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和太祖她們一回到駱家,就被告知沈家的人來過了,還專程遞了拜帖,說是要見一見夏青。
這事在眾人心底激起了不小的波瀾。高氏一聽恨不得立馬就把夏青推到沈家面前,也好早早地把夏青趕出駱家。
可太祖的看法最重要,駱承安不敢揣度太祖的心思,只好在一旁忐忑的等著太祖發話。
雖然明知道駱承安他們心底所想,可太祖心里正矛盾著,一方面想順了他們的意,直言不諱的跟夏青說一說,再不行就由著他們去;可另一方面,太祖又覺得良心上過不去,總覺得對不住夏青父女,越是跟夏青接觸久了,太祖就越舍不得夏青,若不是關乎著駱家,太祖還真想眼睜睜的看著鳳仙嫁過去。可到底關乎著祖宗的基業。
太祖考慮了再三,把夏青叫到自己面前,問道,“玉容才來京都,怎地會惹上沈家的人?”
夏青也是在太祖請人找自己的時候才剛剛知道這消息,心里猜測可能跟那天龍玲救沈莫言的事情有關系,就把這事跟太祖他們說了。
話雖然這樣說,可照理說那天自己根本就沒出什么力,即便是他們要報恩,也是找龍玲,不應該找到自己頭上。
太祖一聽,這才心底有些數,夏青來駱家,這事早就在京都傳的沸沸揚揚,如今更是所有人都知道,駱家多了一個貌若天仙的姑娘,多少人都盯著駱家呢,沈家自然也不例外。
本來夏青和沈莫言兩個人,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兩個陌路人,卻奇妙地在京都遇見了,雖然這里頭他們駱家從中做了一些手腳,可也難保不是老天爺的意思。
太祖想到這兒,對一旁候著的駱承安道,“你去跟沈家的人說一聲,過幾天我會替玉容辦一場接風宴,到時候請他們也一起過來吧!”
駱承安一聽大喜,趕緊應了,轉身出去了。
太祖這才笑瞇瞇的拉過夏青,道,“過幾天就要正式把你介紹給大家認識了,這衣服首飾上邊,還是加緊一些的好。”說著看了看夏青身上的一身素色衣裙,皺眉道,“這一身也太素凈了,你還年輕,正是花兒一般的年紀,穿的這么素做什么,回頭太祖替你做主,多做幾套鮮亮的衣服穿。”
夏青一笑,“太祖,玉容的衣服已經夠多了,這些就挺好,不需要再做了。”
“傻孩子!”太祖道,“哪有女兒家嫌自己的衣裳多的,我年輕那會子,恨不得把整個京都的衣裳鋪子都搬到家里來。”
正說著,竇夫人一步邁進來,聽見太祖的這句話,笑著接口道,“感情我瞅著太祖院子后頭那一溜的罩房是做什么的,原來太祖都用它來屯衣服了,這可得瞅瞅,也好讓咱們開開眼,看看太祖年輕的時候都是什么打扮。”說著對太祖福了福。
“瞧瞧,耍嘴皮子的來了。”太祖指著竇夫人道,眾人都跟著笑起來。
夏青趕緊起身給竇夫人見過禮。
竇夫人手上拿著一張請帖,看見夏青,一把拉住夏青的手,不讓她拜下去,道,“正要找你呢,在你院子里尋不到,我就知道這人又被太祖拘著呢,找來準沒錯。”
“不知二伯母找玉容什么事?”
夏青問道。
竇夫人把手上的請帖遞給太祖,在一旁道,“今個兒剛回府,就接到沈家的帖子,說是要謝謝鳳鸞那丫頭的救命之恩,我一尋思這事準是玉容做的,鳳鸞那丫頭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平日里見個人連話都說不好,又怎會做救人這樣的大功德,尋思著太祖興許還不知道呢,就把請柬帶來了,也請太祖替咱們拿個主意。”
“這次你是來晚了,沈家的帖子玉容這里也下了一封。”
太祖說著對竇夫人道,“鳳鸞那里你自己看著辦,若是真想見見也無妨,左右對鳳鸞也沒什么壞處,可要是非要聽我的意思,這事還是不見的好,鳳鸞那丫頭挺悶的,別回頭再失了什么禮數,讓人笑話。”
竇夫人的笑就有些僵,可也僅僅是一秒不到,就又笑著對太祖道,“還是太祖想的周到,我原也擔心鳳鸞膽小怕事呢,那就聽太祖的。”
說完這話后,幾句話的功夫,竇夫人就把話題扯遠了。夏青在一旁看著,心道這竇夫人的心思果然藏得很深。
從太祖屋子里出來的時候,夏青就帶著晴晌她們出了門,到事先跟龍玲約好的地方見面。
太祖的意思,既然人是龍玲救的,再加上龍玲又曾經救過駱鳳翔和夏青,那這份人情自然是要還的,雖說駱鳳翔和駱承安已經在當初回府后的第一時間就送上了厚禮,可有著這一層關系,宴會這回事,自然也得請一請對方才行。
夏青出門不愛做駱家的馬車,那馬車太過招搖,任誰一眼都能認出來,所以夏青選了一頂普通的小轎。
幾個人走到鬧市的時候,人群變得有些擁擠,夏青便下轎吩咐轎夫先回去,自己帶著晴晌她們朝前徒步走去了。
越往前人就越多,夏青她們盡量地躲避人群朝前走去,突然,夏青若有所覺的轉頭看去,卻只見眼前人頭攢動,絲毫看不出半點兒異樣。
“小姐,怎么了?”小梅察覺出夏青的不對勁兒,在一旁問道。
夏青搖搖頭,道,“沒什么!”剛剛的感覺太強烈,可細一看的時候卻并不有發現什么不妥,許是自己看錯了也未可知。
等夏青她們在人群中走遠了,剛剛夏青所看的地方,這才從一張字畫后轉出一張陰沉的臉,那雙獵狩般的眼睛緊緊地攫住夏青,一刻都不曾松開,直到夏青的背影淹沒在人群中,那人才轉身去了一側的胡同。
“小姐,前面好像發生了什么事?”
正走著,就見正前方圍著一群人,夏青因為剛剛的小插曲,心里有些不安定,對晴晌道,“不用去理會,咱們上樓吧!”
“哎呀!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跟我計較這些,拿著,救人要緊!”
人群中突然傳出這樣一句話,夏青已經邁出去的右腳下意識地又收了回來,就連跟在身邊的晴晌也轉頭看過去。
“奇怪,這話怎么這么熟悉?”
晴晌嘀咕著,朝人群里張望。
夏青的唇畔多了一抹笑,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對方。
楚河最怕什么,若是你這樣問他,那么他一定會挺胸抬頭的回你一句:失去自由!
自從行過冠禮的那一天起,楚河就一直在外邊流浪,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飲烈酒,交好友,施仁義,廣播俠義豪情與天下大眾。楚河勵志要做的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俠客。
可俠客有時候也會有自己的無奈,比如說自己的家人,比如說大哥!
不論楚河身在何處,他都會跟家人保持聯系,更是和自己的大哥堅持每隔一個月通一次信,從未間斷過,這些年無論有多忙,楚河都會百忙之中抽一些時間出來回家,哪怕是只有一天,哪怕是只送上一株藥草,楚河也非回來不可,只因為臨走時大哥的一句話。
“我這個病身子,還不知能拖上多久,指不定哪天就這么去了;你有自己的想法,哥不攔著你,可你要記得,沒事的時候回來看看哥,看看這個家,不要叫大家心里記掛著,興許你哪天回來了,做哥哥的就已經不在了,到時候,大哥希望你能挑起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在這之前……去過你想過的日子吧!”
這幾年大哥的身子越來越不好了,楚河的母親心里漸漸地染上了一層陰影,楚河也開始擔憂起來,擔心真的有一天,就像他說的,等他再回去的時候,大哥已經不在了。
所以他回來了!
他不想有遺憾!
本來楚河是想請龍潯替大哥看一看的,可這么些年過來,母親不知為大哥看過多少名醫,也都是毫無辦法,只是那些湯藥不停地換來換去,就連大哥也開始厭煩了這試藥的日子。
上次見到大哥,大哥的身子越發消瘦了,楚河再也忍不住,轉身去找龍潯,可你不去找他的時候,總是能聽見他的話題,到了真的要找對方的時候,龍潯居然消失了,這時候楚河才發現,自己這次居然沒辦法聯系上胥盡歡他們。
不得已楚河只好返回來,在外游蕩這些年,也是時候該歇歇了。
可若是讓他整日里面對母親的嘮叨,他倒是情緣效仿大哥,在外邊安安靜靜的待著。
聽說大哥人在宿星茶樓,楚河便急匆匆地從家里逃出來,心里一邊佩服著大哥的英明神武,知道早一步躲出來。
走著走著,就看見路邊有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乞丐抱著一個小乞丐在路邊哭,邊上圍著一些人,都在一旁指指點點,就是沒有一個人肯上前詢問一下,甚至有人還用扇子掩住口鼻。
真是的,楚河最看不慣這種人,既然嫌棄,又何必非要站在一旁做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楚河可不管這些,伸手撥開面前的人群走過去,這才注意到那個小乞丐臉上紅彤彤的,“這是怎么一回事?”
楚河問道,那個年紀大一些的乞丐這才對楚河說出原因,原來因為昨天的一場雨,她們祖孫二人沒能要到什么吃的東西,不但如此,小孫子還因此生了病,乞丐哪有錢看大夫,眼瞅著小乞丐的命就要沒了,大乞丐一時悲從中來,在路邊放聲痛哭,這才引起眾人的注意。
楚河朝她懷中看了看,見那個小乞丐人雖然高燒,可神智還算清醒,聽到楚河的聲音,半撩起眼簾疲憊地看了楚河一眼,那眼神是那么的純真,沒有絲毫雜質,楚河就是一愣,記憶中,似乎也曾經有這樣一雙眼睛在高燒中看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