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夏青沒意料到的,“這話怎么講?”
胥盡歡一笑,“我原本也猜不透,胥堯顏費了那么大的力氣從我身邊搶走藺纓,卻為什么又不娶她;后來我才漸漸地想明白,胥堯顏要藺纓,不過是因為藺纓是我的未婚妻,這里面根本就不關乎情愛,他想要的,不過是我的藺纓,而不是藺纓本人。”
“他既然已經達到目的了,成功的從我身邊奪走了她,自然會對藺纓不屑一顧。”
這也是胥盡歡后來才想清楚的問題。
夏青聽了皺眉,以胥堯顏的為人,的確能做出這種事情,當初胥堯顏在知道自己是女人后,還曾經百般對自己示好,為的,不也是自己和胥盡歡的關系嗎。“這么說來,那藺纓如今還是孤身一人?”
胥盡歡點頭,“藺纓這些年一直待在胥家,每次議及親事,胥堯顏總是敷衍她,說什么我還對那件事耿耿于懷,若是她們先我一步成親,我一定會惱羞成怒,甚至會加害于他。”
夏青促狹地一笑,“你就不向藺纓小姐解釋一下?”
胥盡歡倒是很放得開,“能輕易就動搖了的情分,又有幾斤幾兩重,她既然喜歡他,那就讓他們去好了,左右也已經不關我的事了。”
夏青聽了心里琢磨,與其說是藺纓動搖,到不如說他自己也用情不深吧!否則以他的為人,又怎會輕易放下這段感情。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胥盡歡見夏青沉默,擔心夏青糾結在這件事情中轉不過彎兒,趕緊替夏青斟了一杯茶遞過來。
“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是無意義的事情了,我把這一切告訴你,不是為了給你添堵的,是擔心你在不明情況下胡思亂想。”
夏青聽了便有些不自在,小聲地替自己辯解,“我哪有!”
“當真?”胥盡歡一笑,“那昨天一整天你又是在別扭什么?”
晴晌和小梅在一旁聽了,捂著嘴巴笑起來,夏青被羞得滿臉通紅,急忙轉移話題,“先不說這些了,龍玲昨天說的又是怎么回事?”
胥盡歡聽了正色對夏青道,“這事有些蹊蹺,原本你不問我,我也是要找你說一聲的。”
“到底什么事?”夏青問。
胥盡歡皺眉,“我接到胥家傳來的消息,說藺纓不久前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夏青記得,龍玲昨天好像跟自己提過這事。“照你們的意思,藺纓這次出走,是跟你有關系?”
胥盡歡點頭,“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少很清楚,不過信上卻說,藺纓和胥堯顏之間好像發生了什么矛盾,藺纓才會離家出走,而且,藺纓不是一個人走的,跟著她一起走的,還有梅家小姐!”
他見夏青皺眉,開口解釋,“梅家也是胥家的家臣,專門替胥家打造防身兵器,他們的嫡女梅降雪,正是許配給了龍潯,這次她們二人一起出走,所以我才懷疑這事會跟我有關系。”
說到這兒胥盡歡笑了笑,“那日,龍玲那丫頭肯定是偷聽了我們的談話,所以急著跑來告訴你,可又不敢被我們知道,這才弄出了笑話。”
“可是!”夏青斟酌道,“以胥堯顏的為人,又怎會輕易的人藺纓從他眼皮子底下逃出來?”
胥盡歡贊許地笑了笑,“這個才是我所擔心的。”
“你是說這一切是一個計?”夏青挑眉。
胥盡歡點頭,“目前來看,的確是有這個可能。”
夏青沉默了,要真是這樣的話,胥堯顏把藺纓送到胥盡歡這里又有什么目的?
胥盡歡見夏青擔憂,默了默,道,“先不說這些了,眼下倒是真有件要緊事跟你說。”
夏青詢問地望向胥盡歡,胥盡歡看了看窗外,從袖子里掏出一張信箋遞給夏青,刻意的壓低了幾分音量,“這是我昨天剛剛接到的消息。”
夏青見胥盡歡這般的小心翼翼,狐疑地打開一看,才不過幾眼,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胥盡歡,“這上邊說的可是真的?”
胥盡歡點頭,“十有八九是錯不了的,記得我從大兆離開的時候,就已經聽說你父親病倒了,只是當時因為急著來周國,所以并沒有十分在意。”
夏青不由的沉思起來,照胥盡歡這封信上說的,夏盛早在自己離開大兆沒多久就病逝了,是夏銃回府主持的一切;可夏銃在周國遇到自己的時候,卻并沒有告訴自己,而是選在自己和胥盡歡成親的時候公開說出來;夏銃這樣做,根本就是有意為之,他無非是要阻止自己和胥盡歡成親。
只是隱瞞夏盛的死對他又有什么好處呢?
夏青怎么都想不明白,若夏銃想殺自己,沙漠中行刺不成,夏銃大可以在駱家公開承認自己身份的時候,站出來宣布夏盛的死訊,這樣一來,即使是駱家的人,也不能強留了自己在駱家,可夏銃卻選擇了緘默。
就算是擔心胥盡歡他們,以夏銃的脾氣,也不至于畏首畏尾到這種程度。
這究竟是為了什么?
不想讓人知道夏盛的死訊,無疑是要瞞住了大家,不讓大家見到夏盛的遺體,難道夏銃單純的只是不想讓自己見夏盛最后一面?
不……不會這樣簡單。
夏青微微蹙了眉,夏銃不會做這樣無聊的事情,莫非……
“父親的死有問題?”
只有這個可能才能站得住腳,從大兆到周國,日夜兼程的話,最少也需要半個月,夏銃若是不想讓夏青看到夏盛的尸體,只需要稍稍的延上個七八天,到時候,等夏青趕回來,夏盛的尸體也只剩下一堆白骨,若是有必要,只怕夏銃連骨頭都不會給夏青留下。
“你說的沒錯!”
胥盡歡見夏青已經自己想到了,這才從懷里又掏出一封信。“這事發生的時候,我人雖然不在周國,可有些事,只要是想查,不管時間過去多久,終歸會留下什么蛛絲馬跡的,這是我讓人悄悄地去夏盛墓地取到的一些骸骨,已經經龍潯仔細地檢查過了,可以證明夏盛是中毒而死。”
“中毒!”
“不錯!龍潯說,這是一種慢性的毒藥,每日攝入一點,期初的一個月并不會察覺出什么,只是讓人變得有些嗜睡,可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者刻意的加重劑量,很可能就會導致癡呆或癱瘓,嚴重的話,甚至會威脅生命。”
“我猜這次你返回夏家,夏銃一定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畢竟夏盛是你的父親,你不能撒手不管,事情只怕是有些棘手,到時候我又要接手胥家的事情,只怕不能時時顧著你。”
胥盡歡拉著夏青的手叮嚀道,“你回去后,一定要注意身邊的人和事,絕對不能給別人鉆了空子。”
夏青有些哭笑不得,“你還真把我當小孩子了?若連這些都不懂,我又怎能從……”話說一半,夏青就住了嘴,以前的事情過去也就算了,沒必要在找人嗦。
大宅門兒里是非多,胥盡歡也知道夏青早些年過的苦,見夏青不想多提,也就隨了她,笑著把話題扯得遠了。
一行人在路上風餐露宿的走了三天,再有兩天就能走到迎門客棧。
這幾天,胥盡歡都毫不避忌的和夏青一起坐在馬車里面說話,期初的時候,眾人還都小心的戒備著,可幾天下來,半點兒事情都沒有,就是夏銃,也都是老老實實的跟在眾人身邊,雖然偶爾看著夏青的眼神有些讓人火光,可除此以外也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再加上夏銃和夏青之間本來就存了矛盾,眾人也沒往心里去,防衛心理漸漸地就有些松懈。
胥韌回頭看了看跟在隊伍最后邊的胥家隨從們,見眾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不免有些擔心,對胥勇道,“這樣下去不行,大家的警惕性會越來越弱的。”
胥勇只是把頭轉向夏銃,胥韌一笑,拍了拍胥勇的肩膀,“你的意思我明白,沒錯,只要我們盯緊了夏銃,麻煩至少就少了一半。”
龍玲跟在馬車旁邊,眼神一直注視著夏銃,這幾天,龍玲一直在找機會,想要在夏銃身邊做手腳,可夏銃這個人做事卻十分小心,龍玲守了好幾天,卻一直沒找到機會。
昨天傍晚,眾人在一處水源附近扎營,龍玲終于等來了機會,趁著夏銃離開的功夫,在夏銃隨身攜帶的水囊里面動了手腳,可夏銃卻很狡猾,也不知怎地,居然看出了破綻,把水全部倒掉了。
氣的龍玲簡直想要沖上去直接問一問他到底是怎么發現的。
經過這一次的教訓后,龍玲做事自然就更小心了。
隊伍中,夏銃一般都是靠著駱鳳翔并肩而行的。
駱鳳翔見眾人并沒有注意到這邊,悄悄地靠近夏銃,“你這次究竟是怎么打算的,為什么到現在都還按兵不動,要知道過了迎門客棧,那可就是大兆的地盤了,在胥家的地盤上,你當真有把握?”
夏銃聽了,只是冷笑了一聲,目光直視著前方道,“怎么?你怕了?”
“怕?”
駱鳳翔一笑,故意拉開一些兩人的距離,看也不看夏銃一眼,“你這話就錯了,夏玉容如今可是你的問題,跟駱家半點關系都沒有,我又為什么要緊張,怕的人不應該是你嗎?”
夏銃嘲諷地勾起嘴角,“駱二公子到真會撇清關系,你就不怕一旦我失手,就把你在周國跟我合作設計夏青的事情說出來?”
駱鳳翔聽了挑眉,“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了,何況夏玉容也安然無恙的站在這兒,二公子這樣說,不是明擺著的欲加之罪。”
“你到聰明!”
夏銃咬牙。
駱鳳翔一笑,“過去的事,自然還是淡忘的好,更何況一旦我們兩個人鬧起來,對彼此都沒有好處。”駱鳳翔也不想和夏銃鬧得太僵,夏青害的鳳仙和鳳麟那么慘,他這個做哥哥的,能幫一幫,自然就會幫一幫。
“哼!你能想明白這一點,那自然是再好也不過了!”
夏銃氣哼哼的從腰上解下水囊,剛要放到嘴邊,就聽駱鳳翔在一旁漫不經心地道,“我若是你,寧可把水扔在地上,也不會喝一口。”
夏銃就是一愣,卻并不去看駱鳳翔,就聽駱鳳翔道,“龍家的那位姑奶奶據說是出了名的鬼見愁,她手里的藥,除了他那個大哥,只怕還沒幾個人能解的了,你確定龍潯會給你解藥!”
夏銃聽駱鳳翔這樣說,知道龍玲又在自己的水囊里面坐了手腳,趁著馬匹前進的功夫,故意一個手上不穩,水囊一下子掉在地上,里面的水都淌在沙地上,很快就不見了。
夏銃隱約的聽見身后傳來一聲驚呼,隨后就什么都沒有了。
多虧了駱鳳翔,龍玲上次在自己的水囊里面做手腳,就是駱鳳翔告訴自己的,要不然,只怕早就就著了龍玲的道兒了。
駱鳳翔一笑,隨手解下自己馬鞍上邊的水囊遞給夏銃,“給!喝我的吧!”
夏銃道了謝,這才拔開塞子喝了幾口,隨后又把水囊還給駱鳳翔。
龍玲在后邊瞧見了,嘴角漸漸地挑了起來。
南笙在一旁看的清楚,擔憂道,“少主說過,這一路上不許你生事,你別做的太過分了。”
龍玲橫了他一眼,“知道了,少主的命令,我幾時不聽了,放心,我有分寸的,不會弄死他也就是了!”
南笙無奈的搖頭,多半龍玲給夏銃下的,是一些讓人腸胃不適的藥,這樣也好,也省的夏銃在大家面前整天橫鼻子豎眉毛的。
果然,不出半個時辰,夏銃就表現出異樣來,不停的在馬背上挪動著身子,表情也變得比較奇怪。
“你這是怎么了?”駱鳳翔在一旁好奇地問道。
夏銃皺眉,單手控韁,一手捂住小腹,“不對勁兒。”
駱鳳翔一見,知道夏銃這是肚子不舒服,小聲道,“你會不會是吃錯什么東西了?還是……被龍家那小姑奶奶得手了。”
夏銃眉頭皺的更深了,仔細地想了想,“不會啊,我一直很小心,吃的用的都是隨身攜帶的,除此之外,我并沒有接觸過什么東西。”
“那這是怎么了?”駱鳳翔道,“眼下馬上就要扎營了,你再忍一忍!”
也只好如此了。
夏銃點頭,可是心里卻納悶兒自己這是怎么了,小肚子里一陣陣的翻江倒海,感覺隨時都會泄洪而出,偏偏口上卻渴的要命,就連嘴唇上都干裂的起了口子,眼神兒不由自主地朝來駱鳳翔掛在馬鞍山的水囊看去。
這是他接觸的唯一的身外之物。
“駱兄!”
夏銃示意駱鳳翔檢查水囊,駱鳳翔就是一愣,趕緊把水囊拿在手上,“你不會是懷疑我在水里下毒吧?”
“我是擔心有人瞞天過海!”夏銃忍著腹部的不適道。
駱鳳翔聽了,趕緊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碎銀子,把水倒在銀子上,果然銀子變了色,駱鳳翔就是一愣,抬頭看向夏銃。
“怎么會這樣?”
夏銃氣的不輕,“一定是龍玲見不能在我身上做手腳,又見你跟我走的近,就故意賣了個破綻,然后把藥下在你的水囊里,果然狡猾。”
說到這兒,夏銃卻是再也忍不住,不等駱鳳翔開口,對駱鳳翔擺了擺手,“不行了,我得先找個地方,你們先走!”
說著一提馬韁朝一旁去了,很快就下了沙丘不見了。
龍玲一見夏銃上當,在后邊笑得前仰后合,胥盡歡在馬車上邊聽見動靜,撩開簾子,問道,“出了什么事?”
龍玲嚇了一跳,一時大意,倒是把夏青他們給忘了,趕緊正襟危坐在馬上,“沒事。”
胥盡歡可不相信龍玲的話,在人群里掃了一圈,皺眉,“夏銃呢?”
南笙聽了,怕胥盡歡責備龍玲,趕緊在一旁道,“少主,龍玲也不是有心的,不過是小小的戲弄了夏銃一下。”
胥盡歡一聽,便覺得有些不妙,趕緊從馬車里面走出來,站在車轅上朝四周看了看。
走在前邊的胥韌聽見動靜,趕緊趕過來,“少主!出了什么事?”
胥盡歡的臉色十分沉重,這里的地勢很奇怪,周圍都是高高的沙丘,等于把他們這些人困在中間,若是有人埋伏在周圍,那他們生還的機會就幾乎等于零。
“情況不對,你趕快命令大家退回去,找幾個人去前邊看一看!”
胥盡歡吩咐。
胥韌一聽不敢怠慢,趕緊對著胥勇一擺手,自己則直接上了馬車,接過車把式手上的韁繩,朝后掉頭。
可還不等眾人退出這片坡地,四周的沙丘上,突然出現大批的人,粗略的計算了下,足有百十人還要多。
胥盡歡這邊,加上胥家的隨從,也不過的二十幾個人,雖然各個都是功夫了得,可一旦對方動用弓箭,那自己的人勢必是要吃虧的。
“少主!”
胥勇趕緊趕到胥盡歡身前。
胥盡歡瞇著眼打量著對方,見那些人的著裝不是很統一,手上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門,乍一看,像是遇見了沙漠里面的強盜,可胥盡歡見這些人雖然參差不齊,可卻個頂個都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有幾個人的腰桿兒挺得直直的,一看就不像一般的悍匪。
胥盡歡一笑,看來,對方終于等不及要動手了。
見對方紛紛拿出弓箭,胥盡歡趕緊四處看了看,見不遠處的地方有一塊小小的洼地,胥盡歡便有了計較,回身對胥韌他們道,“把車屋卸下來,快!”
“是!”胥韌他們令行禁止,胥盡歡的一句話,眾人齊刷刷的下了馬,由胥韌胥勇、龍潯和南笙,再加上胥家的幾位趟子手,幾個人圍著馬車,兩手伸到車屋的底部,“坐穩了!”
隨著一句話,胥盡歡揮手斬斷了車與馬匹間的繩索,夏青和晴晌小梅她們坐在馬車里,便覺得猛地向上一沖,緊跟著就是重重的被放在地上,還不等夏青她們反應過來這是怎么了,胥盡歡他們已經快速地打開車門鉆了進來,同時外邊響起一陣哨聲。
馬車里面很寬敞,可是當胥盡歡、胥韌、胥勇、龍玲龍潯和駱鳳翔一起擠進來的時候,夏青還是吃驚不小,好在胥盡歡早就有了防備,第一個沖進來把夏青她們困在一角。
也不知是誰觸碰了什么機關,夏青就聽的車窗上邊‘咚‘的一聲響,一塊黝黑的鐵板已經嚴嚴實實的擋住了窗口,好在這馬車里面,原本就在頂部安置了照明用的夜明珠,就算是窗子關了,也不至于看不見。
幾乎是立刻的,緊隨著窗戶上的那塊鐵板落下來,夏青就聽見外邊有東西不停的打在車屋上,咄咄有聲!
“出了什么事?”夏青問道。
“我們遭到了伏擊。”胥盡歡笑著對夏青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這車屋是用特殊材料專門打造的,一般兵器傷不了我們。”
夏青這才安下心里,可猛地想起南笙和胥家的那些隨從們還在外邊,焦急地抓著胥盡歡的胳臂,“南笙還在外邊!”
夏青和胥盡歡說話的功夫,外邊的‘咄咄’聲就一直沒停過。
龍玲在一旁接話,“夏姐姐你就放心吧,少主是不會丟下他們不管的。”說著跺了跺腳,“他們現在都在下邊呢!”
“下邊?”夏青疑惑了。
“對!”
漸漸地,外邊的聲音稍微小了些,胥盡歡伸手在一旁的墻壁上按了一下,面前的那面墻上就出現了一個小洞,正好可以看清外邊的動靜,胥盡歡見對方的箭已經射的差不多了,嘴角撩起一抹笑,回身對胥韌道,“該咱們出場了,你和龍玲留下來保護玉容,其他人跟我一起出去。”
“是!少主。”
正經時刻,胥盡歡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胥韌他們早就知道胥盡歡的脾氣,趕緊點頭應著,回頭看了胥勇一眼,示意他一定要保護好少主。
胥盡歡隨手在墻壁上敲了幾下,頭頂上的車頂猛地朝兩旁張開,胥盡歡他們趁著機會,從馬車里面拔地而起,等到他們都出去后,車頂又恢復了原樣。
外面的人根本就沒防備會有人從車頂沖出來,一時反應不過來;等到他們回過神兒來的時候,胥盡歡他們已經落到了他們跟前。
為首的那人穿著一身青布衣衫,一驚,“殺了他們!”
眾人便打在了一切。
近距離搏斗,弓箭自然派不是用場,強行放箭還會誤傷自己的伙伴,眾人只好抽出身上的兵器沖上去。
胥盡歡猜的果然不錯,這些人雖然看上去像是一般的流寇,可行動時幾乎都是令行禁止,十分有序,一看就是經過特殊訓練的。
他們這邊打的正歡,引開了眾人的注意,馬車里,駱鳳翔也被這一狀況驚呆了,沒想到胥家居然會想到這么巧妙的法子來避過箭陣。
胥韌見胥盡歡他們纏住了那伙人,趕緊蹲下,在地板上有規律的敲擊了幾下,夏青就感覺車身整體的朝一旁挪了一下,緊跟著聽見了南笙他們的聲音。
胥盡歡在外邊的情況還不知怎樣,夏青心底焦急,胥韌見了,主動走到夏青跟前,“小姐若是擔心我家少主,可以從這里向往觀望。”說著,伸手從墻頂一角抻出一條長長的管子,示意夏青湊到跟前。
夏青走過去,單眼朝內望去,隨后吃驚的瞪大了眼,這里面,居然用了上好的琉璃做了幾片用來反光的鏡子,通過折射的原理,正好把外邊的一切都折射到小巧的鏡面上,這樣里面的人,就可以在不用開窗的情況下看清外邊的形勢。
胥韌見駱鳳翔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又從另一角拉出一條相同的管子,“二公子請!”
駱鳳翔此時早就被胥家人的這些巧妙心思驚呆了。
剛剛在外邊,四面都是強敵環視,又都有弓弩助陣,若是硬拼,他們手上又沒有盾牌之類的東西,根本就是只有死路一條。
可沒想到胥盡歡只是四處看了一眼,就想到了御敵之策。
胥盡歡吩咐胥韌他們下馬抬車屋的時候,駱鳳仙還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們這是要做什么,只等他們把車屋抬起來飛快地落到那一處不算寬敞的坑洞上的時候,駱鳳翔這才恍然大悟。
胥盡歡既然敢這樣做,那這架馬車就一定不單單的馬車這樣簡單,見胥盡歡對自己招手,趕緊從馬背上跳過去,跟著胥盡歡他們一同躲進車屋里。而南笙他們,則是直接躲在了車屋底下的坑洞中,上邊有車屋做掩護,完全傷不到他們。
只等對方的箭都放完,再沖出來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駱鳳翔見胥韌請他,急忙大步走過去,就著管子朝外邊看去。
胥盡歡他們雖然人少,可各個都是武功高手,再加上配合默契,很快就消滅了對方一半的人力,身穿青衣的那人一見情況不妙,趕緊一招手,“扯!”
剩下的人就都和來時一般,快速地消失了沙丘后邊。
胥盡歡他們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趕緊收了兵器,找了幾個人小心戒備著,這才轉身朝車屋走來。
胥韌在里邊看的清楚,趕緊讓龍玲打開車門,夏青急忙從馬車里面走出來。
“小姐你快看!”
剛剛出來,晴晌就指著身后的車屋對夏青道。
夏青回頭一看,也是一愣,車屋的外表也不知是什么材質,居然把那些射過來的箭都牢牢地吸附在車屋表面,乍一看上前,整個車屋就好像刺猬一般。
“把箭都清理了!”胥盡歡吩咐。
南笙便指派了幾個隨從上前,只片刻功夫,車屋上邊的箭就被清理了個干干凈凈。
胥盡歡走到夏青身邊,伸手幫夏青理了理耳鬢的碎發,柔聲道,“剛剛……沒驚到你吧!”
夏青搖頭,見胥盡歡毫發未傷,一顆心也就放下來。
南笙他們的手腳很快,車屋很快就又被安放在了車架上,胥勇手上拿了一個奇怪的哨子,走到一塊高地上吹響,不過片刻的功夫,剛剛四散逃走的馬匹便又陸陸續續的走了回來。
胥家的馬,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應變能力十分強悍,出現特殊情況,自然知道該去何處躲避,可駱鳳翔的坐騎就沒這樣幸運了,剛剛駱鳳翔躲進了車屋里面,而他的馬,卻被箭射成了刺猬。
兩相一對比,駱鳳翔就看出了跟胥家的差距,不僅有些汗顏。
這次對陣,胥家的人只有五人受到輕傷,卻把對方的人馬殺了個大半,幾乎算是大獲全勝。
以前的時候,駱鳳翔還對胥盡歡有些輕視,現在才知道什么是人不可貌相。
胥盡歡見駱鳳翔的馬死了,回身對胥韌道,“去給二公子找匹馬來。”
胥韌應聲去后邊替駱鳳翔挑了一匹好馬。
駱鳳翔便覺得有些慚愧,吶吶地接了馬韁道謝。
等到他們所有人都整理的差不多了,夏銃這才從遠處奔過來,眾人的視線不由得都落在他身上。
夏銃面色有些蠟黃,見四周一片狼藉,知道這是遇到了伏擊,嘴角掀起一個嘲諷的笑,對夏青道,“你還真是的災星,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這沙漠我走了不知幾十趟,從未遇到過悍匪,你倒好,兩次都是遇上了,這運氣還當真是不一般!”
“你……”龍玲一聽氣壞了,上前一步對夏銃吼道,“姓夏的,你別在這里裝模作樣,你給我說清楚,剛剛那伙兒人是不是你引來的。”
夏銃一笑,“姓夏的這里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你怎地不去問問她,反倒來問我。”
“明明就是你!”龍玲氣不過,大聲道,“你一走開,他們就殺來了,不是你又是誰?”
“這話我還想問問你呢!”夏銃說著,猛地把馬鞍上邊的幾個水囊都扔在龍玲面前,“夏銃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三番兩次的在夏銃身上動手腳,這件事……還請你給我一個交代。”
“你……”龍玲分毫不讓,“你胡說些什么,誰在你身上動手腳了,你別冤枉好人。”
她也不怕夏銃找事,這次的事情,龍玲早就有了防備,知道夏銃多疑,因此根本就沒再夏銃的水囊里面做手腳,只是故意當著駱鳳翔的面碰了碰水囊,駱鳳翔自然以為龍玲放了藥。
其實真正有問題的,只是駱鳳翔的水囊。
駱鳳翔本來一直站在一旁看熱鬧,可龍玲剛剛那一句質問,卻讓駱鳳翔感覺頭皮發麻。
他和夏銃可是有約定的,若剛剛的那些人當真是夏銃派來的,那夏銃豈不是打算把自己也都一起殺掉……