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嘗試過，后來還是回來了。避難所對于僵尸畢竟有著環境上的優勢，外面的生存壓力要大上許多。具體到每個人的話，也有不同的原因。有些是希望從我的孢子上獲取新的突破，有些是想尋找徹底消滅我的方法，只要我一天還沒處于完全的控制之下，他們就永遠不會安寧。”蒼白女子頓了頓，冷聲道，“他們自然也意識到了，無論是否搬走，我都會殺光每一個僵尸。”

玄奘又問：“他們不知道孢子和肉團怪物與你的聯系嗎？”

“大多數僵尸都認為那是意外產生的妖怪，隱藏在尸塊內的真身沒有顯露之時，很難看出它們與我同源。并且他們認為有這樣一個妖怪在，反而能有效防止我被釋放。當然，僵尸們懷疑過其中的聯系，只是從沒看到過它們表現出營救我的意圖，再加上內心的恐懼，讓他們選擇主觀上否認了這一點。”

玄奘回想了一下先前的見聞，緩緩點了點頭。

最初他們提出要進入避難所禁區時，僵尸表現出了強烈的反對。當時他和悟空就討論過，這些僵尸明明知道地洞里有個怪物，卻似乎很害怕他們把怪物給消滅掉，看來深層原因正是擔心他們把冬眠艙里的女人給放出來。

他想了想說：“聽你的意思，似乎你能從感染者的大腦中提取記憶？”

“不是記憶，而是想法，或者說……模糊的感覺。生長的孢子在蠶食他們大腦的時候，大概是因為以逐步替換神經細胞的形式來進行，過程中會傳遞出零散的殘留信息，被我接收之后，就好像重復了一遍他們的腦部活動，并不精確。

“所以我說，那些超出我個人視角的描述你們大可不信。只有他們對我做的實驗是我真正親身經歷過的，不過。同樣也非常主觀。整件事的所有親歷者，就只剩我了，確實就像他所說的一樣，死無對證。”女人看向神情憤慨的悟空。坦然道。

悟空說：“你不要誤會，復仇這件事，我沒什么好說的。對于那些不把你的生命當回事的混蛋，的確不用留任何余地，這一點我完全支持。”

對方的經歷。讓他不由得想起了神仙們對待自己的態度。若女人所說的話都是真的，確實沒必要給那些僵尸寬恕或是救贖。她動手時的干脆淡漠，和訴說自己經歷時那種不求同情的從容，甚至讓他略有相惜之感。

“但你一個解釋都不給就把人先殺了，讓人非常不爽。好像我們千辛萬苦下到底層，差點搭上幾條命，只是專門幫你提供復仇機會一樣。問題是，我們對你和僵尸的恩怨一無所知，卻在不知不覺中被你當刀使。不對，這么形容還是差點意思……”悟空撓著自己的頭。煩躁地說，“嗐！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反正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長發女子看著他惱怒的樣子，不覺輕笑出聲來，讓悟空怒目而視，差點抑制不住沖上來打她。

“好了，我大概能了解你的心情，但說實話，你們進入地洞，也不是我有意吸引的啊。”她恢復了冷漠的神情。說道，“你們既然沒人被感染，也不知道白虎嶺避難所的事，為什么還要冒險下到底層？”

“啊。這個……”玄奘在腦中整理了一下這一天的經歷，不禁也有種自我懷疑的感覺，“怎么說呢，一開始只是為了來避難所找原材料，順便抓回某個叛逃的狐貍。但要說到進入那個地洞，的確是我個人的好奇心起了不小的推動作用……”

悟空聞言轉過頭。用一種混合了慍怒與失望的眼神看向玄奘。凈琉璃也抬起眼看向玄奘，身上的裝甲配合地閃出一串火星。

“不要那樣看我，之前對你們兩個說的理由又不是說謊，我只是說好奇也占了一部分。你們也不可能真的放下九尾不管就去運材料，對不對？或者在了解到孢子之后、在看見怪物之后就為了安全著想而返回，不可能這么干吧，中途停止的感覺簡直能要人命。”玄奘曉之以情。

然后他尷尬地笑了笑，又小聲說：“雖然付出挺大代價之后，似乎沒有任何收獲，但至少見識了這么神奇的生物啊，就別太計較得失了。”

“不計較得失，說得輕松！差點就給那些陰險的神仙得逞了，光看個女鬼就能滿足，那你慢慢看去吧。”悟空拋過來一句氣話，便走回車上，不愿再參與他們的談話。

玄奘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然后看向長發女子，說：“對不起，把你稱為‘生物’可能有些不妥，但你現在的情況確實……”

“沒什么，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劃歸到人類的范疇。”她平靜地說，“作為人類的我早在實驗中就已死去，現在的我，只是被另一種細胞占據了全身，并構造出來的虛像罷了。和原來的自己很像，甚至可以說表現上沒有差別，但終究是另一種形式的復制品。”

一旁的九尾則喪氣地說：“說起得失，你們倒還好了，最慘的應該是我吧……”

長發女子側過臉看著她，說：“我知道你。你身上有我的味道，你的那些能力也都是源于我。在此之前，你似乎還來過很多次，我能感覺到你的接近。為什么這么做？”

九尾長嘆一聲，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目的。

“獲取力量？”長發女子皺眉道，“究竟是什么敵人，會讓你不惜拋棄人類的身份，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去反抗呢？”

“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寄托在避難所的希望已經落了空，還是用叛逃換來的，這下你們也不可能再給我合作的機會了吧。”九尾看向玄奘，苦笑著說。

玄奘卻微笑道：“不一定，這要看你的表現。我正在計算，要如何有效地利用你，才能彌補你犯下的過錯。”

看著他有如魔鬼一般的微笑，九尾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至于你。”玄奘對長發女子說，“完成了復仇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呢？”

“不知道。我肯定變不回去了，而且構成我的細胞好像也刻意抹去了這種念頭，我真的覺得做不做人無關緊要。”她低下頭，看向自己修長的雙手，握緊又松開，然后抬頭望向遠方，“我熟悉的那個世界早就毀了，人生也一樣……但現在就死，未免有些可笑。所以我想，不如先活下去看看。”

“神仙們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你會遇到很多麻煩的。”

她不解地說：“神仙？我在感染者那里找到過一些這樣的印象殘片。世界上怎么突然出現了神仙，這里被外星人占領了嗎？”

“說來話長。不過可以事先向你透露的是，他們一定會把你拿去做更復雜的研究。”

“這種事，我不會再害怕了。”

“是嗎？但據我所知，你還有很多弱點。”

她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沉默了片刻，只能點頭承認這一點，接著又說：“那么我的短期目標，就是先克服這些弱點。”

玄奘搖頭道：“你來不及的，他們比你想象的還要強大。不如這樣，你可以暫時到我們的基地避一避，我們有辦法向你提供保護。你脫離了這個世界這么多年，一定有很多疑問，我們可以為你解答。相應的，作為一個來自舊世的冬眠者，你對我們也有著非常重大的意義。”

“你也打算拿我去研究嗎？”

“不會，我只想和你交流。”

她考慮了很久，玄奘也耐心地等待了很久，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打擾她的思考。

最后，她抬起頭說：“好吧。”。

PS：??手好冷，好不想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