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銃聽胥堯顏這樣說,不僅挑眉看著胥堯顏,他回身走到桌邊坐下,“合作?我們不是一直在合作嗎?”
胥堯顏一笑,“那不一樣,這一次,我要夏青!”
夏銃瞇著眼看了胥堯顏好半晌兒,才緩緩地道,“你不會是夜被夏青迷住了吧!”
胥堯顏一笑,“夏二公子這是什么話!”他抱著團容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對夏銃道,“如今你那個妹妹可是個搶手貨,不只我們,就連洛駱家的人都盯上了。”
“洛家?”夏銃皺眉,“舅舅什么時候對夏青的事情這么上心了?”
胥堯顏搖頭,“非也非也!我說的這個駱家,是兩國三地馳名的駱大家!”
在大兆,人人都知道大兆馳名的胥家,胥家的存在對大兆來說就是一個神話;而胥堯顏所說的駱大家,其實是周國的名門望族,周國與大兆相鄰,兩國一直以來相安無事,可以算得上是友好的邦交了。
之所以被稱為駱大家,是因為駱家手中掌握了不少周國的財政命脈,駱大家的現任家主是駱承安,膝下共有三子一女,各個都是名震京都的人物。
夏銃聽胥堯顏這樣說反倒放下心來。
“這你怕是多慮了,駱家的人找來,不一定是因為夏青。”
胥堯顏一聽這話來了興趣,他一松手放開懷中的貓,起身來到夏銃面前坐定,“愿聞其詳!”說著替夏銃滿了一杯酒。
夏銃一飲而盡,“世人都道駱大家如何威風如何了得,可實際上,他也不過是一個外表奢華內里腐敗的空殼子罷了!就跟所有的氏族家庭一樣,駱家也有駱家的盲點,相信在這一點上,你應該很清楚才是!”夏銃看了一眼胥堯顏,這才繼續,“駱家的人十分講究嫡庶之分,每一位駱家的男丁都終身不得納妾,這也就從根本上降低了兄弟間自相殘殺可能性,可他們沒想到,上一輩的家主居然偷偷地在外邊養了外宅,這事被揭發出來的時候全家震驚,可是未免事情鬧大,也只好把人接回來養在家里,這也就造成了以后的矛盾。”
其實這些事情夏銃是不應該知道的,可這些年他走南闖北的時候,也曾經去過周國,恰巧那時候遇見了駱鳳舉,巧就巧在駱鳳舉居然跟夏銃的長相有幾分相似,夏銃本來還沒怎么在意,可對方卻先找上夏銃的麻煩。
甚至想至夏銃于死地,夏銃進一步探查才明白為什么?
原來,自己的父親,就是當年駱家上一任家主的兒子,就是那個所謂的外宅所生的孩子。
夏盛母子被接回駱家后,因為擔心夏盛會奪走原本屬于自己兒子的一切,駱家的主母開始了各種的設計陷害,終于成功的害死了夏盛的母親!可等她回過頭來想收拾夏盛的時候,卻發現孩子不見了。
夏盛那時候才四五歲左右,根本對一切還很懵懂,只是記得在駱家的時候,主母對他很不好。
親眼目睹母親被害后,多虧了母親身邊的婢女帶著他逃出來,正巧遇見那個時候去周國經商的夏家老爺子,婢女謊稱夏盛是自己姐姐的孩子,因為遇見流寇走失了。
夏老爺就把他們帶在身邊照顧,一來二去的兩個人產生了感情,就這樣回到了夏家,對外,夏家的老爺只說夏盛是自己在外的孩子,這樣就不會因為夏盛是外人而被人欺負。
夏老爺一共娶了十幾房妻妾,卻一個孩子都沒有,到了臨終的時候,才把一切傳給了夏盛。
也正是因為夏銃出現在周國,才引起了駱家的注意,早在一年前,他們就已經找到了夏盛,不過卻不是要殺他,而是游說他回去!整件事情透著詭異,所以被夏盛給直接回絕了,可是對方卻不死心,每次皆以不同的名目來游說夏盛,這事在夏家就夏盛和老太太知道,就連夏青,老太太都沒提起過。
在得知閔澤會在月底迎娶自己的時候,夏冬盈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她不能就這樣嫁給閔澤,她要見母親,要見二哥!
可是無論她怎么鬧,屋外的人就是不肯替她開門,夏盛的意思,是打算一直把她關到成親的那一天。
夏冬盈一直被關在這里,并不知道夏銃的事情,也不知道洛氏已經癱在床上起不來了。她只顧著傷心生氣,害怕再也沒人管她。
到了夜里的時候,等負責守門的婆子們都去睡了,夏冬盈這才悄悄地拿出她威脅紫冉替她弄來的備份鑰匙。
打開房門溜了出去。
關了這幾天,再加上又沒怎么吃東西,夏冬盈的身子早就快要虛脫了,她扶著墻悄悄地朝洛氏的屋子走去。一路上遇到有值夜的婆子,夏冬盈就躲在樹叢后邊閃過去,好不容易走到洛氏的院門口,卻見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在門口守著,半步都不曾離開,夏冬盈不敢貿然出去,只好在角落里等,一直等了將近一個時辰,也沒見有人進出,不得已,夏冬盈只好拖著發疼的左腳去找夏銃。
可等她到了夏銃的院子才發現,院子里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好不容易才跑出來,居然兩頭都落了空,夏冬盈氣的一把推了身前的花瓶。
正巧這時候外頭有值夜的婆子路過,走到夏銃院墻邊的時候聽見里邊有動靜。
領頭的張媽吩咐道,“你帶幾個人守在門口,你們幾個跟我去看看!”說完帶著幾個人朝夏銃的院子走去。
夏冬盈在屋子里聽的清清楚楚,見她們要進來嚇了一跳,急忙一瘸一拐的把一個矮凳的凳腿插在門閂上,這才跑到院墻邊,想從院墻爬出去。
可院墻實在太高了,而且滑不留手的根本就沒有下腳的地兒,外邊的張媽發現門被人從里面閂上了,正吆喝著婆子撞門,夏冬盈急壞了,趕緊又從屋子里搬出一個高大的太師椅放在院墻邊,顫巍巍的踩著椅背爬上高墻。上的時候還沒覺得怎么樣,可騎在墻頭上邊后,夏冬盈才發現,墻外的距離比墻內要高出很多,而且外邊又沒有東西接應,這一跳下去,還不知道要摔成什么樣子。
夏冬盈整個人騎在墻頭上進退不得,這時候,就聽院門咣地一聲被撞開,張媽帶著幾個婆子沖進來直奔堂屋,走在后邊的一個婆子一眼就看見了放在院墻底下的椅子,順著椅子朝上一看,正好看見夏冬盈坐在墻上。
這時候黑燈瞎火的,再加上夏冬盈這一路躲躲藏藏,不要說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就連臉上都滿是灰塵,根本看不清長相,那一身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一看就是一個趁夜溜進來的小偷,“在那兒!”
隨著一聲喊,張媽帶著人朝這兒沖過來,夏冬盈哪見過這陣勢,整個人嚇得兩手一松,抬腳就朝院子外頭落下去,眾人就聽見一聲慘叫,繼而好大的一聲,砰!
張媽愣了一下,招呼眾人朝外跑去。
負責守在外頭的那幾個婆子已經趕到了,張媽出來的時候,就見她們正把夏冬盈壓在地上,一個婆子四平八穩的坐在夏冬盈的屁股上。
其實根本就不用她們抓,從這么高的墻上掉下來,就夏冬盈此時的體格兒而言,沒要了她的命已經是不錯了。
“好啊!居然敢偷到夏家來了,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長了幾個腦袋!”
張媽說著兩手擼了擼胳膊上的袖子,上前熊熊一把扯過夏冬盈的頭發朝起一抬,早就有人把燈籠遞過來,就著燈籠的光亮,張媽看清了夏冬盈那張滿是泥濘的臉,嚇得她下意識的一松手,夏冬盈啪的一聲又撞在地上。
疼的她連叫的聲音都沒有了,只是在地上不停地喘氣。
“還不趕緊起來。”張媽踹了坐在夏冬盈身上的那個婆子一腳,心底一陣陣后怕,這夏冬盈再過不幾天可就要成親了,要是在這時候出了什么差錯,那老爺還不得把自己活活打死!隨后一想又覺得怕什么!這件事又不是她們的錯,她們只是負責值夜的,看見府中來歷不明的人自然要上前詢問一番,要怪就怪她自己大半夜的到處亂跑,這又能怨得著誰,誰讓她自己不老實呢!
“來人啊!趕緊把六小姐扶起來,再去通知李姨娘!”
夜里夏冬盈發生的事情,夏青自然是聽說了的,第二天一大早兒,夏青去給老太太請安,才一進門,就見老太太手抵著額坐在那里長吁短嘆。
夏青笑著走到老太太身邊,親自接過百合手中的花茶遞過去,“祖母這是怎么了?一大早兒就這樣長吁短嘆!”
老太太一見夏青來了,示意她在自己跟前坐下,這才對她道,“還不都是被冬盈那丫頭氣的!還指望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她能安生一些,可誰曾想她就是個沒腦子的,讓她好好在屋子里呆著,她倒好!昨天晚上的事你也聽說了吧,大晚上的,一個姑娘家,好端端的覺不睡,居然跑去銃兒的院子里爬墻頭,碰到值夜的媽子們也不說一聲就跑,結果被當成賊人給抓了,你聽聽,這都鬧得什么事啊!”
夏青趕緊安撫的拍了拍老太太,“祖母您也別生氣,趕緊消消火。”夏青對她道,“依我看其實六姐也挺可憐的,本來兩個人好好地,可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那天晚上祖母也看到了,六姐傷的那么慘,也不知那閔公子是怎么了,六姐反悔想不嫁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事情已經鬧成這般了,咱們也不好讓六姐吃虧不是,若真的不同意這門親事,這事要是傳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父親怕了他閔家,要拿子女的幸福去作踐呢!”
老太太一聽也對,本來她還想著,既然冬盈不想嫁,實在不行就去勸勸夏盛,可聽夏青這樣說,這事還真不能勸,鬧就鬧吧!左右鬧幾天等嫁人后也就消停了。
夏青觀察老太太的臉色,在一旁道,“其實,六姐只是想見母親罷了!祖母,您不如就網開一面,讓六姐去見見母親,再怎么說也是親身母親,六姐馬上就要嫁人了,于情于理都得讓她們母女見一見!”
老太太早就厭煩了洛氏,一聽夏青這樣說,擺擺手道,“這事我不管,你替我去安排一下吧!見是見,可依著冬盈的性子,你得好好規勸些,可再不能鬧了!”
“可是……父親那邊!”夏盛找人守在洛氏的門前,沒有他的話,任何人都不準進去的。
“回頭我去跟他說。”老太太道,“這事就這么定了。”
一聽老太太答應了,夏青這才笑了。
從老太太的屋子里出來后,夏青帶著晴晌直接來到夏冬盈的屋子。
經過昨晚那一鬧,夏冬盈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雖然肋骨斷了兩根,可夏盛擔心會影響的婚期,所以吩咐人把夏冬盈送回了以前她住的院子,還另外多替她添置了兩個丫頭,整日里守在床前,生恐夏冬盈再出什么意外。
夏冬盈一見夏青出現在自床前,氣的猛地把床頭的枕頭朝夏青扔過來。
“你來做什么?是不是想看看我被你害的有多慘!”這一動作扯到傷處,夏冬盈疼的幾乎流下淚,可在夏青面前卻硬撐著。
夏青一笑,伸手接過夏冬盈扔來的繡花枕頭,拿在手中看了看,上面繡的鴛鴦比翼戲水,針腳細膩,色澤鮮活,一看就好像要活過來一般。
夏青緩緩地走到夏冬盈床前,笑著朝她低下身子。
夏冬盈嚇得朝后挪了挪,卻見夏青只是把手上的枕頭重新又放回自己的頭下,甚至還親自幫夏冬盈整了整被角。
“夏青,你不要在這里惺惺作態。”夏冬盈實在不甘心,朝夏青吼道。
夏青挑眉,“是嗎?六姐是這樣想我的嗎?我勸六姐在下任何結論前多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從來任何事都是有因才有果,我這么做,也只是投桃報李罷了!”
夏冬盈見夏青的眸子里深幽一片,看不出半點情緒,深的仿佛沒有底似的,再想起以往跟夏青交手的種種,打從心底里怕起來。
“看來六姐這里是不歡迎我了!”夏青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夏冬盈,“本來我還特意去求了祖母,念在六姐思母心切的份上,成全六姐的一份心意,讓你和母親見一面,可看六姐的意思,我算是多事了!六姐身子不好,還要休息,那玉容就先告辭了!”
夏冬盈一聽夏青這樣說,就是一愣,見夏青要走,她想都沒想的一把抓住夏青的胳膊,“等等!你真的要帶我去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