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夏青雙膝跪地,“九兒什么都沒做過。”
夏盛怒斥,“什么都沒做?你倒是好好跟我說說,那銀子還能長了腿自己飛了不成。”
“老爺,消消氣,有話慢慢說。”洛氏溫柔的說,又轉頭對夏青道,“你這孩子也真是,要用錢只管跟我說,我還能不給嗎,怎么著也不能昧下公中的錢,這可是工匠們的血汗錢啊!我知你孝順,可這樣得的錢財換來的吃食,想是你娘知道了也是吃不下的!”洛氏沖一旁的史在歉然微笑。
經洛氏如此一說,倒是板上釘釘坐實了夏青挪用公中錢財的事實,聽在史在耳里,那就是孝順的三少爺見自己的親娘病了,想著給添一點兒補品,又奈何身上沒錢,就私自挪用了工匠們的血汗錢,往小了說是三少爺少不更事雖孝心可嘉但行為欠妥,往大了說那就是夏家的家風不好一個小小的庶子竟敢私自挪用公款,毫無章法,把夏家的一家之主置于何地?
史在偷瞄了一旁的夏盛一眼,便覺得脊梁骨起了一次薄汗!
按說這種家丑外人是該回避的,可偏偏這事兒是他引起的,又這么冒冒失失的捅出來,素來大宅門里的齷蹉事多了去了,哪個見了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偏偏看情形自己今兒是避不了了。
“母親!”夏青重重的磕下頭去,“母親這么說是認定這錢被九兒昧下了?”
“我知你孝順,但是這次你真的做錯了!”洛氏和藹的說,“快向你父親認個錯,他會原諒你的!”
洛氏心頭暗笑,本來這一切都是她設的一個局,先是在溫姨娘的吃食里做了手腳,讓她抱恙,再借夏青照顧之機悄悄地命人偷了給他的銀子,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再在夏盛面前狠狠地告一狀。洛氏正愁著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夏盛面前抖出這件事呢,史在就在這節骨眼送上門來,這可是天大的一個好機會!當著外人的面,縱使夏盛有心偏袒,可也的防著眾人悠悠之口。就算是老太太在,也得為夏家百年基業想一想。
“九兒沒做過,為什么要認錯!”
就是沒做過也得讓你認,洛氏心知肚明,銀子在哪兒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今天她就是要坐實了夏青偷盜的罪名,怪只怪他礙了別人的路。
“孽子!”
夏盛摔了茶盞,水跡在夏青面前暈開,史在下了一跳,“俺看就算了,你們又不差那幾個錢,就算了吧!”
“話不能這么說,銀子雖少,可事兒、是不能姑息的。”洛氏意有所指的說,變相的告訴夏盛今天的事情要是一個處置不好,會給夏家蒙羞。
“父親,母親,你們這是認定銀子是九兒拿的了?”
夏青目光純凈的望進夏盛的眼睛里,夏盛一怔,這些日子夏青的表現循規蹈矩可圈可點,要說他偷偷挪用了公中的銀子,自己多半的不信的,可如今看來證據確鑿,一個處置不好對夏家上下都不利,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是與不是,著人去你院子里搜一搜便知曉了。”洛氏道。
夏青含笑直視洛氏,緩緩地低下頭去,幽幽的出聲,道,“母親既然這樣說,九兒自然是應允的,但是為了公平起見,大哥的院子是不是也該搜一搜?”
此話一出,屋子里的人俱是一愣,夏盛的臉是疑惑的,洛氏的臉是不解的,史在和包管家的臉一片茫然,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會扯到夏進?
“那日九兒帶著銀子正要出門,在門口遇見了大哥,不明白九兒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哥,言語上起了爭執,大哥就命丁寧搶了晴晌手里的盒子,那盒子里面放的正是從母親那里支取的銀票,九兒還沒來得及向大哥討回,惠兒就說娘出了事,九兒匆匆趕去,那盒子還是事后托管家去大哥那里討回來的,九兒一直沒動過,要說嫌疑,不光是大哥就連包管家也是有的!”
包乾聽到這兒,噗通一聲跪倒,“老爺明見,老奴什么都沒拿,那盒子大少爺遞給老奴的時候什么樣就是什么樣,老奴可半點兒不曾動過!”
夏盛氣不打一處來,現在可好,當著外人的面,自己的兩個兒子先后都扯進來,外人會怎么想自己,夏盛最要面子,瞪了洛氏一眼,要不是她嚷著讓人進來也不會出這等丑事?完全忘記剛剛明明自己也是應允的。
“這是怎么了?”
正說著只見夏老太太在丫頭的攙扶下站在門口,看著一屋子人。顧不得別的,夏盛和洛氏趕忙把老太太迎進屋。夏盛簡單的把事情的經過對老太太說了一遍,老太太看著跪在地上的夏青,怎么看怎么覺得心疼,怎么看怎么覺得無辜,“九兒快起來,天兒涼,別傷了身子。”
一旁的洛氏看了眼睛里幾乎冒出火來,自己費心費力的設計了這一出好戲,到頭來反倒被自己的兒子給攪合了,不過這樣也不打緊,自己已經命人在夏青屋里事先藏了銀子,只要一口咬定銀子是被他拿了去,到時候真的搜出來,縱使有老太太寵著,也是不能輕饒的。
“娘怎么過來了?”夏盛問。
“也沒什么,昨個兒進兒送了我一尊玉佛,我瞅著稀罕是個好東西,想著讓你尋個手藝好的工匠配個鎏金的底座供起來,聽說你在這兒,也就過來了。”
說著命高嬤嬤捧過玉佛,那玉佛足有半尺高,從上到下柔白細膩找不出一絲瑕疵。
“這佛真漂亮,得花不少錢吧!?”夏青眨巴著眼睛一臉純真乖巧的問。
“怕是把你賣了也買不起!”老太太抵著夏青的額頭調笑。
洛氏的心咯噔一下,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的去看夏盛,果見他變了臉色。
夏進整日游手好閑哪來的這么多閑錢?
“去把大少爺找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