嘿嘿!
“大有可爲、大有可爲啊!”要不是情況不對,金政明就差點笑了出聲,連忙忍住,然後帶著衆護衛向城主府走去。
一路無話,城主府很快就到了。
白大人會見兩國國主,當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參與的,於是兩幫護衛便在大門外候著,兩位國主單獨進去。
結果還沒走到正門,就忽然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喝罵:“荒唐!簡直荒唐!”
“二位國主見笑了,”小侍女的神色有點尷尬,“白大人他……有點忙。”
這聲音就是那白大人的?果然很年輕啊!二位國主心下了然。
金政明連忙道:“白大人貴爲極品尚書,日理萬機,忙也是應該的……我等便等他一等也是無妨。”說著很識趣的走遠了幾步。
可是一對耳朵,卻悄悄的豎得老高了。
他們都是金丹,那聽力何等驚人,別說裡面這麼大聲的喝罵了,就連牆角有隻螞蟻爬過他們也聽得到。
這時,只聽裡面繼續罵道:“李元芳啊李元芳,你這回真讓我長臉了啊!那誅仙陣才屁大點威力,你到底是哪裡來的信心到處嘚瑟了?還是當著新羅、百濟兩位國主的面?說什麼……也就擋擋元嬰級別而已?我呸!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你自己不要臉,老子還丟不起這個人呢!”
咦!
金政明微微一愣,心道,這白大人雖然年輕,可是對人心卻琢磨得挺透的啊!自己當時確實恥笑過他來著……
只聽那李上使弱弱的說了一句:“我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他們應該不會當真吧……”
結果沒說完,就聽到白大人“呸”的一聲,罵的更兇了:“還學會頂嘴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老子今天非治了你不可!來人吶,上法棍!”
“喏!”
話音落下沒半響,就聽到裡面就傳來“噼噼啪啪”的一陣棍棒聲。
那聲音,光是聽著就覺得疼了,完全是往死裡下手啊!
可那李上使也是硬氣,愣是不喊疼。
他打不還手,可罵卻是還口了。
只聽李上使嚷嚷道:“老白!白大哥!白大爺!白大人!……只能擋擋元嬰而已這話可是你親口說的,又不是我說的。憑什麼你說得,我就說不得了!我……我不服!”
“不服是吧?好!老子今天就打到你服!”
只聽白大人一邊打一邊罵道:“第一,關起門來大家都是自己人,老子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不丟人!第二,我且問你……”
他忽然壓低了聲音,但並不妨礙。
只聽他接著道:“……你可知道,陛下讓老子邀請新羅百濟兩國使者來見,到底是爲了什麼?”
“還能爲了什麼?”
只聽那李上使不屑答道,“不就是咱們大周準備與高麗開戰,所以想讓您用這大陣去換點軍費唄……”
“那你還……你這蠢貨!”
“豬腦子!”
“簡直愚不可及!”白大人怒不可抑,下手又重了幾分。
當下噼裡啪啦的又是一頓胖揍。
稍後,白大人才接著道:“明知如此,那你還向人家透露口風?!李元芳啊李元芳,蠢到無藥可救了你!你會做生意嗎?你除了打架偷酒蹲牆頭撩妹子耍流氓之外,你還會點什麼?你可知道,就因爲你昨天那輕飄飄的一句話,咱們得損失多少錢嗎,啊?”
“那不是錢,是命啊!”
“都是我大周將士鮮活的生命啊!”
“不只是命,還有聲譽!”
“想我大周坐擁中原之地,地大物博,物寶天華,何其富有?而如今,要是讓其他小國知道咱們窮到連軍費都出不起了,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李元芳啊李元芳,咱們丟人不要緊,要是讓聖後陛下臉上蒙羞,你十條命都不給死的你!”
“吧啦吧啦吧啦……”
“如今,老子的計劃幾乎讓你給全毀了……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算了,啥也不說了……好好受著吧!”
啪啪啪……
棍棒聲。
臭罵聲。
聲聲入耳。
哪怕隔著重重大門,也能想象得出那是怎麼樣的情景。
門外的兩位國主,只聽得面面相覷。
這一番打罵,他們是從頭到尾都聽得清清楚楚了。到了這時,他們才終於知道,昨天那位李上使說的“爲了”後面的內容,原來居然是這個!
這時,二人發現旁邊的小侍女臉色越來越尷尬了。
黑伴不但尷尬,而且還很急。
打沒事,罵也沒事,可是當著外人的面又打又罵,那就真的不太好了。最關鍵的是……打罵中夾著的對話內容,那是真的“不足爲外人道也”啊!
眼看著兩位國主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小侍女“急中生智”,忽然大喊了一聲:“稟大人,新羅金國主、百濟沙吒國主求見!”
頓時,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然後便聽到白大人狠狠說了一句:“待會再收拾你!”
沉寂了半響……
忽然腳步聲響起,隨後便見到一個年輕人走了出來,神色自如的拱手笑道:“二位國主大駕光臨,白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他就是傳說中的大周極品尚書白大人?
果然好年輕啊!
看樣子,應該二十歲不到吧?
嗯,境界也不低,居然是個金丹……
只不過,他的金丹好像有點虛。雖然境界是擺在那了,可是真元卻是半點也無。如此看來,肯定是藉助外力強行堆出來的境界,不堪一擊!
那武后雖然實力高絕,可是眼光卻不怎麼樣啊,居然封這麼一個毛頭小子爲尚書,還官居極品!呵呵,果然是婦道人家……
你說,這小子該不會是她養的小白臉吧?
看他的行爲舉止雖然是猥瑣了點,可這身皮囊倒是挺俊俏的……
一瞬間,兩位國主,尤其城府巨深的金政明,心底下就閃過了無數念頭。
可是臉上,他們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相反還畢恭畢敬的行禮道:“白大人言重了!下臣金政明、沙吒忠義,見過白大人!承蒙白大人召見,不勝榮幸!”
白大人眼中閃過一絲鄙視,旋即笑道:“最近瑣事繁忙,讓二位久等了,實在失禮!”
嗯……這一絲鄙視呢,是必須要有的。客氣呢,也是必須要有的。
要不然,老子這場戲豈不是白演了?
新羅、百濟乃大周的附屬國,其國主雖然名爲國主,但是說真的……在大周人的眼中,他們的地位,其實就跟鄉下土財主差不多,甚至還要低一點。
面對大周官員,尤其是京官,他們都得低人一等。
這個“下臣”,這就是他們的自稱。
這種關係就就好像……
我是你主人,你是我的僕人。
我對你客氣,那是我素質高,有涵養。
而我看不起你,則是因爲你確實不值得我看得起。
兩者並不衝突。
“豈敢、豈敢!其實我等也是剛到……”
那鄙視中的客氣並沒有逃過二位國主的眼睛,他們也是見慣不怪了,並不放在心上。嘴上客氣著,廢話一大堆,可心底下卻早已冷笑了起來。
是啊,白大人您的確是夠忙的……
我呸!
裝,你丫的繼續給我裝!我看你還能裝到什麼時候去!
“二位國主,裡邊請!”
“白大人先請!”
客套聲中,各懷鬼胎的三個人先後進屋,然後分賓主坐定。
中國傳統,酒桌上好辦事。
於是很順理成章的,宴會開始了。
只見衆人好酒喝著,佳餚吃著,小琴一彈,還有年輕貌美的小姐姐起舞助興,端的是交杯換盞,觥籌交錯,賓主盡歡之局。
三杯酒下肚之後,氣氛更是熱烈到了極點。
白大人“不勝酒力”,都開始抱著兩位國主的肩頭稱兄道弟來了,一口一個“金兄”、“沙兄”,叫得那叫一個親熱啊!
儘管沙吒忠義一再強調自己姓沙吒,而不是姓沙,可白大人就是不聽,仍然“沙兄”“沙兄”的叫個不停。
再三杯酒下肚,他還拉著人家講起了故事來,說很多年前,自己有個遠方親戚也姓沙,叫沙悟淨,貞觀年間還隨過玄奘法師天竺取經來著……
什麼亂七八糟的!
丟死個人了!
這白大人的表現,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一點也配不起這“極品尚書”的稱號。
如此一來,金政明、沙吒忠義二人心中更是肯定了“小白臉”的猜測,都覺得這白大人完全就是個一無是處的蠢貨!
他仗著長了一副好皮囊,入了武后的法眼,從此開始作威作福。
外界對於他的種種傳聞,比如開創修真時代、飛劍啊、棉花啊、最近的傳得沸沸揚揚的說他帶領一百個人就扭轉了平壤收復戰的戰局啊、還有這兩天才見到的誅仙陣啊等等……
肯定有水分!
而且水分還不少。
說不定,那壓根就是青蓮先生李白乾的好事,只是他看在武后的面子上,才強行給這小子臉上貼金罷了。
嗯,應該是這樣沒錯。
……不!
不是應該,絕對就是這樣!
要不然,自己以前怎麼就沒聽說過“白河”這一號人呢?
要不然,堂堂極品尚書,又怎麼會表現得如此不堪,渾然一個愣頭青呢?他就不怕丟了武后的臉,然後被打入冷宮?
或許,他是有那麼一點商業頭腦的,但是可惜啊……
那點小把戲,早就露餡了!
兩位國主越想越覺得自己接近真相了。
越接近真相,他們就越發感慨唏噓。
一個愣頭青,居然也能混到這個地步,嘖嘖……真是活久見了!而自己呢?何等的英明神武!可是到頭來,卻只能守著個鳥不拉屎的小小半島?
這都什麼世道啊?
啥也不說了,走一個……
二人對視一眼,忽然滋生出一種很詭異的同病相憐之感。
白河才懶得理他們心裡的小九九,一整個宴會上,他都演技在線,本色演出了一個“二愣子”的角色,絕口不提誅仙陣的事。
然後演著演著,他就忽然“醉”了……
然後宴會就散了。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什麼都沒有發生。
就好像白大人專程喊大家過來,就是爲了請大家吃一頓飯、順便講一個西天取經的故事似的……
回到驛站,兩位國主又是扎心,又是冷笑,複雜到極了。
扎心,是因爲他們自以爲的真相。
而冷笑,則是因爲穩坐釣魚臺。
誅仙陣威力無窮,雖然那白大人口口聲聲說那誅仙陣“只能擋擋元嬰而已”,但是在兩位國主的心中,那是高到沒邊的了。
如今,既然大周有心出售主線,那自己當然得笑納啦。毫不誇張的說一句,那是志在必得!
不過,問題的關鍵是……
怎麼買?
怎麼賣?
那就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小子,你就繼續給我裝吧,總有你哭著喊著來求我的時候!
……
第二日。
當相對比較耿直的百濟國主沙吒忠義還在驛站裡坐等白大人再次邀請的時候,新羅國主金政明卻已經麻溜溜的向白大人請辭了。
臨走前,他還說了一通“承蒙招待、不勝感激”“奈何國事繁重,實在不宜久留,還請白大人見諒”之類的廢話。
“蠢貨!”
沙吒忠義毫不客氣的在心裡給金政明貼上了這個標籤,你這姓金的走了,老子正好獨吞大陣,哈哈哈……
“豬腦!”金政明也毫不客氣的還以顏色。
那姓白的小子奉了大周武后的命令,拿大陣來求咱們換軍費好跟高麗開戰,不是明擺著是買方市場嗎?你這姓沙吒的傻渣居然還傻愣愣的等人來請,你就等著挨宰吧!
百濟國富民強,嫌錢多了燙手,恕我新羅不奉陪!
告辭!
結果……
金政明還真的回到了新羅去。
這下就尷尬了。
本來呢,他就是做個樣子,心下篤定白河會挽留的,誰知道人家沒有。他非但沒半句挽留,甚至還派了昨天那小侍女來傳話說:一路順風,恕不遠送。
我去你丫的一路順風!
老子一直都順風,不用你送。但問題是……劇本不是這麼寫的啊!
更扎心的是……
第二天晚上,據留在平壤的探子傳回的消息,說白大人就在自己走的當天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再次接見了沙吒忠義。
二人就誅仙陣在百濟如何佈置一事展開了親切友好的會談,最後得出結論……
解決具體如何有待繼續跟進,但是從平壤城主府出來之後,沙吒忠義笑到牙都歪了卻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金政明真是嗶了狗了。
完了……
這下完了!
高估了那小子的智商,弄巧反拙,結果搞到自己騎虎難下,這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