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玲吃驚地盯著夏青手腕上的那個鐲子,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才好。
“那……這,這鐲子怎么會在你手上?”龍玲沖動的脫口問道,旋即自己一拍腦門兒,這么白癡的問題還用問嗎?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夏青腕上的鐲子,是胥家世代相傳的血玉鳳鐲,一共有一對,一直由胥家的家主保管,可自從專屬于胥家的印跡消失后,這對鐲子就成了擺設(shè),歷代家主只是代為保管,卻從來沒人能把鐲子真正的戴在手腕上,一直到了胥盡歡這一代,這鐲子才算是真正派上了用場。
這對鐲子一直都是身份的象征,象征胥盡歡提前把鐲子給了夏青,就代表著夏青是胥家的主母,任何胥家的人一看到這只鐲子,就知道夏青的身份。
可是龍玲卻認(rèn)為,這么說起來,夏青倒是有些吃虧的,少主好奸詐。
郭媽媽聽龍玲這樣問,轉(zhuǎn)頭對龍玲道,“這鐲子怎么了?”
龍玲尷尬地笑了笑,咧嘴道,“很漂亮,我原也想要一個這樣的鐲子的,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一時失言了。”說完朝她們吐了吐舌頭,模樣?jì)珊┗?
郭媽媽笑了,轉(zhuǎn)頭又端詳了片刻,見這鐲子當(dāng)真是很漂亮,且又戴在夏青的腕上拿不下來,也只好作罷。
時間馬上就要快到了,該來的客人也都來的差不多了。
駱鳳鸞跟著竇夫人一起來到駱家,先去拜見了太祖,竇夫人留在太祖身邊,駱鳳鸞借口出來,朝夏青的院子去了。
“玉容姐姐!”駱鳳鸞一步踏進(jìn)屋子,就見夏青坐在銅鏡前,郭媽媽和晴晌站在夏青身后,氣氛十分融洽。
夏青聞聲回過頭來,駱鳳鸞便覺得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夏青更漂亮的人了,又思及自己父母在家里說的事情,心下慘淡,強(qiáng)撐著朝夏青笑了笑。
“鳳鸞來了!”夏青急忙站起身,上前把駱鳳鸞拉到桌邊坐下,見駱鳳鸞的氣色不大好,臉色有些蒼白,眼睛下邊有一圈深深的青黑,就連脂粉都遮不住。夏青關(guān)懷地問道,“妹妹這是怎么了?”
駱鳳鸞一笑,搖頭道,“我沒事,只是昨晚沒休息好。”說完又對著一旁的龍玲笑著問了好。
夏青看得出駱鳳鸞今天很明顯的有些心不在焉,總是晃神。可既然她不想說,夏青也不好多問。
朱梅在門口對夏青道,“小姐,太祖剛剛讓人來知會過了,說是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小姐先過去。”
“知道了!”夏青說完,這才跟駱鳳鸞一起起身,再加上龍玲,幾個人一起朝太祖的院子去了。
高氏和竇夫人夫婦都在,就連駱家的三哥兒子和駱鳳鳴也來了,獨(dú)獨(dú)不見駱鳳仙。
“玉容見過太祖,兩位伯父伯母,大哥,二哥,三哥。鳳鳴哥哥。”
眾人看著夏青有一瞬間的失神,太祖趕緊在上邊示意柳媽替夏青搬把椅子。
駱鳳麟一見到夏青就渾身繃緊,轉(zhuǎn)過頭去。
竇夫人本來見駱鳳鸞跟夏青一起出現(xiàn),還十分不悅,這夏青太漂亮了,駱鳳鸞跟她站在一起,就好像專門用來襯托她的綠葉,竇夫人突然就覺得這一且是不是夏青有心為之,可是轉(zhuǎn)頭一看站在太祖另一邊的高氏,頓時心底下就覺得平衡多了。
要說怨,身為周國第一美女的母親,她的心里一定比自己更怨吧。竇夫人最喜歡找高氏的不痛快,見高氏不悅,對夏青也就沒那么討厭了。
甚至還上前親自拉過夏青的手把夏青拉到太祖跟前,太祖仔細(xì)地打量了夏青一遍,越看越覺得對不住夏青,面上卻笑得無懈可擊。
竇夫人左右看了看,對高氏道,“怎不見鳳仙啊,這都到了什么時候了,就等她一個人了。”
太祖看了高氏一眼,高氏心里也納悶兒,按說這時候,鳳仙早就該來了才對,可到現(xiàn)在也沒見到鳳仙的人影,起先在園子里發(fā)生的一幕,高氏她們并不知道,眼看著時辰快到了,駱承安轉(zhuǎn)身對門口的柳媽道,“著一個人去鳳仙那里看看。”
“是,國公爺!”柳媽轉(zhuǎn)身還沒走出幾步,就見遠(yuǎn)遠(yuǎn)地,駱鳳仙身邊的蘇蘇朝這邊走過來。
柳媽趕緊回身對太祖她們道,“小姐身邊的蘇蘇來了。”
“奴婢蘇蘇見過太祖,國公爺,夫人,二老爺,二夫人。”
蘇蘇一進(jìn)門就朝他們跪了下去。
“怎么就你自己來了,你家小姐呢?”高氏問道。
蘇蘇趕緊對高氏道,“夫人,小姐的身子有些不舒服,特地讓奴婢來說一聲,宴會她就不參加了。”
夏青在一旁一聽心下就笑了,不舒服?剛剛在園子里遇見的時候,駱鳳仙可是囂張的很呢,怎地一轉(zhuǎn)身就不舒服了。
竇夫人在旁邊一聽就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頓時心底的不快一退千里,看夏青居然越看越順眼。
駱承安皺眉看了高氏一眼,今天可是個重要的日子,不但對駱家,對夏玉容,對鳳仙都是不容許出錯的,鳳仙怎能不參加?!
高氏自然知道駱承安的意思,微微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對太祖道,“今天早起的時候,鳳仙就說有些不舒服,剛剛我已經(jīng)命人來為她看過了,這孩子,一定是擔(dān)心自己在人前失態(tài),丟了駱家的體面。”
話雖然這樣說,可有誰又聽不出這里面的水分,太祖深吸一口氣,看了看夏青,又看了看高氏,緩緩地道,“也難為鳳仙想的周到,只是今天是把玉容介紹給大家的大日子,若是鳳仙不出面,難免會傳出什么不好的閑話來。”
“誰說不是呢!”竇夫人在一旁笑著接口道,“若是鳳仙不露面,不知道的還以為鳳仙嫉妒玉容,不肯與她同席呢。”
駱鳳麟一聽竇夫人這樣說,下意識的超前走了一步,駱鳳翔趕緊在一旁一把把他拉住。
這一舉動駱鳳鳴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他自己的母親,多少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可他一向?qū)@些無欲無求,很少攙和到這些事情當(dāng)中,以往在家中母親對鳳鸞的一些牢騷,他也都是聽之任之,認(rèn)為時間久了自然也就過去了,可看這光景,母親做的有些過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和伯父,雖然二人都沒有說什么,可是他們不在意,不代表其他人也這么想,這些年母親和高氏之間的明爭暗斗還少嗎?
竇夫人見高氏臉上瞬變,卻說不出話來,心底快意,剛想要再說幾句,駱鳳鳴在一旁道,“母親。”
竇夫人就是一愣,回身看了駱鳳鳴一眼,見駱鳳鳴朝自己搖了搖頭,這才作罷。
夏青不動聲色的打量了駱鳳鳴一眼,這個駱鳳鳴倒是駱家難得的明白人。
駱鳳鳴感覺到夏青的視線,抬頭朝夏青看過來,夏青不閃不避,朝著對方大方地笑了笑。
一看時候也不早了,太祖站起身對高氏道,“再等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樣吧,我們先入席,你去看看鳳仙怎么樣了,若是沒什么大礙,就帶著她趕緊過來,實(shí)在的不行的話,直接拿我的帖子去太醫(yī)院請?zhí)t(yī)過來瞧瞧。”
“是!”高氏急忙答應(yīng)著。
太祖這才笑著走到夏青身邊,一把拉過夏青的手,“走,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過了今天,全京都的人就會知道,我駱家又多了這么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說著拉著夏青的手朝外走去,駱鳳麟在身后恨得牙癢癢,可是為了鳳仙卻不能不忍著。
駱承安落后一小步,朝高氏看了看,高氏點(diǎn)頭,等眾人都走了后,這才轉(zhuǎn)身朝駱鳳仙的院子走去。
宴會上籌光交錯,香鬢流影,雖然正主兒還沒到,可眾人們之間的話題卻聊的興起,這里面圍繞的無非就是這個突然在駱家冒出來的夏玉容,有幾個有幸在此之前見過夏青的人,無不把夏青夸得天上有地下無,而另一些駱鳳仙的死忠追隨者卻認(rèn)為他們過于夸大其詞了。
許家和沈家的人也早早地就到了,正坐在靠近主位的地方,正巧兩家的座位居然相鄰的如此之近。
沈母范云今天來只帶著自己的小女兒沈如歌來的,本來她倒是想讓沈莫言跟自己一起過來,可好端端的沈莫言突然不舒服,因?yàn)閾?dān)心沈莫言的身子,只好作罷,偏偏那個二兒子又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不得已只好帶著如歌來了。
沈家想娶鳳仙,自然打聽到許家的人也在打鳳仙的主意,因此一看見許家的兩個公子許文許武,范云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偏偏這駱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兩家人的桌子靠的如此接近。
范云坐在桌子旁,聽著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談?wù)撝@個駱玉容,心底不免也有些好奇。
“哼,我倒不信那駱玉容能比駱鳳仙還漂亮。”旁邊一個桌子邊坐著的背對著范云的公子低聲道,“鳳仙是咱們周國出了名的美人,不但人長得漂亮,就是才情在咱們這兒也是數(shù)得著的,你們不要胡亂地聽了那些人的街邊碎語,憑白被人誆騙了,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怎能比得過鳳仙小姐。”
“哼!”這話一落,范云就聽見坐在她身后的許文低聲冷哼了一聲。“井底之蛙。”
“大哥,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許武在一旁問道。
就聽許文道,“我笑這些人當(dāng)真可笑,只看見自己眼前巴掌大的天,就以為已經(jīng)了解了全世界。”
許文一向是個粗人,能說著這樣一番話來,倒真的是令范云刮目相看了,許文喜歡駱鳳仙,這范云早就知道的,可現(xiàn)在聽許文話中的意思,莫不是……
“難不成你見過那駱玉容?”許武一聽許文這樣說也來了興趣,在一旁試探道。
許文一揚(yáng)手飲盡杯中酒,目光看向前方,又好像什么都沒看,只是透過這里看向不知名的某處。
好半晌兒后,才緩緩地道,“從她第一天進(jìn)城我就見過她了。”
“真的?”許武興奮地問道,“那這駱玉容到底長得如何?”
許文沉默了一會兒,才脫口道,“極品!”
拿這種不倫不類的詞語來形容美人,恐怕在座的各位也就只有他許文才想的出來。
范云不免對這個素未謀面的駱玉容有些好奇,聽小童說,前幾天在街上救了莫言的人里面,好像就有這個駱玉容,當(dāng)時小童說起這駱玉容的神情時,范云到現(xiàn)在還記得,可是在自己兒子口中卻半句話都套不出來,本來她還想著借著答謝為由,親眼見一見夏青,可駱家的人卻替她推了,反倒邀請她來參加今天的聚會。
前幾天還聽說大兆的胥家今日會來京都,可也不知怎地了,這事反倒壓了下來。
礙于夏青間接地救了莫言的性命,范云自然要給駱家這個面子,所以今天她來了。
許文的一番話把范云心底對夏青的好奇都釣了起來。
官場無秘聞,這駱玉容的身份來歷,能瞞得過一般的官宦人家,卻瞞不住沈家和許家,自打夏青進(jìn)到駱家,沈家就知道了夏青的身份,可終究是認(rèn)為不過是一個庶出的孩子罷了,能掀起多大的風(fēng)浪,也就沒往心里去,駱家老一輩的恩恩怨怨,沈家心里多少也是有數(shù)的。
只是這駱玉容出現(xiàn)的時機(jī)也太巧了些。
范云心底正琢磨著,突然,就覺得整個房間一下子從門口開始,不同尋常的安靜下來。
范云疑惑地朝門口望去,剎那間就跟所有的人一般,瞬間失了自己的聲音,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只是為了細(xì)看那個人一眼……
高氏一來到駱鳳翔的院子,遠(yuǎn)遠(yuǎn)地就見曼云在門口守著,高氏就擰起眉頭,看情形,鳳仙一定是又在里面鬧上了。
“夫人!”曼云見高氏來了,趕緊上前見禮。
“起來吧!”高氏道,“鳳仙在里面?”
“是,夫人。”曼云趕緊回道。
高氏唔了一聲,抬腳朝里走去。
“夫人!”嚇得曼云趕緊攔在高氏身前。哆嗦著道,“夫人,小姐吩咐了,她現(xiàn)在身子不舒服,誰都不想見。”
高氏一聽立馬沉下臉,厲聲道,“放肆!我是她的母親,難道連見見自己的女兒還得經(jīng)過別人的同意嗎?”
“夫人饒命!”嚇得曼云一下子跪下去,小姐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小姐讓她在這守著,誰都不準(zhǔn)放進(jìn)去,那自己就得守在這兒,她才不會管要進(jìn)去的是誰,一旦自己讓夫人進(jìn)去了,回頭小姐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
高氏沒時間跟曼云嗦,對身后一直跟在一旁的奴才道,“拉下去!”
“是!”
就有兩個人上前一把拉起曼云,堵上嘴巴硬是拉了下去。
高氏抬腳走進(jìn)院子,還沒到駱鳳仙所住的屋門口,大老遠(yuǎn)的驚聽見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
“滾!滾!我叫你出去你聽見沒有。”
緊跟著房門打開一條縫,蘇蘇一臉慌張地從屋子里跑出來,發(fā)髻有些散亂,一看見院子里的高氏,嚇得趕緊跪了下去。
高氏二話不說越過蘇蘇,徑自來到駱鳳仙的屋門口,想都沒想的一把推開房門,迎面一個茶杯對著高氏就砸了過來,就砸在高氏面前的門框上,駱鳳仙頭都沒抬地道,“我叫你出去你聾了嗎?”
高氏一看滿室的狼藉,而駱鳳仙就那么一身臟亂的坐在床前,頓時心底的那股被竇夫人激起的火氣再也壓不住,幾步走到駱鳳仙身前。
駱鳳仙聽見腳步聲一愣,才轉(zhuǎn)過頭來,就看見漫天的巴掌朝自己扇過來,還不等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已經(jīng)被高氏狠狠地一巴掌扇倒在地。
駱鳳仙一下子就愣住了,扭頭一看,見是高氏,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高氏,“母親?”
相隔幾天,這是母親再一次對自己動手。
“沒出息的東西,一個夏玉容就把你嚇成這樣,你還有什么資格去說你是我女兒,還有什么資格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駱鳳仙一聽這話,憶起記憶中那道偉岸的背影,心底一陣抽痛。
高氏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駱鳳仙,“就知道在這里自怨自艾,這樣做,與成全了那小賤人又有什么兩樣。”
“我還能怎么辦?”駱鳳仙一聽無奈地哭起來。“夏玉容那么好,要是大家都見過了她,誰還會記得我?”
蘇蘇這時才上前扶起駱鳳仙,高氏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駱鳳翔,道,“你怎地糊涂了,那夏玉容怎么說也是在夏家長大的,且不說他一介商賈能教養(yǎng)出什么好德行,就是單憑她夏玉容從小被當(dāng)做男孩子來養(yǎng)這一條,你認(rèn)為她能有什么本事跟你比?美貌固然很重要,可那也只能蒙混過一時罷了,到時候一個什么都不懂,徒有虛表的美人能在大家的心里待多久,無非就是曇花一現(xiàn)罷了。”
駱鳳仙一聽高氏這樣說重新又燃起了希望,眼神希冀地望著高氏。
高氏看著這樣的鳳仙,上前一步輕輕地拂過她的臉頰,柔聲道,“今天沈家的那個女人也來了,難道你不想再她面前給自己留個好印象?”
高氏明知道鳳仙喜歡沈家的二公子,所以駱承安跟自己說的事情不敢直接對鳳仙說,以鳳仙這執(zhí)拗的脾氣,若是此時就知道了他們的打算,怕是肯定不依的,倒不如先設(shè)法讓兩人見見面,若是真依國公爺所言,鳳仙會改變主意喜歡上胥家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